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疏星入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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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 点校场

卫京西郊点校场在卫京城西十里外,下了官道又有两里路,点校场大门是粗实的木栅栏围成,大门两边各有座箭楼,只是箭楼上空荡荡并无一卒。

明羿与海龙青刀策骑行到点校场门前,一名蜴族半敞着衣甲怀抱着杆长枪靠在栅门边的木柱上,昏昏欲睡。海龙在蝜背上喝道:“武卫将军明羿到点校场集结新军,赶紧打开营门。”

守在栅门边的蜴族猛一下被喝醒了来,打了个哆嗦然后睡眼惺忪的站直了,望着门外的明羿几个,不由怒道:“什么人敢在校场外大呼小叫。”

海龙纵蝜上去,突然扬手一鞭就抽在那蜴族面门上,骂道:“武卫将军到点校场集军,胆敢对官长无礼,赶紧开门。”

蜴族猛然挨了一鞭,才醒过来注意到外面那个人类身上一身紫铜山文甲,胸口一面锃亮的护心镜,双肩上是明晃晃的黄铜犴首吞肩,头戴四角的獓首盔,战甲外半裹着身青绸团花的战袍,鞍边的得胜钩上挂了杆浑银枪,那身甲式正是将军才有的制甲,不敢怠慢,忙把栅门打开了,才捂着脸站到旁边去。明羿策蝜进了门内,望着值门的蜴族道:“校场管事的官长在哪里?”

点校场平时只有督护军下一个营驻扎维护,最高官长也就是个营统领。蜴族捂着脸结巴的答道:“骁,骁骑尉,大人汤,汤剑忠在校场东面的,武,武官楼里。”

明羿望见东面是有个三层木楼,周围都是布篷的兵营,想那个就是武官楼了,也不再理会值门的蜴族,脚下一夹就向东面小跑过去。

蝜兽跑到那三层木楼下,明羿翻身下了蝜兽,径直向楼内走去。那楼门倒是大敞着,两个蜴族的女子正在堂内唱着宛曲,有个乐师抱着个柳木琴在旁侧伴奏,堂上最里一个蜴族身着红缎宽袍躺在摇椅之上,六目微闭随着曲调微微颌首;还有两个身着绫绸的蜴族坐在一侧,手上拿着折扇在手心上轻轻敲着拍子。

身着红缎袍的蜴族听得明羿噔噔噔的闯进来,睁眼愠怒道:“什么东西,不经通报就擅入官长楼。”海龙朗声说道:“武卫将军明羿,点校场官长在哪,还不出来迎接。”

那蜴族蓦的从躺椅上跳起来,见面前一个人类身着紫铜山文甲裹半身青绸团花战袍,杀气腾腾的站在堂中,身后还立了两个同样杀气腾腾的披甲蜴族和猱类,吓得忙两步行到堂中半跪了说道:“骁骑尉汤剑忠得知武卫将军要来校场接收新军,特地从京内请了两个青衣来练习唱曲,候将军来了给将军解闷。”

那两个在旁边拿折扇的蜴族见汤剑忠这般紧张,也吓得早起了身躬身立在一旁,唱曲的青衣小旦亦惊得收了声退到一旁。

明羿知他是胡诌,也不戳穿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厉声说道:“军营之中,听歌唱曲成何体统,虽然你不属我辖管,若敢有再犯,必奏上朝廷,革你军职。”

汤剑忠忙连声应是,一边紧忙挥手,青衣和乐师及两个不知什么来路的蜴族都一溜烟退了出去。汤剑忠才起身道:“请将军上座。”

他倒是今日大早才收到通报,说是有个新封的武卫将军将到点校场集结新军南下拒敌,说是各郡县特赦一批奴隶组建定南军,他估摸新军至少也要六七日才集结得完,想那个武卫将军也要等新军集结罢了才来接收,却料不到当日就跑到校场来了,这种时候跑到空荡荡的校场来,岂不是作光杆将军。

这些念头在他脑袋里转了两转,自是不敢说出来,明羿大步走到堂内的案桌后,在主官座位上端坐下来,问道:“朝廷集结新军,现有多少新军到校场来了。”

汤剑忠转过身,苦着脸回道:“回将军,新军暂时未到校场,或许这一两日陆续会有新军送来。”

明羿点了点头,又问校场内军营可够六千新军集结后驻扎,汤剑忠回道:“无大军驻扎时,校场内营房大都拆了顶篷,留着营柱,将篷收在库房里,有大军入驻时,才将库房里篷布取出来,支在营柱上成营房。”

