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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这个蛛网似的后宫。龚雪吟闯宫的事,很快就传进了波公公这只老蜘蛛的耳朵里。晌午刚过,波公公就带着小福子赶到侍卫队。

“是皇上要留下的。”侍卫为难的说道。

波公公闷声不响,转身往‘通天宫’走去。尚在‘通天宫’的宫门外,波公公就碰到了小林子。

“波公公,今日有何事前来?我也正想去找你呢!”小林子迎上去拱手说道。

波公公堆起一脸谄笑:“老奴听说有个书生闯宫,还惊动了圣驾。特来向皇上请安的!”说完又习惯性的点头作揖,一副甘居下游的姿态。

“波公公,请到幽亭说话。”小林子一听波公公的口风,心下就明白他的意图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幽亭。幽亭正裹在浓浓的树荫里,大理石搭就的条凳上散落了几片早谢的落叶。

小林子手撑木柱,背对着波公公说道:“云红雨姑娘的事,波公公知道了吧?”这宫中怎么可能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呢!

“知道,知道!云红雨就是长得像丽妃娘娘的那个人吧?”波公公试探地问道。

宫中之人,谁都知道东方金乌对丽妃的宠爱。长得象丽妃模样的云红雨进了宫,东方金乌的用心,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个被打得昏死过去的书生,就是云红雨的相公。”小林子有些怅然地说道。

“那么,皇上的意思是……”波公公这时才彻底了然,但是他还是想再探一探东方金乌真正的心意。

“皇上宅心仁厚,你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小林子欲言又止,看着波公公的眼睛。

波公公浑浊的小眼一眨,笑了笑:“这些事何劳皇上屈驾?我看林公公也有诸多不便,若不嫌弃,老奴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这两位宫中的太监,只三言两语,便心知肚明,随即一拍即合。

“波公公真是善解人意,小林子就代皇上谢谢你了。”小林子向波公公深深一揖。

“不敢,不敢!老奴生是皇上的奴才,就是死,也是皇上的鬼才。”波公公谄媚的说道。

“波公公,依我看,你不如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等办妥了那个书生之后,再去游说一下云红雨姑娘,让她可以安心的呆在后宫,服侍皇上。”小林子趁机说道。

“小林子公公,你看老奴人微言轻,能说合得成吗?”波公公故意卖了个关子,堆着笑脸问道。

“听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市井之中,又怎么比得上皇宫里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波公公,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云红雨就是‘征西大元帅’云哮天的亲生女儿。这难道不是个最好的借口?”小林子若有深意地向波公公暗授机宜。

“嘿、嘿、嘿……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哪!老奴的确是老朽了,惭愧、惭愧!不过嘛,林公公即有如此妙计,为何不亲自操刀办好这事。对于皇上来说,这可是大功一件哪!”如此重大的事,波公公想弄个一清二楚再行动。

“波公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小林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林子公公,讨教了!老奴就先行一步了。”波公公说完一揖而别。

小林子没在沉沉地树阴里,望着波公公的驼背,却是一脸的痛苦!做奴才做得这样尽心全力,既伤害了他人,也伤害了自己。真是何苦来呢?可是为了皇上……

当天夜里宫中发生了一件怪事,关抻在侍卫队中气息奄奄的龚雪吟,竟不翼而飞,没了踪影。波公公感到事情蹊跷,可一时又没有精力查出内应之人。

他找到小林子,只说龚雪吟已从‘通天宫’里消失了。小林子自然被误导了,他带着波公公到了云红雨的住处,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后,就向东方金乌禀报了这个噩耗。

东方金乌闻言悲心大恸,没想到自已竟然成了拆散一双鸳侣的真凶。他耷拉着脑袋,一整天都闷闷无声。

翌日,东方金乌召来了云红雨,正想告诉她龚雪吟的坏消息。不曾想云红雨却冷冰冰地说道:“小女子愿意侍侯皇上。”

东方金乌闻言不由得五味杂阵、悲喜交集。他看见云红雨一脸地冷漠。特别是那双原本秋水盈波的眼睛,如今已然变成了一潭凝滞的死水。就知道她的心儿已经碎了。

当太后听说东方金乌要纳云红雨为妃时,竟满意地‘哈哈’大笑:“金乌啊!金乌,你可真是一个情种,像绝了先皇。哀家答应了!”东方金乌沉迷于女色,正是她想看见的结果。

云破月得知姐姐被封为妃的消息,不禁大为错愕。她百思不得其解。后宫的险恶,她知之太少了。此时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那个慈眉善目的无嗔禅师。

