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边的敌人 (4)
他从来没想到手刃巴里西第一大功臣寒冰之后会引起怎样的反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寒冰如今在霸天心目中的地位以及罗纳尔多大陆掌握在寒冰手里的数十部落的影响力,他不会去想,他在拼命!
男人的命是拼来的,他无时不刻都在拼命,哪怕是最后一丝气息。
拼命是他宿命中注定的,既然他注定一生就要拼命,既然上天安排,他又何必去想!”
流星在杀意最成熟,最愤怒的时刻,用最有威力的招式,杀如今最有地位的人。
但是,流星最终失望了,就如他连祭祀亲人在天之灵的权利也要被人搅乱,剥夺一样失望。因为,他杀不了寒冰!
流星再冷静心里都涌起数股炽火般的狂热,那股带着不解和惊异的狂热喷发出来,撞击着他的思维意识,撞击着他不甘失败,可以为一切拼命的灵魂。
流星大不敢相信,也不认为他手中的“流星扑蝶”竟不能击杀寒冰。
事实上的确令人难以置信,当模拟成剑,比实剑更霸道,更有诡异力量的枯枝以无形的速度落到对方的项首上时,流星只觉手中一软,眼前人影忽晃,剑风骤失,连自己施放的莫大能量也在顷刻间化风散去,就象是寒流突然遇到炽火。
流星真的感觉到火的存在,正在他万分惊讶之际,一股炽热的热风迎面扑来,那股火热几乎灼痛他的皮肤,一直温暖到血管、骨髓,但那种热的感觉很快,快得超越人的感觉思维,若不是像流星这种记忆力超凡的人,绝不能记得那种感觉,也就在流星感到自己的能量蓦然无故消失时,那热的感觉随之消失。
热消失时,紧跟着是他手中的枯枝消失,枯枝蓦然化成粉未,如一缕轻烟一般飘散,流星松开手时,手掌里飘下一缕不是烟的烟。
流星再也无法冷静,他惊诧了。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聚集他周身能量和斗气的武器骤变成粉末?又是什么样的招式令“流星扑蝶”不攻自破?
不能不令人惊讶的问题,流星星眸中顿时充满惊讶和疑惑。
流星霍然抬高头颅,顷刻间他已意识到问题,斯时,当他真正瞅清他所攻击的对象根本不是寒冰时,恍然间一切皆有所悟。
他所攻击的对象不是寒冰又是谁,莫非另有来路,难道……难怪流星会以失望收手,原来另有其人!
“师皇……”流星轻轻地喊了句,整个人即时愣住,冰冷的目光愣住,冰凉的心亦愣住。
霸天!霸天!霸天!果然是尊者霸天!
霸天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
没有人知道,流星自然不知道,或许他是风、是气、是落叶、是尘埃、或许……他是无形的,如果他能将内体化作无形,你又怎么能意识到他的存在?
寒冰在哪里?霸天为什么要替寒冰挡上一记重创的杀手式?
寒冰在远处,远在六丈之外,正瞪着流星诡笑,他的笑容中仍然充满不屑与傲气,冲天般的得意。
他的姿势是冲斗的架式,左手在背,右手高举,一指冲天,双脚并立,那冲天的小指上,还在泛散出蓝蓝的光焰。莫非他已对流星的杀手式发出抵抗和反击,欲与流星一决雄雌时被霸天突然参与而不得不远退?
霸天背后而立,面对流星,如山突兀,不发一言一语一个字。
流星能感觉出师皇霸天身上的强烈怒气,
但他不在乎。他对一切均不在乎。
难怪流星的杀手式骤破,难怪模拟成剑的枯枝骤化粉末,难怪的事实,都在霸天。
霸天没有用任何招式,流星眼中的那个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动,但杀招破了,杀人的工具也毁了。那是怎样的力量,怎样的特技,流星没有去想,他唯感到师皇霸天已然达到传说中神的程度,或是近似神的程度。
大抵他真的是神,而以人的力量出现,人的肉体示人。
诡笑过后的寒冰,脸孔上掠过一楼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却在暗忖:霸天究竟是不是人,不出任何招式挡流星一记杀手式竟然丝毫无损,太可怕了!
