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们来到这个地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巴尔洛冷酷地对着场下的人说道。
“不用说,现在在诸位身上,恐怕已经连一个铜板都不剩下了,不仅如此,诸位都还欠下了对我们贾丁商会的巨额债务。”
巴尔洛的眼神扫过场上每一个人。
“当初我在上面已说过,不管诸位是去偷去抢,还是去坑蒙拐骗,只要把诸位欠债还清,那么我们便将过往一笔勾销,诸位再到下面来玩的时候依旧是受我们欢迎的尊贵客人——可诸位却可耻地无视了我们的善意!宁愿混吃等死,也不愿意把这份责任承担起来,甚至在享受着我们提供给你们的宽大期限的同时,还妄想带着债务逃跑,这样的毫无诚信,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场下顿时响起了一些琐碎的声音,虽然并不太大,但逃不过弗里曼的耳朵,那是对巴尔洛和他的赌场的咒骂,一句比一句狠毒。
巴尔洛听着场下那些小声咒骂着他名字的人群发出的嗡嗡声,此时很清楚那些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一群输的倾家荡产的人,他对那些人太了解了。
他沉下脸,一字一顿地对他们说道。
“杀掉你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说完他手臂一振,原本停在他手上的怪鸟怪叫一声,扑地展翅而去,又开始在人群上空扑腾盘旋起来。人群惊恐地看着空中黑色的死亡阴影,顿时失去了原来的声音。
巴尔洛的这句话并非是夸大其词,要知道贾丁商会在当地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如果真像他说的在这地下弄死几个普通平民,恐怕在上面是连一点波澜都掀不起来的。就算万一有风声走漏了出去,传到了家属耳朵里或者惊动了当地民众,那些平时收够了好处费的官老爷也只会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让他们赔上一些钱便是——而贾丁商会是从来不缺钱这种东西的。
而且从刚才巴尔洛对待杜根的方式上已经可以看得出来,就算是贵族——他也是完全能把他像捏蚂蚁一样捏死的,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像恶魔一样凶恶的男人不是在虚张声势。
看得出来,在弄明白这一点后——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太难,因为这算是众所周知的黑幕——场下不少人的脚下也就开始发软,头脑开始发涨了,他们纷纷懊恼后悔起来,后悔当初自己不应该去赌——至少不该赌得这么过火,以至于现在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扔到这个无底洞里来了。于是有人开始哀求,乞怜,看上去一个个都是一副可怜像,而看台上的看客们在看到他们这些可怜虫的样子之后——除了弗里曼,每一个都为此肆意大笑起来。
弗里曼也垂着眼睛,看着下方的人群,心情复杂。在一片嘤嘤声中,他看到巴尔洛又恢复了之前的彬彬有礼语气说道。
“想想看,造成这种状况的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吗?诸位在上面不自量力,死性不改,没有节制,一输再输,所以最后才会欠下这一笔巨款——并不是我们在后面拿着刀顶着诸位,逼着诸位把钱交到我们手中的,也没有人强迫诸位签下借贷的字据,不仅如此,很多人在上面还是抱着我们的人的大腿哀求把钱借给他呢,而当我们怀着善意把钱借给他后,他居然反过来怪罪起当初帮助他的恩人来了,这难道不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吗?”
弗里曼也惊讶不已——这样的一套歪理邪说在这个巴尔洛的嘴里说来,感觉竟是那样的理直气壮,头头是道。下面的人听到他的这一番对自己无耻开脱的说辞,也是纷纷张着嘴哑口无言,难以辩驳。
然而此时,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了一个中年人,他头发虽然花白但打理得很干净,衣衫整洁,看上去是个体面的生意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他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对巴尔洛说道。
“巴尔洛先生,我想问您个问题,请问可以么?”
他迟钝的语气动作似乎表明他的身体不太好,而在他旁边一位年青面孔的女性则尽量搀扶着他。
“啊,罗纳德先生,你的欠款是三百银币,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巴尔洛抬手说道。
“我认为,您刚才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哦?”
“诚如您所言,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像我自己,生意意外受挫,原本并不是件大不了的事,但我一时心急,害怕因此我的商业信誉受损,只念着想尽快弄到一笔钱来弥补亏空,却没料到会在赌场输得一败涂地。不但赔光了所有身家,还欠下巨大债务,结果现在我的身边就只剩下我的忠实妻子还陪伴着我——合伙人都跟我解除了契约,其他的朋友也都弃我而去。”
“啧啧,罗纳德先生,像您这样人,就应该早点认清现实。不过现在认识到也不算太晚,虽然可能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总之——认识到现实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这样的话,我们现在该怎么样呢?如您所说,现实是我们已经一文不名了。”
“啊,罗纳德先生。欠债还钱,是这个世间最基本的道理。”
“但我们已经没可能还清了啊?如果有任何机会拿到哪怕一个铜币,我都愿意还这笔债。”
“不,还是有可能的。”巴尔洛狞笑着说。“令夫人看上去还很年轻嘛。”
“啊?”
“——一般女人如果每天不停地接客,接上十年左右便可以还清了,令夫人那么貌美,我觉得五年就已经足够。”
场下顿时一片寂静。
“你的意思,是要我的妻子,她去当妓女吗?!”
罗纳德拳头握紧,暴怒地喊道。
“哎呀?罗纳德先生,你的意思不是这样吗?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我要为我的粗鄙向令夫人道歉。”
在罗纳德愤怒的眼光中巴尔洛弯腰一鞠躬,然后说道。“那么容我重新再来一次,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一个男人如果做三十年苦力,或许也能还清。但像您这样的,恐怕只有当一辈子奴隶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