十六年后,定国将军府。
云啸天的夫人燕来,绷着晚娘面孔,带着贴身丫鬟桃红和柳绿,怒气冲冲地朝云啸天的书房走去。不知是谁又惹恼了夫人?看来将军今日怕是又惨了!
燕来虽年近不惑,但其卓绝的风华,丝毫不输给花样的二八佳人!即使在给云将军生了两个千金后,她仍然是细腰袅袅。走起路来,女人的优长,都在她的胸前荡漾,令男人侧目,令女人汗颜。
大概是太过喜怒皆形于色,燕来的眼角己然牵起,几丝浅浅地鱼尾纹。可是她一笑起来,依然是灿若桃李。
燕来一脚踹开‘鹤鸣堂’的门,瞅见自己的丈夫,此刻正左手拈须、右手握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燕来顿时杏目圆睁,上前两步劈手夺过,丈夫手中的书,一把摔了出去。啪地一声,那本书重重地摔在,檀香木铺成的地板上,当场就散了架。可怜地支离破碎!
云哮天刚才还沉浸在孙子谆淳教诲中,自感受益匪浅,眨眼间燕来就摔了他的书,还对他金刚怒目。眼看两手叉腰而立,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吞了自已的燕来,云哮天心下大骇。
“夫人,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云哮天咕咕嘟嘟的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他转念一想,不对劲,自己一早起身用过早点后,便径直到‘鹤鸣堂’看书来了,不知何错之有?暗自反省了半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桃红、柳绿见了差点就要跪下认错的老爷,背过身去偷笑不已。云哮天自觉失态,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勉强站直了身子,讪笑着问自己的夫人何事前来。
“女儿的事,你这当爹的,到底管不管?成天就知道抱着你那些个破兵书看,还看得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傻笑。”燕来不待说完,恼怒地上前,纠住云哮天的耳朵,便拧了起来。
云哮天疼得吱牙裂嘴,却又不敢叫嚷,只有不停地说”夫人轻点、夫人轻点!”
桃红和柳绿见这情形,可是再也忍不住了,桃红笑得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柳绿倒还稳重,站在那里撑着桌子,捂着嘴偷乐。
云府上下都知道,定国将军府可是夫人说了算。也许是丫环的笑声,让燕来驯夫的煞气,不禁消了几分,云哮天一求饶,她还真就松了手。
“咱们家红雨就要进宫选秀了,你这当爹的,怎么还不去张罗,张罗?”燕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云哮天此时方弄明白,自己夫人的意思,悬在心上的石头,这才落了肚。
云哮天在外如虎,杀得敌军胆破身颤,畏若天煞,说来身处边关的‘凤凰城’,会如此的安定,可以说都是云哮天的功劳。可是他一但归家,却胆小如鼠,唯夫人的眼色是从。因惧内太甚,被吴郡人引为笑谈,就连先皇,每每云哮天进京朝拜,退朝留膳时,也常常开他的玩笑。
“夫人只管放心!咱们家红雨跟她娘一样漂亮,还用我这个当爹的,忙什么忙啊?”云哮天一脸自信满满地说道。燕来听了丈夫的恭维,心中很是受用,口气随即柔和许多。
“哮天,你平素只知道带兵打仗,朝中又没有权贵可靠,我怕红雨这孩子,进了宫,会吃亏。刚才听闻驿站来报,皇上此次派来选秀的逍遥王,己到咱们吴郡了,只怕现在已然快到‘凤凰城’了。你这个大将军,还不去官道上候着。”燕来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不去,逍遥王又怎么了?不过是个毛孩子而已。”云哮天一脸的不屑的说道。
“你……”生性脾气火暴的燕来,气得又要去拧丈夫的耳朵。
“将军、将军,不好了,二小姐挂在树上,下不来了,您快去救救她吧!”就在此时,一个家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来报急。
“什么?”一听最宝贝的二女儿有危险,云哮天赶紧吩咐人,牵来自己的坐骑‘小白龙’,问清了出事地,飞身上马,一路奔去。
靠近官道的路边,有株苍老的皂角树,树龄也不知有几何了,虽历经沧桑,却依然枝繁叶茂。其树巅有个偌大的鹰巢。是一对白脖颈黑羽毛的飞鹰夫妇的家。今日不知怎么的,云破月竟爬了上去,且还下不来了。
云哮天骋马狂奔,还未到路口,便看见树下围了好大一圈子人。望望树尖,却并无一人,难道女儿支撑不住,已然从树上,摔了下来吗?云啸天的心里,霎时一片冰凉,赶紧打马上前。
云哮天焦急地下马,拨开众人,却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云破月,正被一个年轻的白衣锦袍男子抱在怀里!她居然还与那个锦袍男子,深情款款地对视着。
云哮天不禁由惊变怒,大喝一声“破月,你在干嘛呢?”他眼中的火焰,尽数喷向抱着女儿的那个锦袍男子。
