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皇上宫里的人过来传话,让人准备晚上去参加宴会,虽然说是家宴,可是请的人只怕是只多不少。
皇上赐宴,很等荣幸,可是冉青芸看的出,君若少似乎不怎么乐意。冉青芸心里明白,他该是爱着父亲的,可是母亲的死只怕让他如今都耿耿于怀。
冉青芸心疼他,想帮他,可是不知道怎么帮。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们小辈本不该管,可是那两人却是他的至亲血脉。满屋子的人脑繁华更让人伤心,冉青芸明白君若少心里的孤寂。
“殿下,如果不想去,就告病吧,我替您去。”冉青芸一直沉默的君若少。“人家都来请了,不去不合规矩。”
“你想去?”君若少问。
冉青芸摇头,“可是不得不去,他是你的父亲,这一年也只有这么一次,团年呢。”冉青芸鼻翼有些酸,不知道父亲的身体可是安好。当初说出那么狠绝的话,父亲该是如何的伤心。
冉青芸咬住唇,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回去,请求父亲的原谅,一家人能够团圆,那是多大福气。
“我去……来人,更衣!”
冉青芸抱了衣服过来,“我替你穿?”冉青芸伸手解开他的衣服。“你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我不难过,你也不难过了。”君若少伸手擦冉青芸的泪。“不哭了,咱们都不哭。”
能不哭吗?冉青芸鼻子越发酸涩,人家团圆,而她一家却是分崩离析。
冉青芸替他换上新衣服,君若少的看起来精神异常,修长身段,玲珑的眉眼,比一个女子更加艳丽夺目。
“为夫好看吗?”君若少转了个圈。
“你当自己是去卖唱的,男人长得好看有个什么用。”
“有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臭美!”冉青芸伸手抓过披风。“走吧,又不是让你去卖笑,你不用这么悲壮。”
“卖笑,冉青芸!”
“走了走了。”冉青芸伸手抓着君若少的手,“我家若少最俊了。”
两人走到宴会之处,宴会已经开始了,冉青芸扶着君若少往里边走,还没有走进去就看着里边灯火辉煌,一群人君若少伸手抓了冉青芸手,“害怕了?今天跟我坐一起?”
冉青芸朝里边望,看着了太子妃的身侧,君若风坐在她旁边。
冉青芸瞧着君若风,他的眉眼淡淡的,温和如纯阳,冉青芸想不到他会有杀妻夺帝王之心。冉青芸在看看太子妃,她的眉眼温婉,眼中竟是贤良淑德,怎么也不像是说谎的人。
冉青芸有些迟疑了,不知道这个地方,哪个才是真心,那个才是真情。
“南王殿下倒。”司礼太监高声叫了起来。
君若少在冉青芸的搀扶下,走到了殿中,跪下来,“儿臣拜见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冉青芸也跪在了君若少身侧,低头下来。
皇帝坐在了高高的椅子上,身侧是皇后,看着地上的两人,满脸笑意。满屋子的金碧辉煌,让人一看,眼睛都晃得花了。
“父皇,真是儿臣送您的新年礼物。”君若少说完,递出去个盒子,“祝愿父皇身体康健,天天开开心心。”
“好好……”皇上笑了笑,接了君若少的礼物,却没有打开,放在一侧。“下去坐着吧,大家都来了。”
“是!”冉青芸扶着君若少起身,“殿下,你还好。”
“还好。”君若少答了一声,靠在冉青芸的身上,冉青芸一愣,他有这么虚弱了?
“殿下,你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君若少摆摆手,扶着桌子坐下来,脸上变得苍白起来。一坐下来。赶紧的朝着众人点头致歉。
“青芸,坐下。”君若少拉冉青芸的手,“坐下来。”
冉青芸笑了笑,坐下来,扶着君若少。“殿下,你真的没事。”
“没事。”君若少点点头,“没事。”
冉青芸抬头过来,朝着屋子扫视一圈,满屋子都是人,比那天灯节的时候还热闹,皇帝皇后的身侧还坐着几个女人,想来都是有分位妃子。
下首坐的,太子的对面是个将军,冉青芸猜的不错,这应该就是太子的舅舅威远将军。皇太子跟二皇子她见过,后边依次坐的该就是皇七子宁王和皇十一子云和郡王,还有许多的皇室贵胄,王宫大臣。
皇帝看着众人迟疑一番,“刚才说哪儿了,接着说。”
“是,皇上,刚才说的了云和郡王从许受府游学归来的事情!”一边郑公公说道,“郡王爷说了,许受那一带,民风淳朴,事物丰富,人人安居乐业。”
君若少端了茶,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来,冉青芸也是有几分迟疑,许受府是繁华之地,可是民丰物富倒是也说得过去,可是安居乐业,可是就说不上了吧。”
许受之地有三强,水运的郭家,制造兵器的莫家,还有就是管着盐的乔家,乔家是有官府的人撑腰,莫家却又很多黑道上的兄弟,水运的郭家可是管着许受府的生机,多年来就三家是水火不相容,是不是的就动起武,可是一团乱七八糟。
皇帝笑了笑,“好啊,只要人民安居乐业那就好。老二,这次你去靖州可是有什么见闻没有?”
