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哮天带着二女儿云破月,与义子风小刀,策马回到府里。就见燕来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扑了上来。燕来素来好强,一般轻易不会流泪。她见了破月也未收敛住泪水,显然是出了别的什么大事。
“怎么了,夫人?你看破月这不是好好的吗?”云哮天心疼地上前拥住燕来,一脸疑惑地问道。
燕来仍就泣不成声,哭而不语。贴身丫环桃红,上前递给云哮天一封信札。云哮天恍眼一瞧,识得上面正是大女儿云红雨的字迹。
“什么?红雨竟然跟雪吟跑了?”云哮天一看内容,当场气得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云哮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平素温柔娴静的女儿,竟然在即将参加选秀的时候,跟府中的西席龚雪吟私奔了!云哮天顿觉两眼发黑,撇开燕来,茫然地走到圈椅旁,无力地跌坐在那里。
依照圣元王朝的惯例,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年满十四岁至十八岁,除非残疾,或者重症,都必须参加秀女选拔。每三年选一次,没参加过选拔之人,是不得私自进行婚配的。
初选不过关者,便可自行在原籍婚配。而初选晋级之人,则必须进宫选秀。
秀女中,有皇帝中意者,自是平步青云,径直便飞上枝头做了凤凰。而落选之人,皇帝也自会为其指婚,将其嫁给其他的王公子弟。
三品以上的官员,一家则只需有一个女儿,参加选秀即可。云红雨正当花季,艳若桃李,温婉可人,是此次选秀的热门人选。
如今她这一跑,云哮天很有可能,就要背上欺君的罪名。云哮天素来孤高,平素不屑与人交往,虽是一品大将军,恐怕到时候,也是没人为他求情的。
云破月瞧见自己的爹娘,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心中也很是着急。她回想自已的姐姐云红雨和那个教书先生龚雪呤,平日里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噢,是了!姐姐每次看龚雪吟做的诗,眼中总是闪烁着无比欣喜的光芒。就连龚雪吟写的字,姐姐也是极力模仿。这些举动,恐怕就是一向含蓄内敛的红雨,对于爱的表露吧!
“娘,你就别哭了,姐姐走了,不是还有我吗?”云破月走上前去,拉着燕来的手,一脸乖巧的劝慰道。
“破月!”风小刀无力的叫道。他却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云破月的决定,云破月不以为意的笑着……
燕来抬起婆姿的泪眼,直直地望着云破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女儿,竟然也长得这般大了!
云破月一身浅绿的衣裙,腰肢儿细柔得若有似无,浓密的乌丝衬着莹莹地脸庞,比起自已当年还要美上几分。
云哮天也暗自审视着自己的二女儿,这个平日里爱笑,爱撒娇的小不点,如今己出落得婷婷玉立,像极了他当年初见燕来时的光景。想起云破月出生时的情形,云哮天不禁暗自思忖,难道一切,真的都是注定了的?
云破月见爹娘,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有些害羞起来。一时间,小脸嫣红,看起来越发的娇艳欲滴了。
“你们看什么看嘛,爹爹、娘,难道我没有姐姐好看吗?”云破月嘟着嘴,娇嗔地说道。
“好看,好看!谁说我们家破月不好看了?你可比娘当年还漂亮。”燕来用手绢抹干了眼泪,一把将云破月拉了过来,搂在怀里爱抚着。
云哮天沉沉地叹了口气,望着甜美可人的云破月,即喜且忧。他最宝贝的这个女儿,真的适合那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吗?云哮天不由蹙紧了眉头……
燕来回神瞅见云哮天的脸上,依旧一脸的晦气,又想起那个龚雪吟,正是云哮天,执意请回来的西席先生。她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推开破月,上前就纠住云哮天耳朵便拧了起来。一边拧,还一边叫骂着。
“好你个死鬼老爹,不知道管好自己的女儿,竟让她跟一个穷小子跑了,你还在这闲适,还不去给我把女儿追回来。”燕来没好气的叫骂道。
云哮天心里憋闷至极,未加思索,便一下子隔开了燕来的手。燕来压根没想到,平常百依百顺的丈夫,居然还敢出手招架,当下便觉得面子上,有些抹不开。此风不可涨!燕来怔了一怔,便呼天抢地的哭闹了起来。
“云哮天,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拚了。”燕来哭闹着扑上去,一把揪住云哮天的胡子,拉近前,张嘴就咬,伸腿就踢。
云破月急忙上前抱住燕来,示意爹爹赶快逃跑。云哮天平日疼妻如宝,畏妻如虎,也并不敢还手,只得装模作样的,轻‘哼……’了一声,只说了句自己出去寻红雨去了,便匆匆地溜之大吉了。
这一日,天气格外的好,杨花漫天飞舞,万物都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窗外两只喳喳叫着的喜鹊,吵醒了一向贪唾的云破月。
今日可是秀女选拔的日子,云破月赶紧起床梳洗,不好好准备下,怎么去见那个选秀的英王爷呢?
她找柳绿要了身丫环的衣裳,胡乱的套上,对着铜镜扮了个鬼脸,又故意弄散了发髻,然后歪歪头吐了吐舌,顺手抓了一大把桌上的大红枣,也不和谁打招呼,坐上小轿,便出门去了。
虽是初选,却来不得半点马虎,其选秀地点,就在郡府衙门的大堂里。而且是由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英王爷东方启明亲自面审。
云破月到的较晚,大堂外己经排了长长的两行待选的秀女。吴郡自古已来就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所以历代皇帝,都要专门在这儿定点挑选。只有吴郡的女子,才可以不计身份地位,参加秀女的初选。
云破月恍眼看向这些女孩子,发现其中却是五色杂陈,良莠不齐。谢财主家的大小姐谢牡丹就生得鼻塌嘴阔,脖短身肥,偏又穿了套贴身的,束腰石榴裙,看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
云破月暗自思忖,这样的人,居然也妄想自己能选上?我若是长成她那个模样,就好了!跟那个什么王爷,只需一个照面,便可以走人回家了。
不过,漂亮的女孩也不少,莘县县丞黎巍的女儿黎瑛瑛,长得就很美。她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裳,高挑的身材,眉目间流露着一股地清冷孤高之气。她并不与谁搭讪,只是静静地站在队列中,像极了一株娉婷婀娜的芭蕉。
黎瑛瑛站在云破月的对面,见云破月老是盯着自已看,以为自已是脸没洗干净,还是发髻歪了,便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又轻然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云破月仍就眼儿一眨都不眨地瞧着她,还禁不住格格地笑出声来。
“你老看着我笑干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黎瑛瑛不觉有些羞臊,红着脸问道。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云破月笑语盈盈地赞美道。
“是吗?”黎瑛瑛听到云破月的真挚的赞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妹妹,姐姐帮你梳梳头吧?”黎瑛瑛见云破月,蓬头散发的,禁不住好心的说道。
平素黎瑛瑛也不爱搭理人,不知为什么,看见娇俏可爱的云破月,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用了!”云破月抿嘴在一旁偷笑着。
“你故意的?”黎瑛瑛恍然大悟的说道。
云破月嘟着嘴,得意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禁不住相视一笑,小女儿的友谊,就此萌芽了……
后宫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有些东西,真的会因此而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