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妃娘娘严重了,今日之事本是臣妾奴婢过失,并非怡贵人之过,而怡贵人之所以如此情急,也只是为着后宫众人安危,臣妾不会多想,娘娘也不用太过责怪怡贵人…”
说完,忻儿不动声色的渐渐退开身,转身便从太监盘中拿下匕首,众人见此皆噤声退开,连怡贵人也不禁有些花容失色,却不知忻儿反手将匕首在手腕之上划过半寸之长的口子,转身便将血液滴入铜皿之中,耳边隐隐约约的“滴答…滴答…”之声,竟像是小时嬷嬷教她吹笛时的乐符般好听。
忻儿紧紧的握紧手中的拳头,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腕臂流入皿口之中,许久,忻儿才终于重重退开身去,每移动一步,全身的疼痛便会牵引着她的每一处神经,几番挣扎之下,脑中已有些昏厥之意。
香凝见此,赶紧上前扶住忻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眼角的泪顺着脸庞划下,竟已不觉轻轻呜咽出了声,“主子…”
忻儿回头看见安然无恙的香凝,唇角有些艰难的牵扯出一丝笑意来,本是朱赤的红唇因失血过多,已有些惨白干裂,“香凝,我没事,放心…”继而转身对上怡贵人有些呆愣的眼,“怡贵人,如此,你满意了吗?”
说完,耳边的嗡嗡声逐渐变大,慢慢地,她已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香凝满脸泪痕,急切的摇晃着她不由自主往下滑的身子,最后终于失去了仅有的一点意识。
耳边渐渐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忻儿有些疲惫的睁开眼来,隐约看见有群身影不断在她眼前晃动,突然光线变得有些刺目,鼻尖隐隐飘来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朦胧间,眼前一个身影逐渐靠近,缓缓坐在床沿边上,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湿发,极尽温柔的捂着她的脸颊,喃语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安心睡吧.”
忻儿听着耳边的话,曾经害怕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一个垂目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待再清醒过来时,已是两日之后。
忻儿缓缓睁开有些酸涩的眼,温和的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下牵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吱呀.”香凝刚一进门便看见忻儿正睁着眼,愣愣的望着她,不仅欣喜万分,“主子,你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呢.”
“我.”
看着正欲开口的她,香凝赶紧递上一杯清水,“主子,御医说您昏睡时间太长,醒了不宜多开口,先喝口水,润润喉.”
“嗯.”忻儿轻轻抿了抿,待湿了唇角,便缓缓推开茶杯,“香凝,我昏睡的这些日子,可有其他人来过?”
“主子,香凝不懂你指的是?”
“香凝,这几天除了你与嬷嬷,可还有其他人来过西苑?”
“主子,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除了太皇太后让奴才送了些上好的伤药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是吗?”难道那一切是梦吗?为什么耳边的话会那么清晰,为什么她分明感觉到了指腹之间有着厚厚剥茧的双手几近轻柔的摩擦着她的脸颊,而那剥茧分明是长时间执笔才会留下的痕迹,难道那一切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吗?
看着有些精神恍惚的她,香凝不仅轻唤了声,“主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香凝突然想到昨日前来的那名极为芊腰素裹的女子。
“哦,对了…”
“嗯?有吗?真的有人来过?”忻儿听香凝如此一说,不禁做起身来,迫切的想要知道香凝接下来的话。
“主子,其实这些天除了太皇太后确还有一人来过,便是与主子一同入宫的惠答应,奴才本以为惠答应既身份低微,而与主子你素无交情,所以也就没太在意,只是主子,你怎么会知道?”
“哦,是吗?只是惠答应吗?”忻儿没想到自己心里对那个梦境竟有如此大的期盼,难道她真的只是想确定这个梦是否真实吗?还是期待那人究竟是谁?
“香凝,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会儿,你先退下吧…”
看着她那极为失落的神态,香凝只有轻轻的扶她躺下后,便默默退出了室内。
待忻儿完全好了,已是渐入寒冬,没想到这次的受伤会拖了这样长的时间,不过也好,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的打扰,而她也不用去伪装自己,刻意去奉承任何人。
至从那次过后,忻儿便再也没有执笔临摹诗词,而香凝、嬷嬷见此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她们都知道,在这宫里忻儿就算再怎么将自己伪装,但轻易相信她人确是她致命的弱点,定嫔娘娘与她相伴近两年多,忻儿早已便将她看做了自己人,却没想到到头来,一切都只是她的自相情愿罢了。
海棠树下,忻儿斜躺在贵妃椅上,几缕薄弱的斜阳,透过枯枝,射在她凝脂般白皙的脸上,留下长长的睫影。
“主子,您身子刚好,外面风凉,莫要在外太长时间…”不知何时,朗玛已将一件白色裘毛搭在忻儿身上。
看着洁白的裘毛之上,如此细腻顺滑的毛羽,“嬷嬷…这是?”
“哦,主子,这是王身前之物,至从来了大清,老奴一直收着,老奴想,此物陪伴在主子身边,就如同王一直都在一般…”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朗玛的话,接着便听到哭诉之声隐隐传来,“香凝姐姐,求你让我进去见见忻贵人吧,我家主子真的快不行了…”
“哼,现在知道找我家主子了,早干嘛去了呀,要不是你家定嫔娘娘翻脸不认人,我家主子当初哪会受到如此大的罪呢,以至于现在身子都留下了畏冷的毛病…”
“香凝姐姐,我家主子当初如此做,实在是有无法说出的苦衷呀…”
忻儿看着已快走进内院的两人,那前来之人正是定嫔身旁从不离身的侍婢银霜,起身道,“香凝,你让银霜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