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舒歌腾身而起扑到镜仪身上,险险避开了追上的剑芒,两人抱在一起,急速翻滚起来,如被踢了一脚的球般,带着一片泥渣,沿着他们刚才所站立的土丘翻滚而下。
“篷——”一声,两人的身体撞在一堆的煤堆之上,砸出一片如爆炸般的黑点。
“歌儿,你快跑……不要管我了……”镜仪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裳,那毒发的痛让他全身颤抖起来,想要站起来,却全身虚软无力。
舒歌抬头看着土丘上正要追下来的黑衣人,眉头紧蹙,看到镜仪如此痛苦的样子,心一阵紧过一阵。
是的,凭借舒歌的身手,要独自一人逃跑不是难事。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弃镜仪而去而独自逃生。
“我不会走的,你给我坚持住!”
舒歌抬起镜仪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身上,使出全身力气,两人就在这一片的夜色里面朝未知的方位跑去。
脚下是松软的煤渣地,镜仪用所有的意志力来移动脚步,减轻舒歌的负担。
昏暗的火堆每隔百米就有一堆,照在舒歌金色沉静的眼眸,照在镜仪惨白的脸上,照在几百米之后那些如鬼般追赶着他们的蒙面黑衣人。
虽然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之下,两人却觉得从来没有如此靠近过。
那一种生死与共的坚定,那一种祸福同担的感情荣绕充斥在两人之间,那一刻的镜仪甚至想要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她跟身边的女子的心如此的靠近。
眼看着那些黑衣人还有十米就要追上舒歌和镜仪了,空旷的矿山之上还是没有任何景色的变化,没有人来救援,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似乎走上了绝路。
舒歌突然停住了脚步,双手紧紧握着剑柄,看着眼前一片黑暗沉声说道:“你曾经说过,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听到这话的镜仪浑身一颤,巨大的恐惧溢满全身,他拼命抓住女子的衣摆,却被舒歌一剑斩断衣摆,他几乎是用爬的拉住舒歌的脚踝,却被舒歌蹲下来掰开,眼睁睁的看着舒歌挥起长剑冲入追上来的黑衣人群中,为他筑起一道瘦弱的人墙。
鲜血飞溅,断臂齐抛,黑衣人的闷哼惨叫声终于打破这夜的寂静,一些黑衣人想要冲过舒歌直取镜仪的性命,却被她的长剑拦住,一剑毙命四个,剩下的却被舒歌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人们看着眼神短发的人,惊讶于那么瘦小的身体里面,怎能掩藏如此巨大的能量?
那一刻的镜仪才第一次恨,恨自己的无能,恨那个对他下毒的睿贵妃,恨他自己为何身为帝王家之人,恨自己此刻连站都不起来,恨那些黑衣蒙面人!
恨!恨!
眼看着舒歌手臂被划了一刀,看到她被四个黑衣人围住而踉跄倒地,那一刻的镜仪奋不顾身的扑到舒歌身上,无数只剑密集的朝他身上刺去,穿骨,穿胸而过,鲜血如未关的水龙头般倾泻而下,温温的,热热的,侵染到舒歌的身上,如滚烫的油般,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已经没有了痛意,鲜血的流淌也没有了知觉,镜仪看到身下的舒歌呆楞的看着她,她的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最后他的整个世界是剩下了黑暗。
也好,自己死了的话,歌儿也就不必在顾及我,她就能自己逃跑了……
“镜仪,镜仪……”舒歌轻身唤着镜仪,得到的只是他胸口滴下的浓稠血液,溅了她满脸,满身,满眼,满嘴。
镜仪的血涌入舒歌的口中,滑入她的喉管,带来一片难忍的炙热,原来血是这样的苦,这样的涩,好像喝下的不是液体,而是剑刃般,刮得她内腑一片剧痛。
镜仪的血渗入她的眼中,让她的整个世界一片的血红,整个世界都是镜仪闭眼的样子。
她甚至没有发觉到黑衣人突然剧烈的惨嚎起来,没有发觉到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头颅一颗颗的落地,没有发觉到若风和聚醉的到来,卷起一片狂妄的厮杀,血大片大片的渗入漆黑的土地里面……
那一夜是疯狂厮杀的一夜,那一夜是鲜血如注的一夜,当那厮杀结束之后,若风和聚醉在这一片黑暗中站了起来,浑身染满鲜血,那是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满脸鲜血聚醉的看着被镜仪护在怀中的舒歌,刚才如魔般残忍拼杀的男子眼神有些黯淡,浑身的杀气骤减,露出一抹无力的笑容,抬眼望向前方一片黑暗。
整个天地放眼望去一片苍茫,月也渐渐被乌云掩盖,在这片掩埋了大量星奴族人尸体的矿山之上,增加了数百日朝族人的尸体,为这个日后最为历史有名的地点,为之后那一场浩大的变革弹奏出一首小小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