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是奴隶 (2)
世道沧桑,无分对错,援手相助,不但没得一个“谢”字,还挨了两巴掌,委屈得残月几乎想哭。
“喂……姑奶奶你别走!”残月一手捂着一面印着指痕的脸颊,急急地叫喊,他竟真的叫她姑奶奶。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一句“姑奶奶”,美少女止步回首,如旧愤愤而高傲地道:“杂碎,还有何事?”
“你……忘了带你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在这里!”
言语间残月已伸出双手。
他给了她四样东西——四巴掌!
他出手的速度让她眼花,可是当她有感觉时,她开始发昏,二十个指痕印在美少女如脂般白嫩滑腻的粉脸上,没有一个重叠。
她的脸在顷刻是肿得老高,泪不亦夺目而出。
残月临直时还笑吟吟地和声对她道:“杂交,我送你的两巴掌就不用还了,你走好,嘿嘿嘿!”
美少女称他杂碎,他竟称她“杂交”,真有创意!
残月原以为美少女挨打后转身就走,他千千万万没想到她又哭又笑,对他道:“出生以来,还没有人打过我……你真勇敢……你就是我要找的男孩子……。”
她就是曼姑娘,她说她是流浪女,残月见她有趣,没多问便带她入了伙。
巧事生巧,奇事生奇,残月和曼姑娘的故事就这样简单,然而耐人寻味,匪夷所思。
曼姑娘躺在阳光的臂弯里,仰视天上的游云,忽地想什么道:“月……你能陪我一起回家么?”
残月道:“你有家?”
曼姑娘道:“当然有,我还有父母族人,我的房子就是美丽的皇宫,我有数百个侍者佣人,还有……”
残月漫不经心地接过话道:“还有你在造梦!”
残月已经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去。
“你不相信?”曼姑娘问。
残月伸手在她娇嫩的脸上抚摸一把,轻笑道:“我相信你在造句!”
言罢他便离去,还吓恐曼姑娘赶快走,否则豺狼来了咬屁股。
曼姑娘好久没有动,看着残月的高大身影喃喃地道:“我可族部公主啊……”
残月已经走远。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这几天以来都是不错的天气,只是,今天的天气显得更好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便征告今天的晴朗,柔和的春风每每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少女的那微暖的玉手抚过所擦起的温流,也只有少女情怀才能形容它给人的感觉。
千树万树梨花开,万紫千红,绿叶成新宠。小鸟展翅,亮开了歌喉,蜻蜓蝴蝶伴舞,湖泊山间弄清影。
好一个春意最浓!
“这样的好天气,若不出去走一走,或是捞上一把,简直就是浪费青春!”
有人大清早一起来便大喊大叫地这样对大伙说。
“你玩去吧,我看你这两天小公鸡动了情,青春骚动,耐不住寂寞,想必是看上哪位妞妞心里痒痒想借这好天气为她付出吧!”另一个人提着裤子漫不经心地走下床,撇着嘴巴睁着忪惺的眼睛心不在焉地应上一句。
“哇噻……什么话嘛!我可是正人君子。”
“哼!说出来别人也许会信,但你想一想你大哥我会相信吗……”
“不信?”
“不信!”
“为什么不信!”
“哼哼……咻……我问你,前天晚上你在干嘛。”
“我……我没有干嘛呀。”
“去,还想隐瞒,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情,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这个……这个……好哥哥,原来你……你知道啊!”
“嗯……知道!”说话人眯着眼睛装正经。
“好哥哥……求求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否则让兄弟们知道了,我可惨了。”
“保密……保密什么?”
“就是……就是我与罗曼之间的事喽。”
“你与罗曼?你们做什么了?”看来这人根本就不知道别人做了什么事,只是瞎慒罢了。
“就是……就是鬼混一下子……”话到此处,他突地将话止住,似乎意识到某些不正常的东西,然后瞪大眼睛盯着对方,面色忽地变了,气呼呼地扯着喉结用那种杀人前的尖叫喊道:“什么……你……你在慒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与罗曼之间的事!”
