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果 (4)
流星不在乎杀人,不在乎别人杀自己,更不在乎流箅,他的手法一向就是自己先流血,然后再杀人。剑柄脱离那个人的胸窝,剑尖脱离了流星的手掌,剑身在空中闪电般地划弧,一红一白两道鲜明的色彩闪过之后,剑柄居然落到流星手里。国路在皱眉,与其说他开始担心,还不如说他隐隐中对流星已经产生恐惧。
在数百年以前,有一种杀人手法,叫做流氓杀人法,至于今,已经失传很久了。流氓杀人法总先伤自己,在杀人,因为自己的受伤而引起对手的注意而分心时,把握时机,迅速大下杀手,其结果必会得手。说白了,流氓杀人法是在拼命杀人,在一个人拼命时,意识是空白的,戾气却是最烈的,而拼命的气息是最有威力的,拼命的人已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把所有的力量和意念都集中在一个点上,那就是要对手的命!流氓杀人法在几百年以前曾被列为大地最恐怖的五大杀人法之一,至于几百年后何以失传,是因为,后世者没有人有那种先天的机性和敏锐感来感悟流氓杀人法其中的奥妙,以及准确地把握时机给对方以致命的杀手;再者,后世人亦没有人敢领流氓杀人法的残酷 。哪怕是几百年以前,能将流氓杀人法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亦是廖廖无几,要能完全地掌握流氓杀人法杀人,不只是需要流星牺牲的勇气,更需要天分和天性。
以好战为绩的金昌部落,据说在数百年前曾出现一个以流氓杀人法杀人的人,所以国路根据史书的记载对流氓杀人法略知一二,然而当他看见流星的杀人手法时,他就像是看见失传数百年的流氓杀人法在杀人。
流星从不知道什么是流氓杀人法,就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他只是在拼命。在流量的意识里,只有拼命,才能保全自己的生命。
一个人的生命真的是拼来的?大概如此,不过也只有流星这样拼命的人,才能以最流氓的手法杀人,流氓杀人的时候,手段很流氓!
流星杀人的时候没有规则,他的目的只集中在怎样才能杀死人。不假,在剑柄落到流星那只仍流淌着鲜血,粘乎乎的手掌中时,他将剑斜客乱划向那些冲杀过来的人,随及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振鸣,就如铁匠铺杂乱的锤击声,乱得让人不忍入耳。
剑法,对流星来说,是苍白的,他出剑无法,无规无相,甚至连剑的原状都显现不出来,剑在他手中,不象是剑,他已改变了剑性。一个能改变剑性的人偏偏喜欢使剑,不懂剑法的人却亦偏偏能杀人,若说剑中有法,那么流星的剑法只能用一个字来定义,就是“乱”。
乱剑杀人,无规无相!无招无式,流星自己将它取名作莫招剑式,流星正在使用莫招剑式,乱剑挥空乱划,剑气嘶嘶,碰撞声一片。
兵刃的碰撞声中,忽地窜起惨号,伊始只是一个人在叫,紧接着,是数十种声音在叫,那叫哀怜得给人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充满痛苦的声音给人的造像并不是快剑划过咽喉那般痛快,而且有人在胸窝外搅动。
那是一片比鬼哭、比狼嚎、比猿嘶更栗耳的惨叫声,声音落时,花径绿草间,断剑无数,断尸无形,血腥满地,从切断的尸体上喷涌出来的鲜血就如红色的瀑布在一刻间飘飞,喷洒。
鲜红而夺目的血色,令人寒栗,毕竟,那是从人身上流出的血,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血。
流星手中的剑,已经停下,斜扬在空气里,一动不动,这回,他手中的剑总算是有形体!
剑上有血,有流星自己的血,更多的是别人的血,数百颗血珠集结成血蛇,在雪亮的剑体上蠕动,红蛇缩短,窜进断尸血躯间。
顷刻之前,流星手上还没有剑,现在,他手里多了一把剑,而且一阵乱舞,剑如画笔,留了一道让人不忍目睹,用血作颜料,以头颅和血染的断尸作布景的残酷画面。
除了残酷,恐怕再也找不到最好的词语来形容血腥的现场,现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国路,一个就是流星,而刚才那些杀手们,已经不成人形,贯以死人这个名词似乎都有点困难,因为,躺在血泊中的没有一个全尸,不是缺胳膊少了腿,就是项首离身,肠肚破腹而出,最残忍的是有人身断数截,各段分离异处横在蠕动的血流里。残酷的莫招剑式,留下残酷栗人的画面。
国路深深地低下头颅,他不敢,也没有勇气去看一柄没有章法剑赫然留下的血腥场景。国路的心在强烈地抽搐,刚才那些年轻的杀手是他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培养出来的,而让流星毁于一刻。
十几年与一刻事永远都不会,也不能划上等号,国路深深地感觉到心痛的滋味,流星是国路这一生当中第一个在瞬间斩杀数十个金昌部落的高阶能量者,而让他心痛的人,心痛的时候,他心中已没有了仇恨,只有惊慌,无边无际的惊慌在刹那间淹没了他的仇恨之心。大地上,又有多少人,拥有怎样的莫名剑能须臾间斩杀数十人,而且制造出如此残酷的场景?少,很少,少之又少!
