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故乡的桐子花香,年年相思浓郁。
他后来每次回忆和她相爱的日子,眼前总会闪现满山满岭的雪白桐子花。桐子树结桐子果,桐子果榨出澄黄的桐油。桐子花呢,绽开纯洁与挚爱,朴素而美丽。
本来同在小镇上高中,他毕业后考上省城一所大学,她毕业后回乡做民办教师。是在春天,是在倒春寒的时节,桐子花却大朵大朵地怒放了。他们站在山坡上,站在桐子树下,望着绕村而过的小河和炊烟袅袅的农舍,预约春天和爱情。
从此,他在大学校园里再也没有看见过桐子花,只有名贵的樱花和高雅的梅花。每个月都按时收到她从故乡寄来的钱,不多,却能维持生活。他没料到的是父亲砍柴摔下山崖咽了气,母亲瘫在床上成了植物人。一切都靠她,而她一切都没说,默默承担着精神痛苦和物质重负。
桐子花,在倒春寒时节开得白雪皑皑。到了结桐子果的时候,再不寄钱,他就只好退学了。再不筹钱,他母亲就只好撒手而去了。她在教学之余,背着背篓,拿着竹竿,满山满岭打桐子果,然后背到收购站,换取医药费和生活费。雨后的山路滑溜溜的,她一脚踩在一个地洞口(当地人叫天坑或阴洞),连喊叫一声都来不及,连尸骨都无法打捞上来,她就这样离开了人间。她的遗物日记本中,有四朵又大又干的雪白桐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