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金乌仰望着圆水晶后深深地夜空,一颗孤星在夜幕中闪闪发光。夜幕似青布,没有点缀的流云或祥集的群星。只有一颗孤星在闪烁着清冷的寒光,踽踽独行。
东方金乌看着看着,就像看见了自已的处境。伤心的酸楚在胸中翻滚,俯下脸来,不觉早巳是潸然泪下。
今夜良风畅然,拂去了酷暑的燥热。东方金乌知道,云氏姐妹就在他的‘通天宫’里相会。好几次他的脚迈到了门槛,又迟疑地退了回来,终于还是跨不出这一步。
东方金乌默默地踱步到了丽妃的画像前。丽妃依旧在鲜花中娇嗔地笑望着他。鲜花上洒过水,反着晶莹的光泽。更衬得丽妃有如生在眼前。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东方金乌己模糊了双眼,他不敢再面对丽妃俏丽的身影,黯然地埋头离开。
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那颗孤孤单单的寒星也没了影儿。又是一阵穿堂风,抛起了龙床的帷纱。帷纱轻抚着东方金乌俊朗黯然的脸庞,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皇上,你怎么了?找不着我的……”榴儿娇声挑逗着气喘吁吁的东方金乌。
“榴儿、榴儿,我来了!我行的……”东方金乌费劲地折腾着。
忽然间,他感到脖子上被榴儿缠住了,并且越来越紧。慢慢地,他的呼吸开始吃力。
“放开我!榴儿,放开我……”榴儿嘻笑了一声,并不松手。东方金乌感到就要窒息了……
“啊……”东方金乌大叫一声,奋力拿开榴儿的手臂……
‘哗啦’一声响,整块淡青色的帷纱,就被东方金乌全给拽了下来。原来又是一场梦境。
小林子闻声跑了进来,看见东方金乌被帷纱罩住,呆坐在龙床上,他心知,一准儿又梦见丽妃娘娘了。
“皇上,皇上!你没什么事吧?”小林子关切地问道。
东方金乌惊魂未定,呆滞地任由小林子帮他除去笼罩在身上的帷纱。“还不如在梦里呢!”他喃喃地说道。
“皇上,我看那位云红雨姑娘和丽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不如将她收留在宫中,以解您相思之苦。”小林子躬身若有深意地说道。
东方金乌默然地看了小林子一眼,却并没有言语。他知道云红雨已然嫁作了他人妇。从云红雨的眼神中,东方金乌读到的是,云红雨对他相公不尽的缠绵之意。
云红雨这种眼神,深深地刺伤了东方金乌,甚至让他感到愤怒,感到绝望。感到上天的不公和捉弄。
“皇上,奴才见你日思夜想的,唯恐你忧愤成疾啊!”小林子见东方金乌不说话,更加着急地劝谏道。言语间非常地恳切。
“小林子,你先下去吧!朕没事了。”东方金乌向小林子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林子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可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啊!”东方金乌感慨地低吟道。重新躺下,却再难入眠。
云红雨眉心的花瓣,又迷离了他的眼睛。东方金乌渐感蠢蠢欲动。与此同时,榴儿银铃般的笑声,也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又令他不禁泄气……
翌日,天刚大亮,云红雨就请太监通禀东方金乌,说是想出宫回客栈去。东方金乌匆忙赶到大殿,一抬脚,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了跟头。
东方金乌红了脸,十分尴尬地问道:“红雨姑娘,为何这么着急着要走?难道是我的宫人怠慢了你?”