然流星就是,至少目前扬名大地的国路就肯定流星是那种人,现实中,就连国路都不敢相信乱剑亦能杀人,而且是他金昌部落的高阶能量者,不但所有攻击他的高阶能量者全部死在他的乱剑之下,死相之残酷在金昌部落的王宫中史无前例。
本来,在最后的一瞬间国路想动挽救残局,但现实快得就在他有所意识时,血腥的场景已经布下,残肢飞颅不断飞舞,看在国路的眼里,就仿佛他的心骤然被冰冻在零下数百度的冰窟内,至今,国路仍感到冷,连血管里流动的鲜血似乎都快要凝结,他还强烈地感觉到,距离他并不是很远的流星,所暴发出来的冷气息已经输射到他的身上。
如果真的和流星刀剑以对,在流星尚本有出生便成名大地的国路没有绝对把握能战胜流星,甚至连打个平手的机会都不是很大。流星回头,但没有转身,狠狠地瞪着国路,崩出五个如磬石般沉重的字眼:“你杀不了我!”一个很简单而干脆的话,是挑衅,同时也是威胁,现实已经证明,惨败的那一方是国路,败的惨极了。流星的剑仍没落下,随时就对国路的举战,但国的头颅垂得很低,惨败已压得他抬不起头!
举世文明的好战部落金昌部落,数十高阶能量者竟然在一瞬间被人剿无,对金昌部落是个大莫大的耻辱,对国路更耻辱。耻辱充满了国路的躯体,泯灭了他的战斗力。国路好久没有动。
流星忽地扭回头,一声不响地挪开了脚步,跨过鲜血和尸体,走出庭院。他的影子就像是传说死神的影子,飘忽中,散发出死亡的气息。流星的影子消失在大门外,他本欲举剑砍了国路,但他还是走了。流星不想杀一个没有战斗力的人,一个没有战斗欲望的人即使死在他的剑下,他绝不会高兴。
杀气弱了,国路才抬起头,唇际,已然被牙咬出血,原来他是多么想杀了流星,只是看到流星的乱剑之后,他没有把握。国路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喜欢无谓的牺牲,他在等待时机。会杀人的人总是等到时机成熟而万无一失才杀人,杀人不仅需要力量与技巧,有时说更需要智慧。
流星缓缓地走出大门时,他又看见数十只恶毒的眼睛,那眼睛毒得就像是眼睛蛇的眼睛,让人看一眼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金昌部落的王宫很特别,呈环形建筑,宫中有宫,院外有院,环环相扣,别有不同。又一个院落。花径、假山、流泉、草树……虽然不是同样的建筑布设,几乎没有特别名门别类的东西,花开的很艳,水流得很缓,嫩绿和青绿相间的绿草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数只飞蝶飞来飞去,附在花瓣上,富满诗意。
二十几个人立在花径间,组成三道防线阻住流星的去路。流星的脚步没有加刀,也没有放缓,还是原来的速度,在距离那些人三丈处的花径间站住。这一次,是他自己停脚的。
流星并没有扔掉剑,他好像就知道战争并没有结束,既然金昌部落的最领袖国路要杀他,不可能轻轻松松地走,何况他杀的很多人。
剑上的血没有停止流动,从后院到前院,留下血红的轨迹,在他站定的地方停止了延伸,那血,是他自己的血。一切没有说,流星已将剑扬起,指向二十几个阻住他去路的人。只要是对流星的人,他都认为是敌人,敌我之间有一方倒下时方能算是结局,言语只是多余,或者说是废话,流星等待的结局是你死或是我死。在流星长剑扬起时,对方所有人的兵刃也都扬起。
二十几道兵刃,四十几只眼睛都对着一个目标——流星。第一场战斗刚刚结束,第二场战斗已经拉开序幕。强烈的杀气赫然弥漫,花瓣上的飞蝶扑翅飞舞逃命,大折就连飞蝶这样的小生命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都珍惜生命的可贵。飞蝶的灵智毕竟有限,它们挣扎间还是没有逃脱杀气的袭击,可怜的几个小生命如飘零的花瓣似的无力地落在人丛里,自从落下去的时候便一动不动,连翅膀都没有扇一下,周围的杀报导,太重,太浓!
