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也就是凤家二夫人一个人的言辞为证,这未免有些太草率,你们想想,如果这一切都是二夫人编造出来的那又该怎么说,就算二夫人说的是真话,定夺一个如此庞大家族的罪,单凭一个人的证言是不是太草率一点,是不是该有些旁的证据,比如说证物,旁人证言,如果仅凭一个人的言词就能定罪的话,好,我现在当场就可以说出一百个空穴来风的事情,各位要不要听听呢?”凤竹心字字铿锵,所说的话句句在理,众人闻言皆无言以驳。
“凤竹心!你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她的话真实信!”皇甫景鸿一威冷之言响彻公堂。
“我知道王爷说的人是我,可是,我说的一切都是猜测,如果猜测也有罪的话,那么,请王爷把我抓起来吧。”她膝下生疼,实在跪不下去了,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跪下,可能是被这些古人感染了吧。
她说话间已经起身站起来,双手并拢伸出很远。
“凤竹心,你不要太放肆,出主意抓他们的也是你,现在替他们说话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可知道你这样咆哮公堂可是有罪的!”皇甫景鸿怒气升腾,猛拍桌案,直起高大威猛的身子。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让我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牢狱之灾,你们要是有新的证据,你们就定案,要是就凭一人之言定这么多人性命的死罪,我凤竹心一定和你们没完!”她一听之下,紧跟着跳脚叫嚣起,怒目横视。
“好!好!凤竹心,你真是好样的,就算他们的罪我们今天定不下来就,你今天咆哮公堂的罪责可是这么多双眼睛有目共睹的,来人啦,把她关进天牢囚禁半个月,罚其今日罪过,凤丞相一家罪责证据不足,软禁丞相府,派重兵把守,待一切查证后再做定夺。”皇甫景鸿一声暴怒之言从齿关用力逼出,说完后愤怒中拂袖而去。
“皇甫景鸿!你给我记住,最好不要放过我,只要你敢放了我,我就跟你没完。”凤竹心发疯般被两个人拉住手臂不停的跳脚,狠狠的踹向皇甫景鸿的背影。
“一个月!谁也不准见她,谁敢私自与她见面,同罪处置。”皇甫景鸿一声咆哮怒语伴随着他匆匆背影消失在精雕木质花格背后。
“孩子!孩子!……让你在受苦了。”凤衡悲怆的目光一直追着凤竹心被人押走,呢喃的悲音变成喉间哽咽,激动涕零,颤抖的双手而后紧捂住布满皱纹的脸庞。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呀?想我凤衡一生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为什么古惑之年会如此凄凉!为什么?”老人一声悲戚,胸口一闷,备受刺激,积郁成疾,几声剧烈咳嗽之后,唇角渗出丝丝血迹,精神迅速颓废,大不如从前神采奕奕的样子。
“切!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原来不过如此。”与此同时,红杳一声嗤笑,一声轻视的低语呢喃在喉间。
初夏入夜后,讨厌的蚊虫开始到处肆虐,特别是草丛树叶中,蚊虫更是多不胜数。
房间里的红杳坐立难安,不停地悄悄从窗户的缝隙中偷瞄住门外巡逻的士兵。
夜深以后,她终于艳唇勾起微笑,原来这些士兵每一个时辰会换一次巡逻人员,中间有两分钟的交接时间。
对于别人,也许这两分钟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武功不弱的她来说,这两分钟完全可以让她有机可趁。
“就凭你们这些人想要软禁住我,做梦。”红杳惬意的走回内卧,片刻之后,一身合体紧身夜行衣的她走了出来。
片刻之后,她瞧准机会,迅速的溜出房间,一个纵身,轻松避开府中侍卫,飞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刑部大牢中,一间整洁素净的牢房中,凤竹心盘腿坐在地上,正在开心惬意的用着夜宵。
“嗯!这个甜汤圆虽然没有彩霞红霞的手艺,可是,因为是当今王爷亲自下厨的做的,这感觉就是不同,真甜。”凤竹心一边拿住汤匙把汤圆塞进嘴里,一边高扬起下巴得意的瞄着皇甫景鸿五味杂陈的脸。
唇角微微抽搐,全身如坐针毡的皇甫景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愤愤开口。
“我说凤大小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本王的全部计划了吧!你吩咐的事情本王可全都照做了。”
“不行!现在告诉你,那不是我刑部大牢白坐了么?还有,我这一天三餐有王爷亲手做出来的食物上哪弄去,这食物经过王爷的尊贵巧手这么一弄,味道感觉实在是太甜了。”凤竹心洋洋得意,一边的冷情男人闻言早已气的浑身发抖,被烫伤好几处的大手紧握成拳头,在她面前挥动过好几次,最后隐忍了下来。
“好!我完全听你的,还有二十天,二十天后,如果没有答案,我们就携手共赴黄泉吧!”皇甫景鸿努力压制住怒火,看她吃的确实格外的香甜,不像是装出来的笑意,他有些怀疑的吧冰冷的目光投向眼前的那碗乌漆麻黑的夜宵汤圆。
共赴黄泉?这是到少恋人间的生死誓言,可是,出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让她感觉有些滑稽,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感觉竟然有微微的苦涩。
“真有那么好吃么?本王第一次下厨就会有这样的成果?”盘坐在不远处的他怀疑的用食指撩了一点她吃剩下的米糊塞进嘴里。
涩涩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冉出的丝丝甜美融合了食物中,让嘴里的东西变得格外香甜。
寂静的大牢中静谧的没有一点声音,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凝滞,呼吸起来格外的困难,压抑的他们脸上都露出微微尴尬。
“你……没什么事么?你……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吞吞吐吐的指指头顶上紧巴掌多点大的夜空,烛火摇曳中,她的脸上泛起微红。
“哦!”他低眸摆弄起大手,慌乱中,一个大男人竟然可爱的露出一丝娇羞。
“我想睡觉了……呵呵,你看……”她微抿干涩的唇瓣,目光失神的微凝在他好看的脸上。
“哦!”他轻轻低语,身子却没有往外移动过一下。
“那……我,真睡了?”
