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怕的蓝色 (2)
流星还是原来的姿势,原来的神情,原来的口吻,原来的状态缓缓地从嗓眼里挤出四个字:“请——你——出——手!”
几乎没有尾音,好像流星竟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然而这四个字却有不同凡响的震撼力,当四个字尚未有完全碰撞到寒冰的耳鼓上时,寒冰面色一沉,口角那说笑不笑,似笑非笑的笑色陡然僵滞。
四个字、四句话。四不是一个吉祥的数字,它是“死”字的谐音,在某些部落某些团体某些领域它是黑色的数字,死亡的数字,暗示着厄运来临,接近灾祸的数字。
魔界法术界灵异界的人类十分忌讳第四个数字,寒冰突地站起,食指点酒涂于额上,然后面南背北一阵祈祷,面上才流出从容之色。
莫疑,寒冰十分忌讳第四个数字。听说只有某个灵界的人类在遇到忌讳的事物时以酒涂额,可以除祸消灾,据知寒冰既不是魔界中人,也非灵界之徒,他为何有如此信念如此行举?
看见他一系列的举动,连流星冷冰的目芒都忍不住掠过一缕怪异的色彩。
寒冰重新坐下,重新发笑,那种不同寻常,不冷不热,不急不缓,不干不湿的浅笑,那笑容让人看在眼里就如有一个美丽的马峰窝看在眼里,十分地不自在。
他就是想让流星不自在,最好是心里发毛,神经抽动,心慌意乱,可是流星仍然那么平静,静得像是静水,滴流不转。
寒冰道:“我不会出手。”他满不在乎。
“必须出手!”流星措词肯定,好像没有更改的余地,态度亦十分地强硬。
寒冰闻言,笑更浓了,也更阴沉,道:“乘夜挑战,总该有个理由?”
对于任何一个面对挑战的人,都会这样发问寻找理由,只是寒冰问得晚一些。
流星不语,探手入怀,从怀袋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随后看都没看便扔向一侧的寒冰。寒冰左手一扬便接住抛过去的石头,扫目之外,笑容再滞,两目惶悚,面颜失色蓦显苍白,周身机伶伶地一震。
一块石头怎么会让寒冰有如此变化?
变化只在一刹那,一瞬间,就是流星这种眼力绝对好的人,在没有完全捕捉对方面目表情变化时,寒冰已恢复常态,原有的面貌,干涩僵硬的笑。
什么样的人才算是高人,有为之辈,不仅仅在某一领域某一技巧胜出常人千百倍,而且最要善变,掩饰自己,伪装自己,越是高阶能量者越善于伪装、掩饰,越擅长演变,令人出其不意,捉摸不透。
寒冰算得上是一高阶能量者,善变亦算是他的绝技。
那是一块从巨石上剥离的石头,石块很平常,与一般的花岗岩没有半点差别,只是石块上那个指尖大小的蓝色印记,在平常的石块显得极不平常。湛蓝湛蓝的指印,尽管陷得不是很深,亦有几毫米,那蓝色已溢进石质,渗进石块表里。
这石头,是流星从流星花园假山上的岩石剥离下来的。
“这就是理由?”寒冰冷冷地问。
“已经足够!”流星冰冷地回答。
“它能证明什么?”寒冰的目眸在精亮地闪。
“杀人,害人!”流星每一个字都是一句话,铿锵有力,落地留声。
“杀谁?害谁?”寒冰开始将目光挪到流星身上。“鬼子张,残月!”流星冷峻,有如一棵木桩。
寒冰的星眸挪移到流星冰凉的面庞上,忽地嗤笑出声。
寒冰寒声道:“你深信这是一种能量,你乘夜挑战的目的就是为了迫使我使出这种功夫?”
流星不语,却亦没有否认,事实上他的确有这种意向和目的。
寒冰口噙冷笑,道:“你很聪明……但你还是会有不聪明的时候。”
流星依然无语,精亮的瞳孔中扫过一缕淡淡的疑丝,瞅视着对方,好像不完全领会对方的话意,或是对其他事实再度疑虑。
寒冰又道:“据我所知,这指印指法的确是一种功夫,而且是带着灵异魔法深层次高领域的功夫,我曾亲眼看见有人使过这种功夫。”
“谁?”流星迫不及待地问。
“我不想告诉你。”“错……”“错在哪里?”“既然你敢提出来,就证明你想告诉我。”
寒冰心中一紧,暗想流星虽说像个冰雪做成的人,果然聪慧灵性,暗下佩服时流眸一转,,阴声道:“不愧是星部主,聪明!不过……我有条件……”流星道:“什么条件?”