云红雨向东方金乌深深地一福身,淡淡地一笑:“皇上他们待我都很好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是……是小女子的相公尚在客栈,我若再不回去。恐怕他着急,无心看书。耽误了大考。”
此刻,东方金乌竟莫名其妙地妒忌起龚雪吟来。可是云红雨这话,也说得在理,一时间,他也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红雨姑娘,你就不能等到云元帅旋凯旋之日,再出宫吗?你的相公在哪家客栈,我派人去关照一下就是了。”望着人淡如菊的云红雨,东方金乌的语气近乎哀求。
“皇上,我们云家蒙您的恩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点小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吧!”云红雨福身说道。显得彬彬有礼,一派地贤淑。
东方金乌凝望着云红雨,想着榴儿,不由地出了神。云红雨大家闺秀的风范,与榴儿的俏皮可爱真是天差地远!
“既然红雨姑娘执意要走,那我也不便阻挡。请吧!”东方金乌无奈地摊手相送。
“皇上,破月自小就顽皮,还请你平日里多多海涵。”云红雨温婉地说道。
“这个自然,请红雨姑娘放心。”东方金乌哪里惹得起,这个口口声声要收自己为徒的小佳人。
云红雨正要出门,就见小林子急急地跑了进了大殿。他看见云红雨在场,就手蒙住嘴,附在东方金乌的耳边小声说着,神情颇有些紧张。
东方金乌听后眉头紧锁,表情复杂地望了云红雨一眼。“红雨姑娘,刚才发生了一点事,你暂时还不能出宫。”东方金乌说完跟着小林子出了大殿。
云红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望着东方金乌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林子,你说的是真的吗?现在太后知不知道?”东方金乌一边走一边问。
“皇上,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王大敖把他打伤的。至于太后嘛,可能此时尚不知道吧。”小林子赶紧回答道。
两人很快就到了侍卫队的大厅,一眼就看见一个血污斑斑的文弱书生,趴在那儿。大堂上坐着鼻孔朝天的王大敖。堂下一个侍卫手举木桶,去浇趴在地上的人,似乎正在审问他。
王大敖一见东方金乌亲身赶到,冲着那个提木桶的侍卫叫了声:“慢着!”慌忙下座给东方金乌跪下请安。
侍卫队里的所有高手们也‘轰地’一声,齐齐跪下,口中三呼:“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王大敖把东方金乌请到了上座,“怎么回事啊?”东方金乌蹙着眉,不紧不慢地问道。
“皇上,这个书生一大早就在宫外大呼小叫,说要寻他的娘子。宫外就围了许多人来看。我怕事情搞大,就把他叫到宫里问话。谁知他竟然用匕首刺我。皇上,您看。”王大敖说完伸出手臂。东方金乌这才看见王大敖小臂上缠了绷布,殷红的血渗在上面。
“那他身上的血迹,也是你喷上去的?现在他又为何昏迷着?”东方金乌紧盯着王大敖,冷声问道。
王大敖把头一昂,指着地上的血人说道:“皇上,奴才只管保卫宫中皇族的安全。不管这人是谁,擅闯禁宫就是这样的下场。”
东方金乌闻言心中一凛。王大敖这么做,虽说心狠手辣,可也算是恪尽职守。
“把他浇醒,朕要亲自问问他。你们都退下吧。”东方金乌心中己猜到,这个血人,多半就是云红雨的相公龚雪吟了。
冷水一激,龚雪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大堂上坐着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龙纹的人。就向东方金乌爬了过去。口中不停地说道:“皇上,求求你,放了我的红雨吧!”说完又‘哎哟’一声,昏死了过去。
从他手中滑下的是一截削尖的毛笔杆儿。小林子拾起递给了东方金乌。这就是王大敖说的匕首?面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足见他下手之狠毒。
东方金乌却是大为震撼,头皮发麻。他第一次面对这种血肉模糊的挚爱,手中握尚有血迹的笔杆,仿佛是戳破了他的肢体。
他没有像龚雪吟这样为爱拼搏过。甚至于他没有一点机会去拼搏。东方金乌觉得自己连一个布衣寒士都比不上。内心大为惭愧,不由地别过头去。
东方金乌挥手叫来小林子:“把他暂且押在这里,朕明日再来讯问他闯宫的原由。”说完便自惭形秽地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