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禛心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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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贾母忙道:“我就说姑老爷最是精明强干的,不然也不会做上了江南道的盐课御史,哪里能不给格格预留些势力。”

黛玉点头叹道:“素日里皆因黛玉不肯张扬太过,故而人人皆以为黛玉是软柿子,随便一个奴才也能爬到了头上撒野,如今遇到了那样大事情,有些儿势力,还是亮出来让大家伙儿都知道才好,不然,层出不穷的算计,倒也是让人寒心不已。”

说得贾母神色略有些尴尬,却忙笑道:“格格金尊玉贵的,哪些不长眼的奴才竟能爬到格格头上撒野,格格说了出来,外祖母给你出这一口气。”

说着又忙笑道:“上回环儿得罪了格格,外祖母已经罚过他了,今儿也交到格格手里发落!”

忙使了个眼色,果然有两个丫鬟押着贾环上来,推着他跪倒,磕头有声。

黛玉见他眸子发红,似乎怒火已到极点,想起上回风月回来说,好不可怜见的,竟是伤得极重,不由得也有些叹息,却对贾母含笑道:“既然外祖母将环儿交给了黛玉处置,日后外祖母便不可过问黛玉如何处置他了。”

“既已经交给了格格,或打或杀或卖,皆看格格心意了。”

贾母说着此话,眼光也不去瞧贾环,更不去瞧一旁神色焦急的探春,隐隐之间,似乎将贾环的生死不管了。

也难怪她如此了,贾环不过就是庶出之子,且人品卑劣,生得又猥琐,虽也算是她孙子,可是跟宝玉相比,又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用贾环一个人,换来家中儿子的官复原职,将来这些都是要给宝玉继承的,可是划算得很。

黛玉听了这话,更是齿冷,却依旧吩咐慧人道:“既然外祖母已经将环儿给了我处置,你便带了下去,暂且交给四爷罢!”

慧人答应了一声,心中原对贾环极怜惜的,忙拍开了两个丫鬟的手,故意凶悍地拉起贾环,道:“跪在地上做什么?难不成还是祈求主子垂怜不成?烂透了心的人,不管是谁,格格也是不怜惜的!还不跟我过去!”

一阵推搡,便将贾环带到了后院去。

黛玉瞧了一眼探春的欲言又止,神色淡淡地问贾母道:“听说外祖母今儿个带了一个娘亲生前的奶娘,可不知在不在?”

贾母忙笑道:“自然带过来了,说起来,这个奶娘是从小儿服侍着我的,后来又做了敏儿的奶娘,极好的一个婆子。”

说着便吩咐一个苍老如古松的老嬷嬷进来,发丝银白,精神却是极好,身子板也极硬朗。

“奴婢刘氏,给格格请安!”

声若古松,确是上回在桃花阁说话之人,且声音之中,更是充满了沧桑之意!

贾母竟带了曾奶过贾敏的老嬷嬷刘氏来,黛玉亦听出是上回桃花阁里说话之人,忙下座亲手扶了她起来,含笑道:“嬷嬷原是娘亲的奶娘,原比年轻的主子们有体面,黛玉竟是不敢当了。”

刘嬷嬷忙陪笑道:“奴才就是奴才,再怎么体面,仍旧还是奴才本色。格格是皇上亲封的郡君,将来也是要做四贝勒的嫡福晋的,是个金贵人儿,奴婢也不曾伺候过格格什么,自从姑娘嫁到了江南,也未曾尽过心,这主仆之分还是要守着的。”

黛玉便不觉细细打量了半日,见她容貌精神,且说话有条理,举止亦极不俗,且话里隐隐影射贾母等人在自己跟前不分主仆,瞧来倒是个胸中有成算的人,心中倒是暗赞了两句,忙命人取了脚踏来与她坐了,又命人沏了茶上来与她吃。

看到黛玉和刘嬷嬷倒是亲热,贾母也不由得会心一笑,道:“你娘打从出生就是她照料着的,娘儿两个也是极亲热的。”

黛玉含笑问贾母道:“我原说极想知道娘亲未出阁前的事情,却没料到外祖母竟将刘嬷嬷送来了。”

贾母笑道:“我左思右想,家中也唯独她服侍你娘多些,便带了过来,陪你解闷,说些你娘年轻时候的趣事。”

黛玉原已坐下,听了这话,忙站起身笑道:“如此多谢外祖母替黛玉想着了。”

贾母笑了笑,半日才道:“格格是尊贵人,奴才们只是奴才,怎能受格格的谢意?倒是折杀了奴才了。”