“嗯!”
微妙的气息中,两人干涩的一问一答,冥冥中被一种奇妙的气息围绕,她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堆干草上,闭起眼睛,却只能听见一颗心“碰碰”的沉重跳跃。
他走了么?怎么没有一点声音,这种静让她既害怕有兴奋,却丝毫不敢动弹一下,心中点点滴滴的期待汇聚成一股燥热,瞬间流遍全身每一个角落,沉重的呼吸能感觉到慢慢上升的温度,心跳却因为压抑,频率节奏变的越来越慌忙,甚至开始许久忘记跳动一次。
忽然,脚步声骤起!
他要走了么?他已经站起来了,一定是要走了。她心在此刻彻底停止了跳动,紧张让听觉变得格外的灵敏,她听见他的脚步往门外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
大牢里的夜原本就很冷,她却紧张的握紧的手心里渗出丝丝汗渍。
“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不要走……”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唤,尽管这声音让她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惊讶!
像是听见她的心声,她的脚步在凝滞几秒钟以后忽然转回来,越来越近。
虽然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在她心里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的那么久,轰然沉重的脚步声没走一步,她的心情就会被震慑一次。
感觉到他仅仅的躺在自己身边,没有说话,身上的温暖却如温暖阳光般烘着她。
“你……为什么不走……”她轻轻地问,微哑的嗓音轻轻柔柔。
“我留下来陪你,一个女人待在这种地方不安全。”他静静地回答,话音已经从磁性变得有些干涩。
“哦!”她猛咽下一口口水,话音淹没在其中,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会红得厉害,因为她能感觉到烫的厉害。
“你想……”他轻轻的问压抑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动过一下。
微微停顿下来嗓音,似乎开口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嗯!”
话音未尽,他炙热的吻已经覆上她火热的唇,疯狂吮吸起他的甜蜜,似乎怕弄疼她,激情迸发中,他同时在努力的隐忍。
低喃呓语,缱绻缠绵,一点一点消融在冰冷的牢房中,融化了这种阴晦地方的冰冷……
鸟语花香,初夏的阳光起床的比别的时候要早很多,一夜未归的罗青黑黝的脸上被蚊虫叮出好几个大红包,一手握紧刀柄,一只手不停的挠,匆匆来到兵部找皇甫景鸿。
“罗峰!你怎么守在大牢门口?王爷呢?我有急事回禀。”看见罗峰守在大牢门口他眸中疑惑。
“王爷昨晚没有出来!”罗峰看看左右,小声的附耳他耳边轻语。
“没……”罗青片刻之后被窃喜代替,“那!我去睡一会,到时候……立刻叫醒我,我一会还有事情要做。”罗青说完正准备离开,被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叫住脚步。
“罗青!来屋里一下,本王有话问你。”皇甫景鸿双手背后,大步流星从罗峰身后绕了出来,大步跨向十几米开外拐角处的兵部书房里。
“说吧!什么情况?”还没等坐下来,他已经开口问出罗青。
“禀王爷,不好了红杳被她出府去找的人杀掉了,她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出来。”罗青面色担忧,这条重要的线索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事先皇甫景鸿有令,所有人只需跟踪,不准暴露身份动手。
“那接头的人?”
