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尼古拉喃念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刻,双眼炯亮异常,“呵呵,再过不久,我让你自动爬上我尼古拉的床!”
“啊秋——”
莫非打了个喷嚏,从梦中惊醒过来。
经过三天的休息,她好像渐渐的恢复了过来,但是那都不过是外表上看到的,她的五脏六腑就好像已经经历过了几十年的运转,快要老化了一样,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所以在休息的两天里,她大多时间都是在睡觉,而那种深沉的程度,就好像不会再醒来了一样。
苏欣儿并不怎么懂,她只以为莫非好好睡一下,才能缓和过来,也不吵闹她,连饭菜也是留纸条告诉莫非在哪里,等莫非醒来自己端出来热了吃。
所以,莫非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窗帘都拉得紧紧的,房间的光线也比较暗,并不刺眼,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
缓缓睁开眼,眨眨眼,让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下后,慢慢的爬起来,但她才动了一半就停住了,不再动了,因为一阵突来的黑暗冲得她头晕目眩,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就好像在黑暗的云层上走动一样。
好半响,才缓了过去。直到眼前渐渐恢复亮度的房间摆设,她舒了口气,眨了眨眼,喉咙干涩莫名。
明明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但浑身难受,总有种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难受感卡在胸口,十分的窒闷。
她伸手拿过闹钟看了下时间,心里面对自己说道,没事的,只是睡太久了,才会觉得这么疲惫的,只要等会儿走走就没关系了。
自我安定完毕,她掀开被子,滑下床,扶着晕眩的头走进浴室里,关上门,镜子里的自己十分苍白,那脸色就好像纸一样,衬着如绸缎般的黑发,更显得吓人。
皱着眉心,她扭开水,冲了冲脸,随意拿过自己的小毛巾擦着脸上的水渍,在额头青肿的地方格外轻,确实很痛。
只是,看着那细致的眉眼,肌肤,还有小翘的鼻梁,不大的樱唇,这些自己最熟悉的五官,却在镜子里渐渐的变得陌生起来,就好像是在看着别人一样,让她心骇,忙摇摇头,甩开那诡异的想法,不让这份恐惧在心底滞留太久。
深深地长叹一声,她走到边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坐式马桶的边沿,才坐下。
等会儿再睡一觉,等精神稍微缓和过来后,晚上就去店里帮忙吧,苏爸爸每天要忙着工作,晚上又要代替她去店里帮忙,对他而言太辛苦了,而且,工作的时候她的精神才会更加的好,越颓废,只会让自己越压抑。
上完厕所,她起身正要冲水时,却在转身的刹那僵住了,因为马桶里的污水竟是红色的,夹着明显的血迹,并不是月经来的时候出现的血迹,而是混在尿液里的。
她忙捂住嘴,用力的压着,才能制止那破碎的呜咽声音从嘴里发出来,只是掩得住嘴里的惊呼,却掩不住眼里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
她身子不稳的掉退了两步,差点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幸好浴室小,身后就是洗脸池,才撑住了,但心已经凉透,冰寒得厉害,全身都在发抖。
虽然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当两年前醒来后月经没来了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才两年半不到,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没错,那天在车站的时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流鼻血,早在三个月前她就已经开始出现过晕眩和流鼻血的症状,但并不频繁,至少一两周才出现一次,可是,这四天里,已经出现了三次了。好在都是没有人在家的时候,她又将那些沾上血的纸巾丢进马桶里,用水冲走了,所以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但她能瞒多久?她的身体就还能维持多久?她蹲下身,在空静的小浴室里哭着。
这两年她的身体内部功能在加速的退化一样,只剩下一个光鲜的躯壳了,内部早已经腐朽,她脆弱得比一个垂暮老人还要不如,至少他们还有着健康,只是免疫力比年轻人低罢了。
但她不想去医院,也不能去医院,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她不认为医院能治好她,何况她现在在法国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偷渡客,她不想给欣儿他们再带来麻烦,也不想让他们再担心受怕了。他们都已经将她当成了家人,有了苏妈妈这样的绝望,已经够了。
可是,这样下去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她该怎么办?为什么命运要对她这么残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平静的生活,却让她无法就此安静的度过下去?为什么?
