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那般凑巧,她明明瞧着那小二眼生得很,却仍是没有任何猜忌之心,坦然的接了过来,在那店小二一再的提醒之下,她便应该有所察觉的,明明知道茶水烫,为何不等凉了送来,就这样难到不怕客人责罚吗?
想到此,她便在心里早已苛责了自己上百遍,她为何这样笨,明明昨晚他便已有异样,为何她这般粗心,竟然毫无察觉,他是一国之君,是大清的脊梁与希望,他绝对不能有事,若是忠叔在此,定不会让他有此险境,没想到入宫那么久,她都未能学会防人之心,这次不光害了他有性命之忧,连大清的江山也极有可能会断送在她的手中。
若不是她一味的逃避,他也不会因太伤自尊而一时负气喝下那杯茶,身为大清帝王的他,天下所有都是他唾手可得的,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会意,凡是他想要的一切皆可挥之者来,可是她,却一再的挑战他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凭他的警觉性,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人轻易得手,都怪她,都怪她,若是他醒过来,她一定不再逃避心里那早已如明镜般的想法,若是他醒来,她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还有他迫切知道的答案。
不行,他绝对不能有事,她绝不允许他有任何的危险,就算是让她犯险,她也绝对要想法救他。
忻儿记得嬷嬷说过,若是人中了毒,无论是何种厉害的毒,只要尽快将体内的毒试法吸出,便能延缓救治时间。她还记得那次父王中了毒,便是答库用针刺穿父王的十指尖,然后吸出父王体内的毒,只是父王中毒太深,未能拖过三日便永远离开了她。
父王的离开她已无法阻止,但眼前的他,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一试。
随即便拔下腰间的短刀,用刀刃轻轻滑过他已有些发黑的指尖,顿时颗颗乌黑透亮的血珠子便渗了出来,忻儿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试着将那乌黑的血全都挤出,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那血却像被凝固一般,仍是无济于事,在看向他因痛苦而紧紧拧紧的眉心,忻儿终于下定决心,弯下身去,替他努力的吸出那颗颗黑血。
一次又一次的吸入,再吐出,再吸入,再吐出,终于看见他的指尖已泛出了丝丝红润,忻儿才终于停了下来。
起身轻轻摇晃着他,“三少,三少,醒醒.”
终于身下的人微微动了动,眼角虽未睁开,但唇角却微微张合,“水,水.”
“水?”看着他已渐渐恢复了意识,忻儿不觉兴奋不已,“三少,渴了吗?你等等,我这就去找水.”
说着,扶着他的身子轻轻躺下后,便快速跑了开去,沿途忻儿努力的找寻水声,又不断的回头张望,如此深山之中,她真害怕自己不能再准确的找回来。
每走一段路,她便用短刀在树上刻上印记,但又怕太过醒目而暴露了他的踪迹,忻儿不得不只是浅浅的划上一刀,只有细看才能发现的划痕。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忻儿竟然听到了那前方传来的哗哗声.,情急之下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了近一盏茶时间,隔着几棵粗壮的树干,终于看到了前方那奔流而下的溪水,那让她几乎快要跳起来的水源,她从没像此刻这样兴奋过。
激动之下,拔腿便飞快的往那溪水边跑去,眼看已接近了水源,才发现此地竟是向下凸起的高处,离着那条溪流还有一段陡峭的碎石沿,可因她走得太过急切,此时却无法收住已迈出的脚步,疾步之下,身体已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情急之下,忻儿想要回身抓住那崖边便的树枝,来阻止身体的下滑,可是脚下太过光秃,竟没有任何可以踮脚使力的地方,身子越来越重,那树枝也越来越低,终于不受重负。
“啪.”一声,那树枝便跟随着忻儿的身子向下坠去,轻柔的身子便如一片枯叶飞了出去,耳边风声越来越大,哗哗水声也越来越近。
“啊.”没想到最先着地的竟然是她的背脊处,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布满全身,痛,几近让人昏厥的痛意袭便全身。连滚几步,轻逸的身子才停了下来。
忻儿下意识的摸了摸那疼痛的源头,刚一触及,便能明显感觉到后背有什么黏糊的东西正在不断溢出,斜睨不远处刚刚落下的地方,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尖锐的石头上隐隐泛着红光。
此时,忻儿却不能顾忌身上传来的种种不适,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支撑起了昏厥沉重的身子,一步一个阑珊的向溪水走去,现在她迫切的需要打到水,玄烨还在林中等着她,她还不能倒下。
可是她沿着溪边走了好几步,都未能找到可盛水的容器,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才能将水顺利送到他的嘴边,离开这溪边,还要翻越她刚刚落下的碎石崖,怎么办,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却不想,岸边没入溪中的溪石上的青苔太滑,几步不稳,险些跌了下去,可好不容易才稳住的身子却因脑中突来的晕厥,一头便栽进了水中。浑身也湿了个透,突来的风带来丝丝凉意,也让她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不少。
瞧着身上那成线的水滴入溪中,她索性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就这样流淌在她的身边,清澈的溪水就这样在她耳边静静而过,脚下似有什么东西触到了她的腿,只一瞬间又迅速移开,隐隐能感觉到后背的热体依然没有止住,正缓缓地溢出。
慢慢的,水中也渐渐变了色,只是,她此时混沌的眼中却是什么都瞧不分明,只是愣愣的望着她刚刚来时的方向出神,时间静趟,就在忻儿再也无法承受那刺骨的寒时,她终于站起身来,缓缓移步向岸边走去。
秋后的风已带着些许的凉,而山间的风更是让人骤然变冷,更别说此时她全身无一处干爽,在水中还好,可是一上了岸,那刺骨的寒更是无情的向全身蔓延,偶时徐来的微风,便引得她早已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