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4节打破冥顽须悟空
——解读《西游记》中的“齐天大圣”
经典点击
提到《西游记》，人们便会想到“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法号行者，是唐僧的大徒弟，精通七十二般变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双火眼金睛，能看穿妖魔鬼怪伪装的伎俩；一个筋斗能翻十万八千里；使用的兵器如意金箍棒，能大能小，随心所欲，小到如同绣花针，大到成为擎天柱。他占花果山为王，自称齐天大圣，搅乱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偷吃太上老君的长生丹，打败天宫十万天兵天将，无所畏惧地与如来斗法，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多年。
后来，悟空经观世音菩萨点化，保护唐僧西天取经，三打白骨精，收服红孩儿，熄灭火焰山，一路上降妖伏魔，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回真经终成正果。他嫉恶如仇，不怕困难，坚韧不拔，英勇无畏，取经后被封为斗战胜佛。
传统观点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齐天大圣孙悟空在人们心中是一个反抗、叛逆的正义形象，他是几百年来家喻户晓的神话英雄，他智慧非凡，蔑视一切传统的礼法和制度，具有反抗压迫、战胜邪恶的战斗精神，体现了古代人民摆脱压迫的强烈愿望和反抗精神。
另类解读
有一篇网文，题目为《悟空的自白》，字里行间涌现的不再是反叛与英雄气概，反而有几分淡淡的无奈。
俺是一只有毛的猴子。这样的日子挺好的，俺开路，猪牵马，水怪挑担。师傅拍拍俺的头，说：悟空，好。
悟？空。是，菩提说：打破冥顽须悟空。
西行，一路西行，降妖除魔。师傅说：要执著。是的，师傅曾经说过。俺问师傅：佛不是说要破我执吗？为什么又要俺执著地往前走？猪讨巧卖乖的给了俺一拳，说：师傅要你执著，你就要执著，哪里要你多嘴？背地里只有猪“秃头长秃头短”的抱怨个不停，现在猪居然捶得俺的胸腔痛痛的。俺不想还击了，俺只想静一会儿，想一想。
菩提叫俺悟空，师傅也叫俺悟空。可似乎，师傅更愿意叫俺行者，因为，师傅比俺更在乎随意行走的自由。可佛说，你们要往西走。于是俺们往西走。俺问师傅为什么要一直往西走，为什么不停下来看看风景，譬如说，看看俺幸福的水帘洞、花果山，看看老猪曾经度过幸福爱情生活的高老庄。可菩萨给俺头上戴了一个金箍圈，她怕俺多嘴，她说俺是一只没教养的猴子，说俺随地吐痰，还乱扔垃圾，还说俺是，是妖猴。
可是，如果俺像师傅一样见佛就拜，俺就会变成神仙吗？俺不想变成神仙。其实做人也无所谓，做妖也无所谓，做神仙也无所谓。生命的深度不在于寿命的长短，俺大闹天宫，俺被压在五行山下的时候，俺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可是，真的想一想，俺真的会变成神仙吗？
神仙不比人高贵，妖怪也不比人低贱。我们不过是在某个时间和空间的交错中走一段路，都是行路者，完全没有必要冷眼对待旁人。可是，真的都是行路者吗？为什么总是有人掌管着你的生死簿，为什么他们轻轻的勾一下，俺和俺的猴子们就要消失，而消失的不是在灵霄宝殿上坐了万万亿亿年的玉皇大帝？
俺不是生气，俺只是不平，所以俺拿根棍子戳乱了他的黄金巢。俺说：你这黄金座坐久了，也该换换俺了，皇帝也该轮着当。其实，俺不愿意掌管别人，佛说自度才能度人，可俺不愿意看着他们在俺脚下臣拜。男儿膝下有黄金，俺见了别人，做个揖就是了。俺不要跪，怎么他们这么容易就跪了？俺还是不明白。
他们说：你这妖猴！别人跪了，你为什么不跪？他们说这句话时，愤愤地，怒发冲冠，颐指气使。他们拿手指着俺的额头，一抖一抖的，说：你，你这妖猴！似乎，要是俺穿上长袍马褂，有模有样的给皇帝磕一个响头，他们就会笑着说：嗯，这只猴子比较可爱！妖？妖怪？俺还是妖猴吗？那天地为何生我？日月精华为何又要化育俺？俺还是不懂。
俺不恋他的黄金巢，真的。黄金闪闪的刺俺的眼。这儿，又哪里比得上俺的花果山？有山，有碧树环绕，有水，有流水潺潺。三月，有草长鸢飞，五月，有落英缤纷。初夏有雨，入冬有雪。绿色，还环保。有哪一点比不上他的枯燥呆板的黄金巢？俺不是贪恋，其实俺在花果山刚出生的时候俺就想过，只要俺学成了本领，就能让俺的猴子有饭吃有衣穿，有了这些，俺还缺什么呢？可是俺真的把本领学成了，俺才知道：你无法逃避的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屈辱。只要他们在地府里用笔一勾，俺就要去他们的黄泉路，永无轮回。可是，俺猴子的生命为什么要别人管？俺勤劳致富，俺一日五餐，俺兢兢业业，俺做错过什么？俺问。
五行山下的生活挺好的，时光的流逝更多的不是肉体的成长，而是人思维的成熟。五行山压在俺身上，他们可以约束的了俺的肉体，可是他们约束不了俺的灵魂。