“威廉姆斯公爵,公爵?”
高扬的喊声将莫云从自己的思绪里猛然惊醒过来,迎视着雷克斯狐疑的眼神,心头微震,这才发现自己正和雷克斯坐在车内,在谈论公事。
“抱歉,我分神了,继续吧。”
“公爵,你没事吧,这两天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雷克斯没急着说公事,拧眉问道。
“没什么。”莫云摆摆手,淡淡说道。
“公爵,请你保重身体,等会儿我们还要与多莉公主会面,这几天正是你和首相正式竞选访问权的时期,希望你不要受到别的事影响,不然多莉公主这关不好过。”雷克斯凝重的说道。
这一次不仅仅是访问权的竞争,也是公爵和首相的正面交锋,而首相与多莉公主是同一边的人,他们不能输了这一战。
“放心吧,这一次他必须无疑。”莫云笑若清风,漂亮的蓝眸里闪着宝石般璀璨的亮光,但不同于表面的清淡,他的心中萦绕着一团阴云,一团不安的阴云。
他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安?难道是非儿那里出了事?
小镇的早晨很安宁,不大的小店面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孩子正在吃早餐,也有要去上班的大人,其中还有那晚看到的少年。
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碗里的米粉,显得心不在焉的,见莫非来了,蓝瞳陡然一亮,看起来很激动,却又不敢走过去。倒是苏欣儿见她进来,不怎么高兴的板起脸来。
“非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在家多休息两天吗,我和雄哥两个人忙得过来。”她嘴里直念叨着。
“我没事了,再呆在家里反而闷出病来。”莫非本就是个不管事的事,也没注意到那边的少年,捏捏苏欣儿的脸,走进柜台后面,“这里我来看着吧,你去帮雄哥忙。”
“那你就坐着哦,不舒服要告诉我,听到没有。”苏欣儿想要严厉点,但看着那张娇弱的容颜,实在做不出凶恶的表情来,只能气焉焉的再三交代。
“我又不是玻璃造的。”见她瞪着自己,莫非立即堆起微笑,坐了下来,“好了,我知道了。”
其他人也听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她们用的是中文,只能开口问道,“苏小姐,我点的粉还没好吗?”
“看,客人都等急了,你快去忙吧。”莫非推推苏欣儿。
苏欣儿忙对客人歉意的微笑,改用法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身体刚好,我马上去后面看看。”
客人也倒还是体贴的人,闻言也很有风度的回了句没关系。
苏欣儿又歉意的点点头,然后鼓着脸不放心的瞟了面露微笑的莫非,才走进后面的厨房。
少年看在眼里,望望低下头的莫非,又看看放下的帘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朝莫非走去,“那个,你好点了吗?”他问得羞赧。
这几天他天天来这里报到,只是天天都不见她来,十分失望,也担心她的状况,总觉得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莫非讶异的抬起脸,“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少年见她露出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知道她不记得他了,有些落寞,苦笑,“我一直担心你,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点饮料的话,你也不会摔倒了。”
莫非想起来了,怪不得有些眼熟,原来是那个少年。
“不关你的事,我那天不舒服才会昏倒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实话实说。
“是吗?”不过她这番话似乎并没有让少年觉得好过,心反而沉甸甸的,很压抑,低着头站在那里,盯着柜台面看着,有些寂寥。
莫非也不说话,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毕竟她没有那个习惯,和陌生人太多牵扯。
“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站岗啊?”苏欣儿挪揄的笑声传来,她跳过来,双手撑着鬼面,盯着两人看,狡黠的笑着,朝莫非挤眉弄眼的。
她可是清楚着,这个男孩子喜欢非儿,不然也不会每天来这里报到,心不在焉的吃着面,然后失望的离开了。
“没什么,这位先生以为那天我不舒服摔倒是他的错,我已经告诉他不是了。”莫非不解风情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