“哦!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密切跟踪,王府秘密训练出来的精英这次派出去好几个只要接触的人,属下保证,一个人也不会跟丢。”
“好!一举一动都要留意回禀,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皇甫景鸿律政严明,威严令下。
“是!属下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有辱使命。”罗青也知道这次事态严重,皇甫景鸿的性命身系的远远不是个人的安危,就算不眠不休,他也要做好这次的事情。
看着罗青转身离去的背影,皇甫景鸿忽然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眼前浮现出那个行为怪异的女子。
她早就在他面前预言,红杳一定会出府找人,而找到的人一定是没等她开口就已经出手杀掉她,原因很简单,他们这次大动干戈的抄了相府,不到两天,相府的人全部被放回去,还派重兵“保护”,在别人看来,一定有问题,不管什么问题,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所以,对方一定会杀掉红杳以绝后患,不管她有没有问题,这就是最安全的办法,在没有人性的那些人看来,只有死人不会说话,是最安全的。
花莹和花雪影知道凤竹心被抓起来,到处寻找着机会救出她,而皇甫景鸿这些天一直是避而不见,整个京城被他们弄得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议论关注着这件事,这也让皇甫景鸿的行动被悄悄掩饰。
她说这招叫着声东击西,他不知道她哪来这些鬼主意,可他相信,她的主意一定会很有效。
祥云京城郊外的寺庙前,信众络绎不绝,这些信众不是来拜佛的,因为这种原本鲜活渺茫的寺庙已经被彩练会当成临时的会众聚会所。
前来的信众中,一位风度翩翩的娇俏美少年手摇纸扇,身后紧跟住一位弯腰屈膝的身材魁梧的奇怪女子,看似一主一仆的两个人一喜一忧的走到寺庙前的广场上。
环顾四周,沐浴阳光中,男装打扮的凤竹心风度翩翩,吸引了不少美女的仰慕,俊男的嫉妒目光。
“小景!快点走,我们要赶快进去占一个好位置,不然到哪里能听得见会主的说话声音呀。”她折合起纸扇,踮起脚尖猛敲身后丫鬟的头。
“你……”浑身如针扎般难受的皇甫景鸿一身宽大号的翠裙,脸上涂满的胭脂香粉微微一动直往下掉,刚亮开粗狂嗓门就迎来周围齐刷刷的异样目光,他赶忙把掩在脸上的纱巾牵的更高,一只手紧捏住嗓门。
“是!少爷。”他尖细起奇怪的嗓音,几乎把整张脸紧贴在她的背脊上,怂恿着她往前走。
他恨的牙痒痒,却在同时又感觉有些好笑,亏她能想的出来,敢要他堂堂王爷,七尺男儿装扮成“他”的随从丫鬟,她说她这个少爷脂粉味太重,要他跟在身后才能盖住她的柔和。虽然总感觉她说的道理背后有种被算计的味道,可他被她软磨硬泡之后,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这连他自己都万万没想到。
“乖!这才听话,回家后本少爷要好好赏赐你。”凤竹心提起嗓子一声赞扬,伸手摸摸他被梳理成鬓的柔顺发丝,暗暗发笑。
像是瞬间提起精神,他一步跨向前,双手掩面,侧身伏在她耳边激动地问。
“少爷准备赏赐什么?小的要吃……”他说话间双手在她胸前一阵比划,异样的目光涟漪在她脸上微凝。
从他脸上明白看出他的用意,凤竹心大吃一惊,猛然双手抱胸,环顾四周,还好来往的人已经没人注意他们。
轻轻输出一口气,“你去死吧,想都不要想,我可不愿一棵树上吊死,放弃一片明媚春光不去享受!”她看似愤愤说完,向前一步,已经偷偷笑出声音。
“树?我像是一棵树么?明明就是一片宽阔,可保护小鸟依人的丰满羽翼好不好!”皇甫景鸿峰眉微蹙,一眼疑惑的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想起这几天晚上在大牢,她小鸟依人的柔情万种,森冷的面容上覆上薄纱般甜蜜。他甚至有种感觉,大牢中住的比他这么多年锦衣玉食,错金堆银的王府生活还要幸福。
懒散的笑意依然挂在脸上,凤竹心看似散漫的目光密切注意起眼前寺庙中的一草一木。
三间红色门房前面,一个三人抱的大铜炉中插满燃烧的正在燃烧的香火。
正要抬步上前的凤竹心懒散目光忽然犀利转回,散落在来往的人群中,细细观察后,走到屋角一处新种上去的野菜样的植物面前,笑意眸光中闪出一道精光,拔起几株野草藏在领口上方,趁人不备,悄悄塞进去两根在皇甫景鸿的领口中。
没有问她为什么,他只是警惕的环顾四周,提防一切可疑的目光。
罗青他们密切追踪,与红杳接头的人就是消失在这间寺庙中,凤竹心知道这里就是她那次和花雪影来过的寺庙,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决定自己先女扮男装过来探探情况,而让皇甫景鸿扮成她的侍女,这个计划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既然凤府有内奸,别的地方说不定也有,能让她相信并且能保护她的人,只有他最合适。
京城,很多人都认识皇甫景鸿,为了不至于暴露,她让他扮成她的丫鬟,厚厚的脂粉能掩饰去他的真面目,她想,这么恶心的女人,恐怕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吧!这样也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