黛玉听了这话,淡淡一笑,并不说话,只是轻啜了一口香茗。

静寂了半日,贾母似乎有些讪讪的,欲言又止。

宜人送了些冰块过来,放在角落里,随着风,细细的白气便飘向黛玉,整个偏厅也舒爽了起来。

黛玉扭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身子弱,受不得寒气,你还放在那里,尽往我这里吹!再者,外祖母到底是长辈,瞧外祖母热得一头汗,竟是将冰盆放在外祖母身后,吩咐个小丫头子轻轻扇着才是。”

宜人听了方将冰盆挪到了贾母身畔,果然吩咐两个小丫头扇着风,笑道:“我们格格原是极孝顺的,便是冰盆,也先想到老太太。偏生这样的世道,就是有些人总是给格格惹下些烦恼,让人说是也不成,说不是也不成。”

黛玉嗔道:“偏就你这丫头子多嘴,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着对贾母笑了笑,更显得清新淡丽,道:“外祖母来瞧黛玉,黛玉如今已经大好了,只清净养些时候便是了。环儿自有四爷处置,刘嬷嬷黛玉也留着说几日话了。天气这样热,竟是晒得头晕,外祖母用过午膳再回去罢!”

听了这话,贾母神色未变,身后邢夫人和王夫人的脸色登时变了,王夫人急忙道:“大姑娘!”

宜人呵斥道:“太太这是什么话?谁是什么大姑娘?格格名分已定,就是贝勒爷太子爷过来,哪一个不是叫格格的?”

王夫人忙向黛玉请罪,道:“奴才不知礼数,还请格格恕罪。”

黛玉款款站起,扶着宜人的手,淡淡一笑道:“舅母请罢,一言之罪,我还是不在意的。”

王夫人放下心来,却又焦急地道:“今儿来,竟是有一件大事求格格的恩典。”

黛玉面色沉静如水,含笑道:“难道外祖母和舅母,竟不是单单过来瞧我身子好不好,却是有事相求的?”

王夫人神色有些儿讪讪的,却祈求道:“原是真心实意来瞧格格的,偏生家中竟出了极大的事情,格格的两位舅舅如今都休养在家,竟是一点儿官职权势都没有了,还求格格瞧在是亲舅舅的份上,求四爷一声,帮衬一番。”

黛玉冷笑道:“舅母这话竟是何意?我不过就是一个女儿家,虽得皇上伯伯恩典,封了个郡君,可是到底宫中有规矩,女眷怎能乱国法朝政?两位舅舅年纪大了,皇上伯伯恩典,准其官假休养在家,原也是一番好意,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舅母的意思,竟是瞧着这恩典是灾祸了?”

说得王夫人更是心急火燎,却无话可说,只焦急地看着贾母。

贾母长叹了一声,正要说话,黛玉却问道:“我虽不管什么事情,却也知道,大姐姐元春如今是太子爷的庶福晋,才有了身子的,前儿贺喜得那样热闹非凡,竟是我也不曾见过的。元庶福晋如今也算是毓庆宫中的红人了,身子娇贵得很,又是贾府根苗正长的嫡亲女儿,如何不去求她,却来求我这么一个外姓人?这道理竟也说不过去罢?”

众人听了一怔,贾母只得道:“玉儿,你也知道,虽说你大姐姐才是贾家人,可好容易盼到你大姐姐有了身子,如今娇贵着,哪里敢找她去求太子爷,拿着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去?”

黛玉冷笑道:“听外祖母的意思,元庶福晋是娇贵的尊贵人,我竟是贫民家的丫头,任由着你们呼来喝去的了?”

贾母等人听了这话不像,不由得大惊,连忙躬身连称不敢。

黛玉冷冷地道:“话说得倒好,不敢,可是今儿却是来做什么的?外祖母也用心想想,不敢让太子爷去求皇上伯伯,难不成,我们家四爷竟是有那个胆子,去碰一鼻子的灰的?莫不是,外祖母竟忘记了,我如今带病在身,我们四爷月前遇到刺客受了重伤,如今休养在家,拖着病体去给贾家打点求情不成?”

见黛玉如此威严慑人,贾母只觉得额头上冷汗密密层层,却又不敢伸手去擦拭。

半日才垂泪道:“话虽是这个理儿,可是玉儿,外祖母已经年纪大了,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里,也不知道能有几年的活头,眼瞅着偌大一个家业没人料理支撑,你两个舅舅又都忽而无缘无故地休养在家,我心里痛得很,怎么能不给他们谋划?”

“竟恕我年纪小,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知,外祖母这话,竟似想叫我来替贾家谋划不成?”

黛玉嘴角噙着一点冷意,面上虽是笑意盈盈,可是目光却如雪水一般,寒气逼人。

“扑通”一声,贾母已然跪在黛玉跟前,痛哭道:“玉儿,你就可怜我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为后世子孙谋划,竟是帮外祖母这个忙儿,跟四爷说一声,使唤几个熟人替你舅舅疏通疏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