光他那双已经胀大得不能再大,几乎都快要把眼眶撑破的眼睛,给人的压力都不亚于杀人的感觉。
他气得象是一头惹怒的斗牛,几欲疯狂,而对方见他骤成这副模样,本来因为刚刚被人吵醒而忪惺的睡态,乍时流露出惊奇中再添满意的笑容。
“没错……开始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秘密,但是现在……经由你这么一讲,我知道了,而已知道的非常详细,谢谢你!”
“小贝贝克……你……你还是不是兄弟?”
“去你个球吧,我看你才不够兄弟,连这等好事情都不让我知道,还偷偷摸摸地进行,我还以为……还以为……嘿嘿……不说了。”
“以你什么,今天你不说个明白,信不信我割了你的嘴唇喂鸟。”他喘了喘气,那种象是威胁又象是极想知道真相而诱惑的声音。
“其实……我还以为你跟女王飘做过什么,心里紧张一阵,嘻嘻,不过……我管不着。”
“噢……原来是这样,我残月做事光明正大……”话刚到这儿,他再一次把话止住,因为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比地痞还地地痞,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气喘呈吁吁奔到他们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残月……老兄,女王正在寻你……还有……曼姑娘也在寻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让我好一阵找。”
原来,他们就是贞洁寨上的残月与小贝贝克。
“什么,找我,她们两个人?”
“不错!”
“坏了,大大的坏了,葱老大,马上招集人马,至少十个人,跟我下寨。”
“下寨,干嘛呀?”
“开工!”
“真的,哇噻,又可以下寨疯一疯,我马上去。”
说着,叫葱老大的男孩子拐向一边,飞身离去。
小贝贝克朝他阴阴地笑道:“看来,对付女人比干活都累!”
“少给我唱阴腔,等我回来好好地教训你!”言毕,残月四处探了控首,象是贼一样朝先前葱老大奔走的方向奔去。
贞洁寨下有一条通往紫星部落紫梦之城的大道,灰青色的柏油路,从贞洁寨上眺目远望,就如同一条云带落在地面上,连接着数个小镇古村。
而叫做美他其尔镇的小镇就座落在距离贞洁寨只有五六里路的地方。美他其尔意为“繁荣昌盛”之意,而这个小镇子的亦确实不错,无论是交通,还是经济或是平民生活水平,都不错,虽然为镇,却有十几条大街,一般小城都不如它发达。
残月带着一群混混少年,奔下贞洁寨,冲进小镇。
他们看上去简直就象是一群流氓,不,他们就是流氓,你看看他们奇形怪服的装扮,以及那满嘴的脏话,连走路都是歪歪斜斜地与人不一样,特别是他们那看人的眼神,一双双贼眼,每一个扫目游视,都是贼贼兮兮的,仿佛同猎狗搜寻猎物一样。
还好,他们也有规矩,那就是绝不扰民,更不打劫平民百姓,他的目标与动手对象常常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大富人或那些摆阔的过路人,所以,你到了美他其尔镇,千万不要摆阔,更不装也一副大富豪的态势,若是栽在他的手里,那就对不起了,他们是谁,天不怕地不怕,连官方都要让他三分的“问题少年”,杀人放火,抢劫绑票,威吓恐吓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美他其尔镇对他们来说,熟得就跟自己的家一样,街街巷巷,大小胡同,甚至这个小镇住着多少住户,有多少人,谁是做什么的,哪家的男人养了二奶,哪家的婊子最是风情,他们都知道!
当然,镇里若有个什么动静风声,某某客栈来了大富显贵,某某人发了一笔意外横财……诸如此类,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眼睛,当然,他们也不会放过机会大捞一把。
谁让他们是混混之流。
今天,他们下了寨子,莫不是也听到什么风声?
