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实在不行,让她去学琴,总不能白养着她不是!”坊主欣慰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翩翩起舞的丫头们,很快脸便沉了下去。
现实的坊主,她经营着如此庞大且正式的歌舞坊,自然难免有一颗异常冷漠和尖锐的心……
午后,云溪便被派往琴房,绝色坊的丫头们自小都是学过这些基本技艺的,只是不十分精湛罢了,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要云溪这个领舞的头牌去做配曲的琴师,面子上一定会不好过的,旁人自然不会当着面说,可背后是一定会议论一些不好听的话出来。
听到如此多的闲言碎语,云溪的心里只能是雪上加霜的冷,知道自己命背也就算了,无端端的弄伤腿,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只想着自己若是日后腿上痊愈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岂料现在落到了配曲的地步,再要想重新获得坊主的重用,谈何容易。
这一切都是谁的错?怨天吗?还是应该怨自己的命?又或者,她不应该和初雪这个天赋异禀的奇人同在一处谋事?这些天初雪的表现她也看到了,这样的表现证明了坊主选择初雪不是心血来潮的冲动,初雪的舞感和神韵绝对是在绝色坊无人可及的。
可既然初雪的舞技如此出彩,为何她会选择去做歌姬呢?好好的做她的歌姬也就罢了,在这个重要时刻,她又为何要出来沾了自己最想要的那个机会?
也许这才是云溪真正想不通的事情。
那双粉嫩的手抚着许久没有碰过的古琴,难免会觉得有些痛的,只是这十指的痛又怎及得了心里的痛呢……
夜间,初雪还是不死心的带着糕点去找云溪了,自己的苦她可以受,可是她却无法看着好姐妹成天心情烦乱,“云溪,是我,初雪,我进来了。”轻轻的敲着没有掩好的门,初雪带着些谨慎的问。
“我已经睡下了,你走吧。”云溪慌乱的上了床,撒谎着。
这是无法让人信服的谎言,此时尚早,谁会这么早就寝的,更何况,若是已经睡下又怎会不关好门呢。
于是,初雪果断的推门而入了,果然,云溪只是在床上坐着,衣衫都和白日里一样,云溪仍然想避着不见她才是真的。
“云溪,为何要对我不理睬?不能告诉我理由吗?”放下盘子,初雪走到云溪身边坐下。
“与你无关,我是气自己。”云溪面无表情的敷衍道。
“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你知道,我从来无意在任何演出中出彩,我在这里只想赚点养家的钱……”
“就是这样才可笑不是吗!你无心出名,却给了你大好的机会,我想证明自己却只能去做配曲的琴师,你看看我的手!”伸出自己带着伤痕的手,云溪眼中的泪已经夺眶而出。
“事情已然如此,你我都无从选择,个人的命里都是有坎坷的,你可不要气馁,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呵呵坊主说的,你只管尽心修养腿伤便是,在琴房学琴就当是打发闲时。”初雪拿出手巾为云溪拭泪,一见云溪的心酸泪,她也只能尽量安慰。
“我没事,你好好做自己本分就是,既然坊主如此看得起你,你也不要让她失望,要不然,你的日子会比我更惨,不过我这人的命也不算完全背到没治,你看,我今日在后院拿草药熏腿伤,就让我捡到一个好宝贝。”云溪自然是知道初雪是拿出真心对自己的,这今天她是因为心里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情绪有些失控,眼睛初雪如此诚心的关心自己,她又怎好再继续冷漠下去。
“宝贝?什么宝贝?”初雪只是为云溪高兴,完全无从猜测她可能拿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
云溪转过身去,在枕边翻寻片刻,拿出了她得来的意外之宝……
当初雪看到云溪手中那快晶莹通透的玉佩时,很难抑制住心里的紧张和诧异……这东西不是被她一把火烧了吗?又怎会出现在云溪手中?