气氛淡下来的场地,只有三个人的沉默。
寒冰本想走过去与霸天对话,声称与流星只是发生了一点点误会而动手,但见霸天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他不敢更不想给他惹火。
聪明的人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境况下去惹火,寒冰不但聪明,还懂得阿谀逢迎的境况和时候。
背后而立,沉默良久的霸天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就匆匆地走了,走得匆忙,同样自然。霸天的身影在流星和寒冰的视线中消失之后,两人的耳边同时响起一句话,沉如山石的话,尖锐如枪的话,那是霸天的声音,他沉沉且带着威严命令的口气道:“我的目标不是内敌格斗,不是雄雌高低,而是天——下!”
最后两个字就像是炸弹似的在流星和寒冰耳边炸响时,两个人同时感到一阵心闷,紧接着心窝深处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霸天人已离开,竟有话语送出,这是什么功夫?那沉重的言语像是发自巨石,又像是来自地底,既像是鲜花吐语,又似乎是绿草发话,总之,就连流星和寒冰都无法感觉出处。
至于那股撕裂般的心疼,大概是霸天对两人的惩罚,那股小痛已让寒冰手捂胸口,呲嘴撩牙。
就连说话都能至人于伤害,霸天果真不可想像,是神!神的威力!
流星回到流星阁的时候,才知道是禁武士将他与寒冰对战的消息及时传递了霸天,才有霸天亲自出面阻止血腥场面暴发的一幕。
他回流星阁的第一件事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晕倒在地女佣依梦抱起来,见她口角依旧流淌出血丝,他内心很感到,激情满怀,他已得知她因阻挠禁武士搜查流星阁才被打伤至此。
流星在别人眼中不只是一个冰冷的人,还是一个怪得出奇的人,众武士见身为部主的流星亲自动手抱起依梦,无不投之奇怪的一瞥。
安排好依梦并为她敷上膏药后,流星才离开依梦的房屋,临末了还郑重地嘱托月部医士给她最好的治疗。
阳光灿烂。午时的阳光如针一样洒射大地,大地热腾腾地有如火灸。
残月楼沐浴在烈日下,烈日给了残月楼光辉,同时也给了它火热的空气。
阳光就同在阳光下,他到残月楼已然有两个时辰,在如火烧般的天气里晒了两个时辰,其间有人给他送来太阳伞,给他搬来长凳,还给他送来凉茶和点心,但他都拒绝了。
受王命阳光和寒冰接手星外人一案,继续搜查王宫,寒冰先声夺势带领禁武士搜查流星花园,他只好带人搜查月部。
一面是王命,另一面是他月部,尽管他十分感到为难,却不能不执行命令。
依残月所言,星外人失窃月部,虽说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听在别人耳朵至少很多人难以置信,搜查月部,势在必行。
残月楼内奔跑着来来往往的禁武士,月部成立以来气氛第一次这般紧张。
两个时辰过去,禁武士几乎翻遍了月部。依然没有搜查到证据,让人可笑的是在大孩子残月 的房间内确是搜到不少很特别的玩具。
阳光急切。他甚至早知道月部搜不到什么,只是白白浪费功夫,赖于王命,他惟有执行。
他想:如果月师弟偷盗星外人成立,如果找寻到星外人或许能挽回他生存的希望,哪怕渺茫得只有一丝希望,但如果是一否定,那么,受苦受死的人不只是他,恐怕还要连及伊人。
伊人也是嫌疑的对象,她亲口承认是她偷了收藏室的星外人,至于谁是真正的案犯,尚无法定论,至少暂时无法定论。
阳光看起来很平静,其实他内心的震动特别惊憾,王宫突然间爆发的案事令他这个大师兄两为其难。
在搜查没有结果的境况下,他只有求助于星部主,听听他的见解。在他人目中流星是一个会说话的哑巴,然而在阳光心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胜常人十句,甚至百句,对事对人不一定非要说很多话,精辟的见解有一句也就够了。
流星被请月部。流星了解了所有的经过,得知残月和伊人入狱,眼眸里同样溢流出燥切。
流星总觉得残月与自己之间有着某种情感牵系,似乎有某种血缘关系,尽管双方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世,但在流星的眼眸里,月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觉到似曾熟悉。他对月亦特别关心。
他没有讲一句话就离开月部,脚步匆匆,阳光相信他此去定会给此案带来好消息。
该用晚饭的时候,寒冰带着两盒精美的食物走进龙血狱。
龙血狱是霸天命人建造的地下监狱,专门用来关押王室中人和贵族案犯,属特殊监狱。
寒冰静悄悄地提着盒饭穿过地下通道,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龙血狱,在一间布置还不错的囚房前停下来。
囚房内的床铺上仰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曼妙的身段在灯火下特别引人注目,丰满的身材配以绝色的脸孔,白皙如玉的皮肤纵是在黑暗中依旧光彩焕然,白腻如脂细嫩,弹指欲破,皮肤上尚还闪烁着颤动的灯影。
她微微闭目尤以养神,娴静,更沉静。
“伊人!”寒冰拍拍铁栏栅,轻声叫道。
“是你……”伊人睁开眼眸,慵懒地挪了挪娇躯,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似乎极不情愿地正身坐起来,对寒冰忽到龙血狱微感惊讶。
寒冰高高提起手中的食盒,笑得很甜地道:“我……我是来给你送好吃的!”