她迫切地想知道姐姐跟皇上会是怎样的结果。姐姐为何放弃了她执耆的爱情。好奇心催促着云破月,她叫过敏佳,让她四处去打听一下内情。

“香贵人,奴婢听说有个闯宫的书生被侍卫统领王大敖打成了重伤,皇上把人带进了‘通天宫’,半夜里人却失踪了。其他的,奴婢就一无所知了。”敏佳很快就探回了消息。

云破月觉得这件事,很是古怪,便决定亲自去通天宫,向东方金乌问个明白。她向敏佳要了一身宫女的衣裳,转身就要出门。

“香贵人,你这是又要上哪里去?”敏佳疑惑地问道。

“‘通天宫’。我要去问问我姐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云破月很干脆地说道。

“香贵人,雨妃的寝宫‘婉柔宫’离这儿也不远,你不如直接去找她吧。”敏佳思索了片刻说道。

云破月这才知道,原来云红雨己经有了自己的住处。得知这一讯息,云破月赶紧催着敏佳前面带路。一路上云破月都想着,那个书生是不是龚雪吟?姐姐为什么突然做了妃子?

“敏佳,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和姐姐说说话。”云破月神情严峻地吩咐道。

见到了云红雨,云破月不禁吓了一跳。原先温温润润的姐姐,现在竟变得像个冰人儿似的。她木然静坐在桌前,对外界的人和事物,似乎丝毫都没有反应。

“姐姐!”云破月轻轻地叫了一声。云红雨抬头看见妹妹,泪水就从眼角滚了下来。

“姐姐你为什么要进宫呢?我就是替你进来的呀!现在……”云破月掏出香帕,为云红雨擦去泪水。她觉得就连云红雨的眼泪,都是浸人的冰冷。

云红雨看着花儿一样的云破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波公公对她施加的压力中,自然也少不了云破月这个重要的份量。她只想保全爹爹和妹妹,来赎回她的罪过。

“雪吟突染瘟疫,己经去了。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能怎么办呢?”云红雨说完摊开了手,她的手中紧紧拽着的是龚雪吟的一张头巾。

“啊……怎么会这样呢?”云破月吃惊地惊呼道。

“我听说……我听说前几天夜里,从侍卫队里失踪了一个闯宫的书生。姐姐,这张头布,是谁给你的?你为何要相信他们的话呢?”云破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心如死灰的云红雨。希望能带给她一点盼头,不要过于悲伤。

“不相信,又能怎样?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和爹娘乞福。从我笫一次见到皇上的那一刻起,从他叫我榴儿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我能和雪吟这么生生死死地爱一场,也知足了。只是连累了他。”云红雨认命地说道。

“姐姐,难道是皇上?我找他去!”云破月忿忿不平地说道。

“不要!可能是我这人,天生命就不好吧!‘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我的名字,取自诗鬼李贺的诗句,可是我仍就喜欢。破月,你和姐姐不一样,你要好好地过下去。你放心吧,姐姐不会夺你所爱的。我己对波公公说过了,留在宫中可以,但是我要为雪吟守节。他是答应了的。”云红雨向妹妹倾吐着心声,却隐去了波公公要胁于她的事实。

云破月听了姐姐如泣如诉的真心话,一把抱住云红雨失声痛哭。忽然听到‘哐铛’一声,一把锋利的剪刀,落在了她的脚边。

“姐姐,你身上带剪刀干什么?”云破月拾起剪刀,颤声问道。

“破月,我留在这儿,纯属不得以而为之。只是朝朝暮暮地盼着爹爹能早日凯旋。我的命己不重要了,可是我能守得住自己的身子。这是我活着的唯一尊严了!这把剪刀,是我进宫前就带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派得上用场。”云红雨黯然地说道。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可以出宫去找姐夫的呀,我知道这宫里自有出去的通道,你想不想逃走?”云破月很了解姐姐,她虽沉静,却是个言出必践的人。云破月生怕姐姐做出什么傻事。

“破月,你不要为我去冒险,没有用的。我一个弱女子,出了宫,又能怎样?天大地大,我上哪儿去找雪吟?况且这其中还有朝廷的爪牙插手,我就更加找不到了。”云红雨淡淡地说道。

“姐姐……”云破月又抱着云红雨痛哭起来。

“雨妃今夜侍寝!皇上晚膳后就来,请雨妃先准备着吧。”小明子说完瞟了云破月一眼,默默地走了。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宫女,就纷份开始动手张罗开了。

云红雨脸上骤然变色,他终于知道,波公公又把她给骗了。云红雨怔忪地盯着桌子上的剪刀,她的目光,比那把剪刀反着的精光还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