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通电话,就听得那边传来一个捏着嗓子贱贱的声音:“大爷你好,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服务你大爷,你谁啊?”
“我是个女哒,第一眼就爱上你啦……”那边仍然捏着粗嗓子。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别别别啊,疯子是我,老刀,我到你们学校北门口了。”
“卧槽你怎么来了?等等我,马上到。”
“嗯,你快点,饿死了。”
挂了电话,我立即冲向了北门,远远地就看见老刀正跟一美女在搭讪。
待我走近了,才看出来。
“王离师姐!”
“小枫枫师弟!”
“你们俩,认识啊?”老刀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
“啊?你们俩也认识啊?”王离惊讶道,然后转头怒气冲冲地看向老刀,“你丫的不是说你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吗?还骗了我的电话号码,还给我!”
王离说完,就去夺老刀的手机。老刀哪儿能如她意,一边闪躲,一边解释道:“巧合,这真是巧合啊!我根本不知道小疯子在这里啊!”
王离住了手,转头看向我,问道:“真不知道?”
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道:“喏,他打电话叫我过来的。”
“畜生!”老刀和王离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过,老刀说的是我,王离说的是老刀。
看着他俩闹来闹去,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待老刀的耳朵被揪成猪肝色的时候,我终于制止了两人,两只手分别拍了两人的肩膀,左臂揽着老刀,右臂揽着王离,两人都愣愣地看着我。
“大家都是好兄弟,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我的慷慨陈词,大概是感动了老刀,老刀摸着紫色的耳朵,泪眼婆娑的向我说道:“行,不过你请客。”
“先给你们介绍下,这位美女是王离,我的师姐。”我指着王离说道,王离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老刀嘿嘿一笑,嘟囔着“久仰久仰”便伸过手来想和王离握手,不过很可惜,被王离一巴掌扇掉了。
“这位是老刀,一起玩乐队的,单身。”
听我这么介绍,老刀激动地不能自已,举起手里的扎啤杯子,哽咽道:“啥也不说了兄弟,干了!”
那天晚上跟老刀谈了很多,但问及老刀为何从北京回到B城的时候,老刀始终没有回答,我也识相的没有再问。王离静静地看我们吹了一晚上牛皮,偶尔也附和几句,一晚上下来,大家竟然是都熟络了。
送了王离回宿舍,我又给老刀找了地方。是一家小旅馆,只有一张床,一台没有遥控器的电视机,一晚上二十块,老刀满意的不得了,嘿嘿直笑。
“有啥好笑的?”我递给他一瓶冰镇的雪碧,坐在他刚铺好的床上问他。
“你没看房东很漂亮吗?”老刀笑起来很猥琐,我刚开始跟他说他还不信,后来信了,就不怎么笑了。
“我说疯子,明天我们去你们学校门口卖唱吧。”
“这……”我犹豫了,并不是怕丢人,而是怕田小灵。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毕竟这算是一种卖艺、一种乞讨,我害怕给她带来舆论上的压力。
“怎么啦?你忍心看我吃不上饭吗?”老刀装出一副可怜相来,让人看得很想抽他。
“可我没有乐器啊。”
“我有啊。”老刀说着边去拿他的琴盒。
“你就背了一把吉他,我用了你用什么?”
“不是吉他,这个是你的。”老刀抠了半天,从琴盒里掏出一只拨浪鼓来。“喏,这个给你。”
“老刀,你大爷!”我立马狂躁起来,简直无法想象拿着一个拨浪鼓在街头卖唱该有多么地傻x。
“你先别急,不想听听这只拨浪鼓的故事吗?”老刀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我的“想”字还没有出口,老刀就打断了我,自顾自得边擦琴边说了起来——“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的沮丧,感觉到人生没有了意义。我从来没上过报纸,那天突发奇想,我想上一次报纸。于是我趁着夜色背上了我挚爱的吉他,走到了一个天桥上。那天有风,风把我的裤子吹得猎猎作响。我用手把住天桥的栏杆,心里有个声音在劝我,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出名了,就能上头条了。但是看着天桥下面的车水马龙,我犹豫了。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跳下去要头先着地,另一个说跳桥是缘分,最好是自由落体。我不知道听谁的。”
听到这里,我突然紧张起来,我害怕老刀跳下去,如果他真的跳了下去,那么,现在我就是在跟一只鬼说话!
老刀没有理会我内心的想法,继续说道:“这时候,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天桥上看风景,风也吹乱了他们的谈话,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那小女孩看见了我,向我跑过来,问我,叔叔,你是弹琴的吗?我说,是的,不过好久不弹了,应该不会了。她对我说,叔叔叔叔,不会的。你看我手里的拨浪鼓,我三岁的时候学会的,现在还会打。一边说,她还敲出当当当当的声音来。那声音很清脆,很快乐,我也笑了。”
“小女孩就把拨浪鼓送你了?”我插嘴道。
“我笑着对小女孩儿说,我好像记起来怎么弹了。于是我席地而坐,给她弹了一首《小星星》。她的父母也跑过来听,对我表示了感谢,我连说不用。小女孩最高兴了,一蹦一跳的拍着手,把手里的鼓向我手里一塞,说,叔叔送给你,以后你伤心的时候摇着它就不会伤心了。”
“她怎么知道你伤心?”
老刀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她向我跑过去的时候我正趴在天桥栏杆上大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