对峙,是精神上的较量,然而当那二十几个高阶能量者看到流星冰冷而充盈着杀机的眸光时,所有的人比看到恶兽更惊心。流星有一双冷得出奇的眼睛。那双眼睛便是两股非风凡响的力量。“呀!”一声栗烈的叫喊声中,有人向流星挥出了剑。几乎在同一时刻,其他所有的人都闪向流星,举器攻击,又快又狠。
流星举剑迎击,还是以前的招式,乱剑飞舞,横空乱划。就连国路都没有把握的剑式,结果的残酷性可想而知!但有个人,已经不能再让第三场残局演下去,他必须阻止流星,杀流星,不管是什么的手段,什么样的方法,只要能杀流星,他已不在乎一切。那个就在距离流星不远的背后。
全力以对,举剑封杀的流星已疯狂,流星背后的那个人同样发狂,把握住最恰当的时机,在流星无顾于背后时猝发出攻击。只见那个人的手连空中边连挥,然后仰面吟咏道:“土的神啊,请快赐我力量,杀死恶魔吧!”话未落音,一道黑柱般的影迹临空而降,落到那个人的手中,只见那人奋尽全力一推,黑柱飞撞向流星,闪电间便将流星笼罩。
那个人在以魔法力量对付流星。
惨号声在黑柱笼罩流星的一刹那间扯起,同时间,黑柱中心流星发出野兽的嚎叫。
流星本身就有扭曲魔法力的斗气,吼叫间,黑柱在暴涨时扭曲,变形,影迹渐淡,化成黑雾。那个人眼见如此,飞快地掌击门楣,木屑翻飞,砖隙里露出一个铁质的小铁人。
那人近不及待地将手伸过去,用力下拉小铁人。
“轰隆——”巨响声中,花径地面陡然裂开,地表飞沙飘扬,花枝骤残,徒空飞掷,土石翻起,隆隆的震响声里,流星所立之地霍地暴现巨口,受魔力压迫而正扳抗中的流星陡觉脚下一空,人如飞石,急陷下去。
就在流星和刚才那些对手全都陷进巨大的缺口中时,地表的两块平石又在隆隆声中吻合,缺口消失,地表一阵狼籍,当一切静下来时,大院里就像是发了一次地震。
原来,地表下居然安装了机关,而门楣内的那个小铁人,就是机关的机簧。
机关,也是一种杀人工具,自古至今,机关杀人亦非稀奇,惟是机关杀人比刀剑更可怕。许许多多的成名高人,刀剑不侵,最终死在机关隐阱里,空负一身能量都无处发挥。
金昌部落自古皆是尚武民族,有着能量和武器的先进文明,不光是连三岁小孩都能练一套能量招式,在武器的研究上根深精湛,登峰造极,于大地上,其他民族和部落莫比。
武器的最本质功用就是本人,只有杀人才能完全体现武器的意义,机关至少也能算作是武器的一种,而且是很特殊的武器。
金昌王宫内布设了很多机关,但真正知道机关的所在地和功用的人,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就是部落的最高首领,在两代元首交替权利时,新元首将得到老元首赐给的一部秘笈,秘笈里有套金昌部落的最高武学,还介绍了整个王宫的机关所在地。
金昌部落还有一部听起来让人惊魂的法律——《族王法》,《族王法》规定,当一个族王年满六十岁的时候,必须退位,将掌握部落的权利交由下一代皇帝,而且在加冕的那天,新族王必须在诸元老大臣面前,杀了老皇帝,以老皇帝的血以祭天灵大地。
这是一个听起荒唐得不能再荒唐的法律,可是在金昌部落,这部《族王法》在几乎年前便已建立,在新旧族王交替的时候,臣弑君,子杀父的例子屡见不鲜,但在金昌部落里,弑君毙父绝对不是王室的耻辱,而是荣耀,子民的意识里惟老族王的轿祭祀天地,才能天下太平。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金昌部落中那种可以忘记人性的尚武精神,在大地上一直都是奇迹中的奇迹。
所以,金昌部落只有一个族王的存在,只有一个知道王宫内机关的秘密。
那个动用秘密机关的人,就是当今金昌部落的最高首领国路。国路不但知道怎样动用机关暗器,还知道准确地把握时机。
在国路没有绝对把握斩杀流星时,利用流星与其他高阶能量者对抗的一刹那间发动机关陷井对流星下手,恐怕要算是最好的智谋。智谋,常常凌驾于单打独头之上,它表现出来的并非力的比较,而是智的高低,自古兵不厌诈,胜者成王,败者为寇。
国路看着流星落进陷阱,他胜利地笑了,笑得尽管有些惨然,胜利亦得之不易,但他毕竟是最终的胜利者,虽然说他付出很沉重的代价。不只是流星,还有二十几个金昌部落的高阶能量者,全军覆没,落进机关内的人必死无疑,至少国路知道,陷阱里蓄满了那种能在瞬间置人于死地的胺水化合物,当肉身落进胺水化合物,立即发生反应,肉体遇胺即腐,可想而知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