二皇子站起来,像众人致礼,“这次靖州之行,我受父皇嘱咐去查关于了匡家灭门一案,我亲力亲为,走访了靖州各县,发觉这靖州的人虽是同一个地方,却不相同的人。”
二皇子笑这看着了冉青芸,“这四弟妹也是靖州来的,这靖州一边靠河一边靠山,桃源山里边的几个县民风淳朴,可是生活却有些个艰难,常年累月劳作,可是收获却很少。”
冉青芸点头,这二皇子倒是有真有几分见识,山里的人勤勤恳恳,自然也就不会闹事,倒是靖州城里的地痞多些。
二皇子说完,众人赞不绝口,皇上也是满脸笑意。皇后自然是笑的的天花乱坠,又这么一个长脸的儿子,她那儿能不欢喜。
皇后捧了酒,“本宫听闻将军在边疆震慑国外,另外邦臣服,本宫借此进了威远将军一杯,皇上的天下都要仰仗您这位国舅呢。”
“皇后娘娘,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威远将军端酒起来,一饮而尽,“谢娘娘赏。”
皇后笑了笑,看着四皇子,“南王也是去过靖州的,也跟我们这些不出门的人讲一讲,靖州那边可是什么样?”
君若少抬起头来,脸色有些白,“娘娘,我过去是找人治病的,倒是也没有心情看什么风景,不过倒是找到自己一生挚爱,也算是不枉此行!”
君若少拉了冉青芸的手,“靖州果然是有灵气的地方,出来的女子都格外的招人喜欢。”
冉青芸红了脸,顿时觉得千万利剑的直射像她,她低下头,有些恼君若少的这番多情。
皇上移动身子,歪在了椅子上,好似喝了不少的酒,“朕听说你的父亲是桃园县令。”
冉青芸站起来回话,“回皇上的话,是的。”
“刚才二皇子说的可是真的?坐下回话吧。”
冉青芸点点头,却没有坐下,“二皇子殿下说的句句在理。”
“在理?这么说来,未必是属实了?”
冉青芸一愣,脸上有些发白,她怎么敢有那样的意思。众人也免不得提气起来,一侧的二皇子妃更是嚣张的笑起来。
皇上只笑了起来,并没有追问。“朕听说你父亲病了,辞官,你说说桃园县还有谁能做官?”
二皇子妃冷笑一声,“不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点官,居然还敢如此放肆。”
冉青芸走到了殿中来,心里有些着急,也不知道父亲怎么养了。冉青芸怔了怔,跪下来,“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青芸不敢枉自自荐。”
“说说看,也是为一方百姓!朕恕你无罪!”
冉青芸笑了笑,仰起头,看着的皇帝,她的理解中,皇上应该是个温和的父亲,怎么会杀妻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奴婢听闻桃园县有个叫凌子尧的人,此人脾气怪异,可是如果将桃园县交给她治理,相比不久之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倒是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皇帝迟疑一下,“好一个也有可能,你知道这凌子尧是何人?”
“祖父在的时候,跟青芸提过,听说他官最大的时候,做到了四品。”
“四品?”众人迟疑,相互对望起来,却不曾听闻有个叫凌子尧的官吏。
“拟旨。”皇上朝着一侧的公公吩咐,“派人去桃园县,让凌子尧接任桃园县令。”
家宴到了一半,君若少就咳得厉害,最后竟是咳出血来了。冉青芸担忧的很,忙告退。从里边出来,君若少就一直的咳嗽。
“殿下,你没事吧。”冉青芸问。
“没事……”君若少的话刚说完,又咳嗽起来了。
冉青芸心里不安,去得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莫不是跟那个地方犯冲。冉青芸伸手搂着他,“咳得厉害,我给你找大夫过来瞧?”
“我没事。”君若少闭上眼睛,似乎有些个无奈,“真没事。”
冉青芸急的要哭出来,“你到底是哪儿不高兴了,是不是气我刚才,刚才的事情,皇上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脑海中就突然想起他来了。”
“不关你的事!”君若少靠在冉青芸的怀里,“没事的,让我躺一会儿就好。”
步辇朝着了朝阳殿去,冉青芸伸手摸君若少的脸,心里害怕极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的。”
君若少脸色苍白的很,无力的耷拉的眼皮,冉青芸觉得他的浑身都是冰的,她拉着他的手想温暖他,可是却连自己也变得凉了。难道她的命就该如此。
“林大夫?”冉青芸看着摇头的林大夫,“林大夫,殿下的身子怎么了?你告诉我。”
“夫人?”林大夫叹口气,“王爷的身子时好时坏,总不能被累着的。”
冉青芸有些仓皇,“殿下如今怎么样?”
“殿下的身子底子本就薄,加上幼年受了磋商,这病是无法根治了。”林大夫看着冉青芸道。“夫人,你好好的照顾殿下,我去开些药。”
“林大夫!”冉青芸拉着他,“林大夫,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想象办法,求您了,我……殿下要是出事了,我该如何是好?”
“夫人,你不要这样,该想的法子我们都已经试过了,只求上天保佑殿下。”林大夫无奈的走出去。“夫人,您不要担心,我这就去开药方。”
冉青芸走到床边,坐下来,床上的君若少苍白的脸,失去血色,冉青芸伸手过去,怕自己无法感觉到他的呼吸。
灯光透过窗射进来,冉青芸看着窗外的如白昼灯火,不多时,灿烂的烟花飞入了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的妖娆的色彩。
烟花的下方是等待着新年到来的人群,那里边有他的父亲,他的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记得在这个冰冷的地方,还有君若少这么一个人。
“芸儿?”
冉青芸伸手擦掉眼泪,“殿下,你醒了?”
“怎么又哭了?”
冉青芸抬起衣袖擦泪,可是泪如泉涌,越擦愈多。“我哪儿哭,没哭。”
君若少笑,如同风中的话,冉青芸有些慌了,“别这样,你这样无力的样子让我好难受。”
“人总有一死……”
冉青芸慌了,什么死不死的,伸手遮住他的嘴,“我都没有死,你怎么可以死?”
“好。”君若少吻冉青芸的小手,“我答应你,你不死,我绝对不会死。”
一场家宴在君若少病中退席后,如火如荼,直到新年的开始,灿烂的烟花飞向天际,烟花下边是一场绚丽的歌舞,歌舞升平,盛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