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刚下朝,便急召索额图、陈廷敬、遏必隆等军机重臣进了乾清殿,只因边境漠北外藩西部卫拉特部族再挑事端,据探子回报,卫拉特部之前的归降投诚竟全是假意,近日频繁滋扰边境,如此来似有拥兵卷土重来之势,本一个卫拉特部并不为惧,但可恨的是他却怂恿漠北最强的土尔扈特部、及向有贸易往来的杜尔伯特部,如此虎视眈眈,确实构成大清朝不小的威胁。
殿内众人意见不合亦是争议不断,殿外刚闻得宣嫔小产的张德忠,亦如热锅蚂蚁,站立不安,一边是关乎国家安危的战事,一边是皇上最在乎之人,这差他一时可真是不知该如何当了,这也是张德忠在皇帝身边当差十多年来,所遇最为棘手之事,若误了国家政事,恐要成为大清千古罪人,但若是伤了宣嫔,失了皇嗣,他更是人头不保,这可如何是好。
两者心中思量权衡之下,他终是决定以国家为重,让身边亲信小全子留守在乾清殿外,自己则快速向毓庆宫飞奔而去,心里只是不断祈祷毓庆宫那边不要发生大事好。
乾清殿内
“众爱卿,关于卫拉特族频繁滋扰边境一事,可有如何看法?”
殿内众人皆沉默无声,此时圣颜温怒,相互顾盼,却不知如何应答,站于最前方的遏必隆思索片刻,终上前道。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关乎我大清国边境安危,虽自皇上亲政以来,我国兵力强胜,平定三藩后国力更是足以震慑漠北外藩部族,但若卫拉特族与其他部族成功联合共抗我大清朝,那也将会对我大清朝构成不小的威胁,如此一来若我国对以卫拉特族为首的反叛队伍强行进行武力平定,那好不容易与漠南以西套阿拉善为主的其他部族建立起的盟友关系,恐怕会因此事而生了反叛之心,如此一来,若南北联合,到那时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遏大人,你是否太过杞人忧天了?”一旁的陈廷敬上前,并不赞同遏必隆的话。
“遏大人,你怎么能断定与我们一向友善的西套阿拉善会生反叛之心,更何况他与卫拉特族向来不和,怎么会联合共抗我大清…”
“好,就算是我杞人忧天,但卫拉特族若是煽动了土尔扈特部,那你又可有应对之策?”
“你…”
玄烨知他二人本就不和,更因前两日双方在集市为争睹被誉为当代堪比苏东坡的东栏梨花白玉瓶而起了争执后,两人更是剑拔弩张,本是国家政事,不想他二人却参杂私欲进来,盛怒之下拍案而起,止了他二人的怒颜争执。
“众爱卿,今日朕只想听你们的见解,而不是你们相互争辩,战事还未来,你们怎么能乱了阵脚,若是哪日边境战事真起,难道就是用你言他语的强词去抵挡?”
“臣等思虑不周,还请皇上赎罪…”
玄烨掀袍步下台阶,斜睨至进殿后始终一言不发的索额图,稍静气道。
“索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索额图面色沉着,上前道。
“回皇上,臣倒以为,此事并不足为惧…”
玄烨闻声回头,一脸怒容稍有缓解之色。
“哦?索爱卿如此说来,想必对此事已有见解,是否心中已有了策略,说来朕听听。”
“回皇上,从卫拉特族极力拉拢土尔扈特部一事来看,他还是忌惮我大清兵马的,之前假意归降,已是成了不义之人,而杜尔伯特部与我朝向来有贸易往来,若是连同卫拉特族共抗我大清,他恐怕还是有些顾虑的…”
“继续说下去…”
“是…前些时日,据使臣来报,杜尔伯特部肆意囤积米粮,似要以此来扰乱我朝米粮市价,想来此事应与卫拉特部有关…”
“嗯?朕倒不这样认为,杜尔伯特部食用米粮主要渠道就是我大清,而这也是他归附我大清的主要缘由,据前两日边境上奏折子来看,这次他们故意囤积米粮,定是他们常年依傍的杜伯河因今年旱灾而干涸,再不是栖身之所,恐要大肆迁移,才大量购买米粮,以着日后食用…”
“回皇上,既然如此,如若我们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那他们恐只有感激之意,怎还会联合卫拉特部来反抗皇上…”
“嗯…那土尔扈特部呢?索爱卿又该如何安抚?”
“回皇上,据臣所知,还在我朝的座上宾齐穆德王的姐姐是土尔扈特部汗王的王妃,如果能让齐穆德王亲走一趟,恐怕此事能成…”
“好,既然如此,传朕旨意,速派南怀仁、图海等人前往漠北杜尔伯特部掘道引水,定要让杜伯河水源复苏,源远流长…”
“是…”
“现在我们与卫拉特部赶的就是时间,你们定要速速去办,此事不容许有半点差池…”
“皇上放心,臣定竭力办好此事…”
“嗯,跪安吧,张德忠…”
早已候在门外的小全子闻此忙哆嗦的跑进殿来,因神情有些慌乱,竟与即将出殿走在最前方的遏必隆撞了个满怀。
玄烨知他在殿前当差也有些时日,向来万事小心谨慎,才得张德忠提拔,没想今日在殿前却是如此失仪,而一向不从离身伺候的张德忠,此刻却不在,不觉心中一沉。
“到底出了何事,你竟如此慌乱,张德忠呢?他现在人在何处?”
“回皇上,皇上刚下朝时,毓庆宫那边便传来消息,说宣嫔娘娘她,小产了…”
“什么?宣嫔小产?你怎么不早说?还不起驾毓庆宫…”
“喳…皇上起驾毓庆宫…”
才到往毓庆宫外室,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看着婢女那端出的一盆盆骇人的猩红,玄烨顿时怒不可遏。
还未闯入内室,便被张德忠拦下。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张德忠,宣嫔现在如何了?皇嗣可还在?”
“回皇上,宣嫔娘娘暂时无性命之虞,只是,只是皇嗣已经没了…”
“什么,皇嗣没了?早上她还安好,怎么才半日功夫,朕的皇子便没了,是谁如此胆大,竟敢动朕的人,此事朕定要彻查到底,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