他又非常热情地招呼她走过来。
伊人没有动,她对寒冰并没有多少好感,她讨厌他那副势利嘴脸,在她心里,虽然与寒冰接触并不多,但似乎天生与他无缘,话不投机,情不得趣。
面对一个非只没有好感相反还有几分厌恶的人,本身的动力和情趣在一刹那间就已消失。
“是父王让你来的?”伊人粉面微沉,莺声问道。
“不是不是……”寒冰连忙否决。
“那是谁?”伊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寒冰脸上灌满诡秘的笑容,轻轻地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伊人秀眸一闪,芳心燥动,立刻想起一个人。她想:既然不是父王的旨意,那一定是他——残月,寒冰是他的朋友,是他求助寒冰探监,但他为什么没有亲临龙血狱,莫非出了什么事?
伊人芳心大震,然从寒冰一脸笑色中,她又断定他应该平安无事。
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原动力和激越,伊人芳心一颤,暗忖自己顶替偷盗星外人的罪名终有白费心思,然而她又哪里知道,他已入狱。
情感可能要算是人类最大的寄托。她没有犹豫便站起来飘过去,激声娇叫道:“是月让你来的?”她娇叫的口声就如快乐的小鸟在欢呼!
“不是!”寒冰明眸一闪,很快地再次否定。
伊人那颗刚刚激活的芳心在一句话间猛然下沉,沉重如山,似乎要一直沉到地底……
“那是谁?”她问,但嗓间已不再激切,如此时候,她是多么地希望能得到他的关爱,哪怕是一点点,一句话就已足够,她并没有奢求太多。
寒冰郑重地道:“是我。”说话间,他盯着她的眸子一直在不停地闪。
伊人的心更沉、更重,在一刹间几乎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聚。
寒冰见她粉颈微变,知道是因为什么,目芒再闪道:“我给你送来了鸡翅鱼鲍汤,还有狗不叫小笼包子,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伊人怔住,鸡翅鱼鲍汤和狗不叫小笼包子的确是她最喜欢的,寒冰怎么会知道,难道……寒冰打开食盒,鸡翅鱼鲍汤和小笼包子尚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连那味道都是伊人所喜欢的。
如果是他送来她最喜欢的食物,他一定会快乐地如一个天使,但现在,连她最喜欢食用的东西她却没有了胃口,在她自己都不明白是她的胃没有胃口,还是她的心没有胃口。
“谢谢你。”伊人接过食盒,淡淡地吐了两个字,语声里充满失落失望,粉面苍白,声调惨然。
她就像是刚刚充满又骤然泄气的皮球一样,缓缓地转身。
身后,寒冰补充道:“本来,我是要求月和我一起来的,可是……”
寒冰的话突然被伊人打断,她冷淡地道:“不要说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先回去吧!”
伊人现在不只是内心失望,连说话的语调都是失望的,莫非他对残月已经失望?
女人是脆弱的,特别是那颗属于情感的心,脆弱得就像是纸鸽,经不起情感世界的风吹雨打,严寒烈日。
寒冰透过铁栏栅看着她顿然憔悴的身影,静静得,神秘得笑了,他似乎很得意,那笑容尤如死神看到死亡人绝望的眼神一般乐意。
当浓浓的得意之色从寒冰诡笑的脸孔上滚落下来时,他没有告诉伊人关于残月的任何消息,挪开脚步,踏出龙血狱。
他亦根本没有打算要告诉她关于他的消息,她已不容他开口。
离开龙血狱,寒冰并没有回到少帅府,他还得去一个地方,一个他认为应该去而且必须去的地方。
寒冰走进天牢的“天蚕地狱”时,触目惊心,内心一颤,差点没有叫出来,却亦有想呕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