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本来就有气,现在全都倒出来:“你说过的话多了,你还说你会回来,可你有吗?你自己肥马轻裘,却质问别人为什么不食肉糜?为什么不体体面面赚钱……大少爷,你能不能设身处地看问题!”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怎么都挣脱不了。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又踢又打,甚至咬了他的手腕。
他任凭她发泄,丝毫不松手。
有晚归的住户,低头小跑着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赵真颜筋疲力尽地说:“放手。”
他还是不放。
她抽泣起来“你放开我吧。”
这句话触动了颜昇,他用力把她按在车门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几乎是喊着说出来:“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放开我!我被你折磨的够了!”
他看着六年未见的她。依然是浓妆,她每次都是。化那么浓的妆,在脸上,在心上,都是。
掩盖她的真实想法。
进门之后,颜昇终于放开了手。反倒是赵真颜瞬间失去重心,跌坐到地上。刚才在电梯里,逼仄空间中浓烈的酒气,和他粗重的呼吸,那云谲波诡的气氛,似乎仍萦绕着她。电光火石间,她仿佛有几分明白了他的意图,这种猜想让她不寒而栗。
颜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亏你叫‘真颜’,你从来都没真实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赵真颜支撑着站起来,试图开门。
他拦住她,把她堵到墙角,开始解她身后的纽扣。
“你不要乱来!”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惊惧的自己。而他沉默不语,眼睛里的雾气越发沉重。
“我是你姑姑,你要叫我姑姑的啊。”
“你做梦!”
他的手已经探进她的衣服里。
赵真颜拼命地捶打他,想蜷起身子,却完全无力抵御他的疯狂。
他把重量都加在她的身上。大理石的地砖那么冰凉,她已经不着寸缕。
她看着那个陌生的颜昇,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的颜昇,痛苦地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
颜昇用力打开她的手:“你又来这个动作?不许这样!我要让你看清楚我!”
她的手被颜昇按在地上。
一路上撕扯了那么久,此时的赵真颜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只能无助地看着他。即使在这样扭曲的时刻,他的脸依然那么英俊。
颜昇也看着她,她的身体在月光下像冷玉一样发出诱人的光泽。随着喉咙里发出的含混声音,他埋首在她的胸前,用牙齿咬地她生疼。
她感觉到他已经抵住她。
“不要进来,颜昇……颜昇我求你。”她这样反复地喊他,反倒像一种莫名的刺激和鼓励,他不再迟疑,蜷起她一只膝盖,进入了她。
那一刹那,她死死咬住嘴,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但是没有用,在他的股掌之间,她的抵抗不值一提。
除了紧迫感,他并没有发觉其他阻力。这一点让他的愤怒在今晚达到极致——她真的不是第一次了!而她犹在耳边哀求:“出来!颜昇你出来!”浑然不觉这种情况下喊他的名字,对他是多么大的刺激。
他就在她的声音中开始了动作。刺痛感如此真实,她把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皮肤里,闭上了眼睛。
颜昇喘着气说:“你睁开眼!我要你看着我。”
她一睁眼,他的汗已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再滴落到她的眼睑上。弄花她本来就已经开始脱了的妆,在眼下划出黑色的泪痕。
她的身体绷得像石头一样,思想的弦却断了,就这样听之任之地看着眼前的他。
在她紧迫的包容之下,他攀到了顶峰,发出低哑的喊声。
她依然僵在那里。在有些滑稽的眼妆下,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绝望。
可等到他不再匍匐在她身上,抬起头来,委屈地看着她的时候。她顷刻间又心软了。从小到大,这是他对她的杀手锏。他委屈的时候像一个小男孩那样无辜,她拒绝不了。
于是她伸手去摸他脸上的汗水,轻声说:“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可不可以放我走。”
这话让颜昇手足无措:“我不放你走,你别想走!”
“除非我死了。”她决绝地说。
“那也不放!从袁阳开始,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你就算把全世界的男人都过一遍,也不要我是不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他刚才突然涌现出来的柔情和不舍,瞬间消失不见。随着脱口而出的这些话,愤怒又一次被点燃。他咬牙切齿:“袁阳说你可以胜任任何姿势,你怎么能让别人这样说你?”
“你胡说什么!”赵真颜只觉得荒唐,想要起身,但颜昇死死地压住她。
他把她的身体扳转背对着他,高高抬起她的腿。赵真颜的腰背上有老伤,此刻这样大幅度的动作让她龇牙咧嘴。当她喊出“混蛋”的同时,感觉到他再次进入了她。
他不理会她的骂,只用有力的撞击回应着。别扭的姿势,屈辱的感觉,让她哽咽起来,而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欠我的。”他在她身后喘着气说。
这一次,他把她折磨得更久。
令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是,除了背伤,之前的刺痛好像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消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充盈感。
“我背有伤。”她其实只是想发出一些声音。
他极不情愿地停下来,将她带到床上。
大概酒精也随着汗水蒸发了些,他浑浊的目光渐渐苏醒,动作不似先前粗鲁。
他的唇,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滑到下面,手也不停地游峰戏蝶。
不管心里多么厌恶,她居然真切地听见自己细微的呻吟。
再次契合的那刻,他的声音竟像一声叹息,如同一艘船终于抵进潮湿的港口。
随着她对他的一吐一茹,他在她耳边嗫嚅着她的名字。她微微蹙着眉,觉得置身风浪之中,而他竟是惟一可以抓住的。她在喘息之间回应他道:“颜昇……”
“在,我在。”两只手和一张嘴根本不够用,他不知道怎么去疼她才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颜昇……”她毫无意识地喊他。
他加快了冲刺,当汗水再一次滑落到她脸上的时候,他看见她微张的嘴,情不自禁低头吮住。与此同时,一直努力忍住的拥堵感,像被炸开的堰塞湖一样倾泻而出。
汗水和身体一起凉下来,赵真颜只有匪夷所思的感觉——她的身体竟然不听大脑的指挥,明明意识里是抗拒的,最终怎么变成了予取予求。
而他已经筋疲力尽,躺在她身上不肯动,发出沉闷的声音:“为什么你要和别人……我不原谅你……”
一整晚的羞辱和疼痛刹那挥发,赵真颜的脸上浮现出嘲弄的表情。
她只能看到他的头发,于是摸着他刺啦啦的头发说:“这就是你一直耿耿于怀的?”