有这种可能。
只是,他一路玩耍,到了美他其尔镇,已是巳时时分。一个个风似的钻进小镇里,尽管对他们来,这个地方熟得不能再熟,然十几人,最小的还只有八九岁,却如同鬼子进村一般,吓得路人老远便让开,为他们开道通行。
大概,居在这个镇子的人,不认识他们的也确是不多。
这样的人,惹不起,说不起。
小二鬼三是一家早点店的老板,在这个小镇上开店铺可有一些年头,店子开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与文化街十字路口,生意一直不错,虽然说是早点店,只卖一些点心零点,可一天到晚总是客流不断,几年下来,可有个好赚头。
己时已过,客人渐渐稀少,小二鬼三一边吩咐着伙计清点,一边走出店子本想晒晒太阳吹吹春风,可是刚到门口,他便后悔了。
从骨子里后悔。
直恨自己为什么要走出店子,恨得巴不得能砍自己几刀。
他是怎么了,真有这么严重以至他后悔得想砍自己几刀?
如果他后悔了,再走退回店子里不就够了么。
可是——
已经晚了。
太晚了。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一抬眼的功夫,他痛心地后悔自己看见不应该看见,如今确已看见的人。
正是因为他看见那人,所以,他才从骨子里后悔,还从骨子里感觉到一股冰一般的冷慢慢地从脊梁骨中升起。他看见的人足以令他感觉到象是骨头里扎进了刺似的寒冷!
小二鬼三颤了颤,怔在门口。
他亦非没有想过及时退回来,甚至在他看见他认为绝不应该看到的人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低下头,然而,连他自己还是认为晚了,太晚了!
晚到想后悔都来不及的地步!
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一个心理,那就是在已经意识到做错了什么事之后,纵是连后悔都来不及的时候,人们通常所做的还是想尽力地挽救,哪怕是根本无力回天!
就象是小二鬼三,在他愣了一下之后,他差不多是拼命般猛然旋身,迅速退进店子里,再逃一般地躲进账房,一连抖了好几抖,还是没有静下心来。
正在清账的小二鬼三夫人瑟林娜见他慌慌张张地奔进账房,脸色苍白如纸,手脚还在不停地抖萦,张口便问:“鬼三,你……怎么……唔……”
瑟林娜的语终是没有说完,小二鬼三便有了反应,一双大手疾时抻过去,一把便将瑟林娜那张檀口捂住。
“我的祖宗姑奶奶……不要叫了……我们完蛋了!”
小二鬼三一边在瑟林娜耳边小声地解释着,一边拿眼睛投向店门,目瞅着是不是有人要走进来。
一直到好久没有看见有人走进来,而被捂住口鼻差点没有窒息的瑟林娜拼命地挣扎引起他的注意,他才敢将那只象是粘了胶似的手慢慢地挪开瑟林娜那张粉脸,可他那双带着恐惧的眸子,仍旧没有离开店门。
店门外闪现数道身影,人影一晃,便踏进店子里。
心里一凉,小二鬼三直感觉毛孔都炸开了。
目视着几个吃客,小二鬼三马上稳定下来,一张灰青的脸,霎时流露出对“上帝”的笑容。
晃身进店的那几个吃客,并非是他后悔见到的人。
“鬼三,你刚才说什么?”喘了好一阵气的瑟林娜如旧气喘如牛地问道。
担心后的余悸还是有的,小二鬼三的脸色再变阴沉。
“天啦……刚才……刚才我看见了我们惹不起的人物……我生怕找我麻烦!”
“谁?”
“他们是——”
咽喉猛地滚动,下面的话突然被小二鬼三哽进喉里。
因为,就在他将要说出那人是谁的时候,夫妻俩同时听见,店子外面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一种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器皿锅具桌椅杂物被砸碎的那种极是刺耳的声音。
小二鬼三的脸再一次变得苍白无色,几乎是同一时间,瑟林娜的那张粉脸亦变了,而且,比小二鬼三的那张更难看,难看得就如同一柄明晃晃的刀子剐干了血。
不只是他们夫妻,店子内的吃客包括伙计们,面色齐变,而且,在座的吃客们在同样的一声惊:“啊——”里,忽是站起,每一双眼睛都挪向店外。
不用说,店外有人在捣乱,而且已经砸碎了不少的东西。
砸碎器皿的人,会不会就是小二鬼三后悔看见的人?
店外的破碎声骤停。
店内的叫嚷声骤起。
不同的脸孔不同的眼神不同的表情,包括此时此刻已战寒寒得的小二鬼三夫妇二人在内,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应该出现的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