菩萨说：五百年。五百年之后会有一个叫唐三藏的和尚来救俺。俺说：别人救不了俺，别人要是救得了俺，俺早就超脱成别人来拯救俺自己了。俺对着菩萨大声地说：告诉你吧，俺不相信！俺不相信别人会给俺更安逸的灵魂！可是菩萨打断了俺，笑笑说：可是，只有他能给你自由。
自由？俺的眼里冒出一片碧桃满数的花果山。流水飞瀑，无数小猴的叫嚷。
菩萨说：自由。
于是有了俺五百年漫长的等待。他果然是一个秃头，比俺长得好看。俺蹦一蹦，跳一跳，伸一伸手脚，舞一舞金箍棒，他就大呼小叫。他说：你，你这只猴子！
猴子？俺？俺一生气，回了花果山。花果山依旧，小猴们喝着椰酒，七七八八的醉倒。其余的猴子见了俺，叫俺大王，叫俺齐天大圣。他们艳羡的看着俺的黄金甲，问俺在哪买的，花多少钱？俺突然觉得在这喧嚣的猴群当中，会比在五行山下更让俺压抑，压抑到窒息。花果山依旧，可是俺再也回不去了。五百年过去了，俺可以一个筋斗翻回到花果山，可是，俺无法翻回到从前，翻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猴子，从前那个无法无天的猴子，那个喜欢惹是生非，喜欢游山玩水，喜欢质疑一切的猴子。
俺问：孙悟空？你怕了吗？俺摸摸俺的金箍棒，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俺会七十二般变化，俺火眼金睛，俺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俺怕什么？俺问你。可是为什么俺越活越惶恐？俺不知道。俺真的不知道。俺不知道为什么活在秃头旁边，俺竟然觉得安逸。居然是那么柔弱的秃头？俺不明白。秃头什么都不做，他只会拍着俺的头说三个字：悟空，好。难道说，俺和秃头有着同样的目标：找寻？或者是俺一直挣扎的只是要别人的肯定？俺孙悟空要的是自己来承认自己，承认无休止的时间和空间中自己的存在。俺孙悟空什么时候柔弱到要别人肯定？你可以说俺目中无人，说俺狂妄，可是俺真的无法肯定他们承认的就是好的，就像俺无法肯定佛祖的权威与菩萨的慈善，无法肯定人妖有别。
俺打杀妖精，师傅说：好！有时候，师傅也会说俺乱杀生灵，全然不像一个出家之人。可是如果你不去抗争，你不去杀他，他就会反过来害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多打打杀杀呢？好？血肉横飞，面无畏惧，可是，真的很好吗？师傅说好，师傅说他们是妖怪，是妖怪就是恶人，俺们的任务就是拯救苦难中的劳苦大众。师傅拍着俺的头，语重心长的教诲：悟空，你要做一个对人们有用的人啊。师傅望着西天变幻的云霓，满眼都是憧憬。
俺不明白是不是这样俺就不再是妖猴，不是一只有毛的猴子，而是一只有毛的“俺”。于是，俺降妖伏魔，于是俺一路跟着师傅走。三打白骨精的时候，秃头不知好歹要赶俺走，俺撕下脸面来，一次又一次的求着秃头留下俺，跪，于是俺跪了！哭，于是俺哭了！俺猴子顶天立地，俺无父无母，一辈子都靠自己的双手打江山，俺跪过谁？俺又求过谁？俺哭了，哭得天昏地暗。
师傅让俺走。
俺问：去哪？
师傅摆摆手说：回你的花果山。花果山还是花果山，可俺还是俺吗？自从俺漂洋过海，离开傲来国四处拜师学艺开始，俺就回不去了。
花果山不过是猴子们的乐园，可是俺，俺是孙悟空，是行者，俺是齐天大圣，俺是有思想有灵魂有本事握住自己命运的“俺”啊！可，俺是谁？俺学了这么大的本事，俺就真的把握得住吗？
好在离开秃头的日子总不会很久，西行之路，离不开俺，师傅说的对，做就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于是俺做了一个有用的大徒弟，一路跋涉，跟着师傅一步一步叩到灵山。
（随意）
读过这篇文章不由想起了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其实，《大话西游》也不是大话，而是一则精心设计的人生寓言，关于得失、关于梦想与牺牲、关于宿命的寓言。 “大话”外衣下的内核，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人生，有时充满无奈。不成为英雄，至尊宝就成不了紫霞的意中人，也救不了紫霞和师父；成为英雄，至尊宝就注定要与紫霞擦肩而过，这是一段另类的取经历程。
与其说是悟空的自白，不如说是一段人生的感慨。
对于孙悟空，有人说他是农民英雄，有人说他是起义叛徒，有人说他是新兴市民，有人说他是开明地主。还有人说，大闹天宫时他是急于向上爬的野心家和愚蠢的罪人，而西天取经时则是理想的奋斗者和改革的英雄。其实，这个小说中光彩四射的形象不过是一个人的真实写照。无论是大闹天宫时的英雄气概和叛逆精神，还是西天取经时屈服的嫌疑和造福于人群，都只是他人生里成长的阶段，是一个人实现其人生意义的旅程。
这篇节选的网文以悟空的自白的方式，追溯了自己的生命旅程，探讨了他的人生价值，追求中的迷茫，对纯真自由的眷恋，生活的现实，种种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人生体验。做一个有用的人，长途跋涉，终能到达理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