那男子并没理会云哮天,这令虎狼却步的灼人目光,仍然自顾自地抱着怀里的小美人。云破月见爹爹来了,这才警觉自己,还窝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顿时羞得一脸通红。
“谢谢你啦,大哥哥。”云破月赶紧跳出锦袍男子的怀抱,娇笑着对锦袍男子说道。说完转身就准备跟爹回去,可一转身,又觉得自己,似乎还少说了点什么。
“大哥哥,我叫云破月,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云破月复又转身,红着脸,对那锦袍男子说道。
那锦袍男子一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听见云破月娇滴滴地说着江湖中的口白,越发显得娇俏、可爱,不禁也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异常的牙齿。
“好,好,好!希望我们他日,还会有相见之日。只是下回,你别再从天而降了才好!”锦袍男子微笑着调侃道。
“大哥哥讨厌!”云破月回身拉着怒火升腾的云哮天,离开了人群。
“破月,破月,你没摔着吧!”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跑过来上下打量着云破月,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的,小刀子,小鹰放回鹰巢了吗?”云破月急切地问着风小刀。
“当然放好了!你的吩咐,我怎么会忘了呢?不过不是我放的,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人的随从,放上去的。破月,我看那个男人不大像好人,他……他……他没有非礼你吧?”风小刀一脸忧虑的说道。
“非礼?在‘凤凰城’甚至整个吴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非礼‘定国大将军’的女儿?”云破月咯咯地笑道,声音清脆地像银铃般悦耳动听。
“小刀,你们俩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云哮天没好气的,拍着义子风小刀的后脑勺问道。
“早上破月来叫我,说是今天天气甚好,邀我一起到这官道上来赛马。我俩刚到跑这株皂角树下,有只小鹰便掉了下来,碰巧便让破月接着了。她一定要自己,把它放回鹰巢,我拗不过她,就只好在树下守着了。”风小刀一脸懊恼的说道。
同是一个父母生的亲姐妹,为什么红雨温雅贤淑,眼前着个破月,倒野得跟个男孩似的,真有些对不起她的花容月貌。风小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云破月算是把他吃定了!
“那破月又怎么,在那白衣锦袍男子的怀里了呢?”云啸天一脸忿忿不平的问道。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叫陌生男子,占去了便宜呢?
“谁知道,咱们平常胆大包天的云破月,爬上去后,却又害怕了。我又不会爬树,只好在树下干着急。”风小刀厥着嘴,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好了,好了!小刀子,你就别再数落我了。从小都是我帮你,有哪一次是你帮过我的?”云破月涨红了小脸,一阵抢白道。
“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会帮你的。”风小刀一本正经地说道。云破月显然对他的话有所怀疑,调皮的冲他做着鬼脸。
“破月,你就别闹腾了,小刀可是个好孩子,像他爹,心眼实诚。你从小就欺着他,可小刀每次都护着你。”云哮天绷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
云破月吐了吐尖尖的小舌,眨着睫毛弯弯的大眼晴,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她知道,爹爹对他这副模样,最是没辙了。果然,云哮天强绷着的硬线条,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我在树稍上,想起口袋里的小鹰,还没有放回窝里,又壮了胆子向上爬。都已经快爬上去了,我伸脚想借着一根树枝立稳,谁知那是一截枯枝,啪地一声就断了。我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云破月见爹爹不生气了,这才继续说道。
“什么?”云哮天恼怒地咆哮道。
“爹爹,我又没怎么啊。刚才那个大哥哥救了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破月转了一个圈,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
“原来如此呀!我险些错怪了恩公。”云哮天正待要去向那白衣锦袍男子道谢时,才发觉那人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