寒冰将目光落在那杯毒酒上。
“如果你敢饮下这杯毒酒……本人就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寒冰竟然用这种手段对付流星,然而这种只有三岁小孩子才会耍得出的把戏,谁会上当受骗?纵然有,恐怕只有白痴。
流星是堂堂的星部主,他当然不是白痴。
但是,流星闻言后居然不作过多考虑便挪脚走进去。这是他将近半个时辰以来第一次动。
难道他真要去喝那杯毒酒,莫非他想死不成?他绝对不是白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流星的脚步并非很快,也不沉重,甚至没看寒冰一眼,举步入内,抓起那杯毒酒,高高举起,仰面、倾杯,毒酒如一条线似的落进流星口中,徐徐入喉。他的动作很酷,很有形,谁会想到他有如此胆识?
寒冰惊震了!不光是面色和眼神已显露出紧张,内心更是莫名惊震,他似乎第一次看见如此有胆识,不怕死的人。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在这个世界上又会怕谁?寒冰心湖一阵涌动,他有些后悔与流星作对,捣乱了流星阁,最后悔的是不该与他发生冲突,流星花园一战。事实上他心里也有些微微的发毛,面对别人眼中的不笑死神,他认识到流星不只聪慧过人,胆识过人,而且心细如发,还是一个敢对一切拼命的人!
流星不简单,不惧生死的人,岂能简单?
不凡的流星!
“你不怕死?”
“怕!”
“真的怕?”
“每一条生命都有终结的时候,但有些人面对死神最为坦然……”
“你就是那种人……可是,自知毒酒,你何以还要饮下?”
“因为,我不怕死,而且我深信,你不会让我死!”
“为什么?”
“流星活着对你没什么好处,死了对你亦没有好处。”
“嗯?”
“我想:毒是真的,但解药也是真的,酒杯里的毒药中亦有解药!”
寒冰那黑漆精亮的瞳眸掠过一抹难以觉察的异样神色,刚才还炽烈的霸气已减,傲气已谈。
“你太自信了,很多东西绝不能自以为是。寒冰越来越泛白的面皮里缓缓地浸出冷笑,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已变。
流星盯着手中的杯,杯口下倾,杯里还有残留的毒酒顺着杯口成滴滴流,当那滴毒酒落地的时候,他已开口:“自信和自以为是并不是坏事,没有自信才会坏事!”
流星的话很简单,却亦很有深度。
自信是敢于做一切的前提,流星很自信,没有自信,他不会夜闯少帅府,若不自以为是,他不会饮下有毒的毒酒。
流星蓦然转身,还是不急不慢的步子,挪步出门。寒冰感觉到一股比冰流更冷的气流。
“慢,我还没有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寒冰在流星背后尖着嗓子叫道。
“我已经知道你会说谁?”“说说看?”“你想说的那个人是族王——霸天!”最后两个字出口时特别重,就像是流星如今的脚步般很沉,很重。
寒冰心湖再是一阵激荡,流星一句话让它激荡,流星的话的确是他的心里话。流星不是神,不会算,但聪明的人都会用脑子想,有深度地去想,去探思。
寒冰心里腾起一股恻恻的寒意,面对一个能摸透别人心底子而看不到他一点缜密复杂心思的人,哪怕是你也会肉麻心怵。
“你不相信我有蓝色力量?”寒冰的声音已经拉到零下二度区,道。
“相信,又不信。”“为什么?”“相信你的眼神,不相信你的话。”
“那你为何不大下杀手,迫使我使出?”
“不必,你已败,你已经没有了傲气和霸气,纵然你有蓝色力量,你最终会败,败得很惨,还有……”流星突然把话停住,脚步停住,头颅却在动,转首瞪向寒冰,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齿,就如咬着生牛肉一样有力地道:“如果残月不测,你会更惨!”
说完,忽地刮起一阵凉飕飕的冷风,流星随风飘去,消逝无踪,就像是他根本就没有来过少帅府。
流星已走,寒冰还是看到一双眼睛,那双就仿佛是淬满了毒的剑一样的眼睛,那是流星的眼睛,尽管是最后一眼,他还是看到那眼睛的视网膜上在不断地喷血,哪怕是在朦胧的夜色里。
流星那双恶毒的眼睛在寒冰视线内摸拟浮动,他人未颤栗,心却在颤栗。
他想象着他最后几句话的深意,他居然那么在乎残月。寒冰脸孔上的肌肉忽地一阵扭动,瞳孔亦为之一缩,恨恨地沉吟道:“流星,我不会输给你!”
然后寒冰就笑了,笑得很残酷,就如看到两个格斗士的匕首各自捅进对方的胸膛一样残酷。因为,寒冰突然找到一条绳,一条是以牵着流星并随时随地让他死的绳,那是怎样的绳?
就在寒冰转身入居的时候,高墙上突地落跌一只壁虎,就在它落跌草丛时就忽哧一声跳起,奔逃,快得就象是一道影子。
那壁虎很奇怪,不象是一般的壁虎,连长相都很奇特,倒有几分像人,奔逃的时候还是站立的,只用最后两条腿。奇怪的事情总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