颜昇没有回应,他已经睡过去。
她费了很大劲才从他身体下面脱身。
起身时,她注意到床背后的那面墙——不知道是什么,一枚枚嵌在淡黑晶的玻璃幕墙下,闪闪发光,像是狼群的眼睛。
她没有细想,在离去之前,她听到鞋柜上他的手机在响,目光一瞥。
“杜衡”。
她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线索模糊,于是带上门离开。
如果她留意那扇门左手边的大露台,就会发现,从那里看下去,正是着他们曾经一起坐过的海滩,露台上可以远眺她曾经让他猜过的那些灯光。
如果她仔细看那些火花,就会发现小小的花面上,印着同一个年份——1985年。
如果她走进房间最里面的起居厅,会看见那已经是一间小小的练功房,把杆和镜子刚装好而已。
但她没有。
在这样一个不期而至,身心俱失的夜晚,她只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颜昇醒地很迟。
第一眼看到白花花的阳光,第二眼看到自己光着的身体,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酒精凝结成铅块,压得他脑袋疼。
当他看到落在床单上的那根长发时,便什么都记起来了。
糟了,做了什么?
他一开始的不甘和怨恨,后来怕她离开的恐惧。
她一开始的石坚冰寒,和后来的温香软玉。还有她,一直空洞破碎的目光。
颜昇都想起来了。
偏偏昨晚那群朋友还打电话过来开玩笑:“昨天还好吧,有没有‘下文’?”
“什么下文?”他只能装傻。
对方故意激他:“没下文?没下文你早说嘛。大哥我可要拍马上去了。”
“别胡来。”他知道他们也不是没胡来过,有时候出来也带着女学生,故而不得不阻止。
“呵,你还不招?看你昨天那醋劲!”
“招,我全招,她是我——女人。”他急于结束对话。
“看吧,我就说关系不简单,大陈你输了!”那边爆发出夸张的笑声,在和身边人笑语几句后,又戏谑道,“怎么样,跳舞的妞感觉不错吧?”
“我女人你问那么多干嘛?再问我翻脸了!”非得这样,那边才悻悻挂了电话。
他在手机里找她的号码,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求救于袁阳。袁阳仍是冷嘲热讽:“我听说你跑福建工作去了?还想着我的话怎么这么管用呢,刚吼过你,你就乖乖去认错了。现在看来,你去那么久也没联系她,那你做什么去了?我听完刘颐跟我形容赵真颜这些年的情况,我火就大了。玩忽职守是罪,玩弄感情也是罪!”他好像已经忘了,当年是他说赵真颜玩弄了他的感情。
“别废话了,快告诉我,现在!马上!”
袁阳报了一串号码,还不忘叮嘱他:“你不是有主了吗?如果不能承诺什么,最好还是别出现。”
他没等袁阳说完就按掉了,转而拨了赵真颜的号码。
电话通了他忐忑不安。电话没人接他坐立不安。
他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个,一直到他的手机显示电量不足,对方也提示说“暂时无法接通”——没电了?
那当然是去学校找她。他记得她的学院,应该也能问到宿舍的吧。无论如何,他现在必须出现在她面前。道歉、认错,体罚也好。他本来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却在酒精和嫉妒的夹击下,做了这样的错事。
必须亲口告诉她,自己从家乡的省院调到福建省院,当然,是因为她。
匆忙拿起外套,门铃却响了。
他刚过来几天,没有人知道他住这里。头脑里的第一反应是——是她回来了?
在这个想法的促使下,他一个箭步就跨到门边,拉开门,脸上是迟到的柔情。他想好了,这一次,他依然要抱住她,再不放她走。
门打开的时候,一阵风倏地钻进来。他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门外站的,是杜衡。
他明白了哑巴的心情。满腔的情绪,在瞬间灰飞烟灭。
杜衡的身后,是3个大号行李箱。她自顾自地进去,环顾四周,道:“这房子不错啊,客厅饭厅起居厅,还双主卧,还看海的,看来你真准备长住下去了。”
颜昇站在门边没动,有些颓然:“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吗?”
“可我改变主意了。”杜衡带着一个等待邀功论赏的笑容,“我决定,不分手了。你去哪我去哪。你看,我把家当都搬过来了。你也太狠了,昨晚居然不接我的电话,我还是问了你妈才知道你住哪。”
她站定,似乎等着他的拥抱。
颜昇一直站在门边,他此时只有一件事装在脑子里,就是要去找赵真颜。因此他伸手把杜衡的行李提进来,说:“我有要紧事,你先在这里休息吧。回头我再陪你找酒店。”
顾不得杜衡已经杏目圆睁,他头也不回地冲进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