“初雪,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表情如此诧异?这宝贝很值钱的么?”显然,云溪被初雪有些过分诧异的表情弄糊涂了。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初雪只好拼命平复自己的心情,压低声音问道。
“是啊,你看,是不是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看来很像是官家才有的宝贝呢,好歹我现在是废人一个,让我发点小财也是补偿了。”云溪只知自己是发了意外之财,没有想其他,看着这宝贝,眼中也算是闪出些光芒来。
“是啊,应该是难得的罕物才是,你打算拿它做什么?”初雪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自然是担心的,若是那男人真的有一天会回来凭此宝找人,又该如何呢?
“我留着它,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去卖掉,我想一定会有识货的人出高价买走的。”云溪满心喜悦的盯着手中的美玉,越看越喜欢。
“也是呢,你好好收着。”初雪完全找不出任何头绪来和云溪说关于这玉佩的事情,只能烦心的敷衍她。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坊间怎会有人丢下如此贵重的东西?就没有人去寻吗?我这好歹也算是捡了别人的东西,过了这几日了,也没有人说起呢,说来也是奇怪了,这玉佩居然是在一堆已经烧成灰烬的废墟里寻到的。”有些小窃喜的同时,云溪还是不免要疑惑的。
看来初雪真的是想错了,那一把火居然没有烧掉她想要毁灭的一切残忍,为何这刺眼的信物还如此完好的出现在眼前呢?
“既然你捡到了,又没人问起,也许……它就是该属于你的。”初雪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心里烦乱的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又或者,这也许是云溪的另一个机会……如果他日那男子真的回到这绝色坊寻人,如果那男子果真是富贵之人,云溪正好有了翻身的机会,反正,她不是一直都想有能够享受奢华生活的机会么……
“说的也是,反正若是没有人说起丢了,我便据为己有,我不偷不抢,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好了,我去洗漱一番便准备睡了,初雪,你也去睡去,练舞不像唱曲,很是累人的,你的身子可能还要适应一些日子呢。”看来云溪的心情被这小小的宝贝弄的不那么郁闷,她心里对初雪那股不顺畅的气也慢慢舒缓了一些。
“嗯,你的手指不怎么舒服,也要小心照顾着,那点心你都吃了吧,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这几日原本就堆满烦恼的初雪又有了新的压力,如果可能,她多想从云溪手中把这玉佩拿走,然后永远的让它消失掉,可是看云溪捡到这玉佩之后如获至宝的神情,她却什么做不出来了……
“我吃,初雪做的点心最好吃了。”云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也许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吧,如果心里加了些紧张和担心能够换来云溪发自内心的笑,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呢……
练了几日的舞,初雪也真的觉得腿比以前沉重了一些,步子也无法轻松的迈出,其实她哪里知道,真正变沉的不是她的步子,而是她疲惫且烦乱的心啊!
缓步回房,即使躺下也只能是闭目养神的度过难熬的长夜,好似半梦半醒,怎么也睡不踏实,就怕一睡熟之后那些烦人的噩梦就会来打扰……
只是,这熬心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真的到了楚月阁阁主府晚宴的那一天又会发生什么事?还有那个可怕的男人,他真的还会回来吗?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呢?手上拿着他留下的信物,无辜的云溪又该如何?
不是非要自找麻烦,实在是烦人的事情太多,要安睡,谈何容易……
楚月阁中,绝色坊坊主蓝月第一次得见如此有权势的人今日,楚月阁主招她入府商议家宴表演的事情。
“草民蓝月见过阁主。”坊主不敢有丝毫怠慢,平时发号施令惯了的她必须卑躬屈膝的行礼。
“蓝坊主不必多礼,不知本阁主嘱托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即使面对一介草民,楚月阁主风云烈的神情依旧如此淡然,不带威严,不带官腔。
“回阁主,都已准备妥当,十五那晚,定不会让一众宾客失望。”蓝月看来是颇有信心的,神情自若,且面带微笑,显然,这位阁主比她想象和善得多,这也让她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如此最好,早闻绝色坊领舞云溪姑娘舞技非凡,不知到时是否可以有此眼福?”既然挑选绝色坊的人来演出,风云烈自然是有所打听的,至少,他知道领舞者的名字。
“回阁主,云溪腿伤未愈,此次不便登台,不过阁主请放心,草民另有安排,到时定会让阁主及各位贵人们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