“现驻管点校场的是哪个营?”明羿又问。

“回将军,驻管点校场的是右督护军燎远旗飓字营,下官是飓字营统领。”

明羿手撑在案桌上,说道“那就令飓字营下军士立即将库房中的营篷拿出来,立即搭建营房,检查仔细打扫干净,明日申时之前我要看到能容纳六千驻军的营房搭建好了。”

这个人类说话虽不高声,神色间却是自有一股肃杀之气,汤剑忠才给他抓着小过,都不敢直视这个将军,忙应道:“下官领命。”

汤剑忠下了军令下去,点校场中的飓字营几百军士全部被从营房中赶出来,怨声载道的各自去库房搬搭建材料,明羿则站在武官楼前冷冷的看着这些军士忙前跑后。汤剑忠也怕明羿向兵部揭他召唱曲女子入军营的违军纪之过,对那些动作怠慢拖沓的军士喝骂尤其严厉。

往来的军士见一个人类将军站在武官楼前,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营统领似乎是颇有些敬畏他,不免暗地里瞎自猜测。

不过半天工夫,已经搭起了几十个营房,到得傍晚,明羿便令全营军士收工休息,次日继续。汤剑忠又领明羿到点校场的将军楼安置,青刀海龙就同明羿一同住到将军楼里。

明羿到点校场的次日,就有卫京城内的六百多奴隶送了来点校场,同时又有各式衣甲兵器蝜兽陆续送来。明羿先将这第一批新军集中到操练场,奴隶们本就未经训练,站立行走都杂乱无序。明羿还发现一个问题,所有这些才被赦免奴身的新军,无论蜴族翼手族,猱类人类,左手腕上都仍留着一个做奴隶时铐上链锁的铜镯,右腕上则没有,似是要特意区分这支奴隶出身的新军与其他军队的不同。

明羿皱着眉,环视一圈,伸出左臂高声道:“所有蜴族到操练场左侧集合。”场上的蜴族茫然四顾了一下,才乱而缓慢的挪到操练场明羿的左侧那边去。明羿又令翼手族后退到操练场后侧,人类到操练场右侧,猱类在操练场正前方集合。

新军分四个区域集合完毕,队伍仍是乱而无序,明羿也顾不得这许多,命海龙和青刀给各族类新军点了数,共有翼手族八十七员,蜴族两百九十四员,人类百六十员,猱类百二十一员。明羿转向旁边的汤剑忠道:“汤统领,我有一事央飓字营将士相帮。”

汤剑忠忙揖手微微躬身道:“将军但下军令,飓字营官兵自听将军号令。”

“也不是什么军令。”明羿缓声接着道:“只是这新军初成,不识纪律,我打算暂编成十员一队,请燎字营官兵代为训练,五日内使其能初知军令,识军纪。”

汤剑忠自是应允,未有怠慢,迅速的就分派了几十个军士,将新军分成了几十个小队,领取衣甲兵器,分开训练。

其后几日,渐次有各县征召的奴隶送到点校场来,不过四五日,已是集结了四千多新军,蝜兽也已集结了五千多乘,初到的千余员新军已是能粗习队列行止,略识得骑乘之术;就等过两日六千军全部集结完毕,新军就开拔往蜀南道去,沿途再边训边行。

新军操练,明羿平日就站在操练场边上观看新军操练,那些督护军平素闲极无聊,现在操练起新军来倒是有了些官威,很是卖力。

这天大早正在场边看着新军操练,一名督护军翼手族飞到操练场边明羿面前,半跪禀道:“将军,有个猱类在校场外,称是将军故人,前来投军。”

明羿皱了皱眉,他还不知道在狱陇星上自己有什么故人,说起来相识的就只有惊龙寨里关一起的那些奴隶,孔益离京后带回去的角奴都被柳婉桦掳上了清风寨,自己领军打清风寨时倒是看到狴鲜从清风寨逃了出去,难道是从清风寨逃走的角奴找来投奔自己,想到这层,便向那翼手道:“放他进来。”

不多久,一个猱类牵着乘遍体黝黑的蝜兽,单手提着杆三尖两刃刀走了近来。明羿却不认得他,这个猱类并不是曾经惊龙寨的角奴。

那猱牵着蝜兽走到明羿面前,把三尖两刃刀往地上一放,躬身揖手说道:“花如盛见过将军。”

明羿皱眉问道:“你是谁?”

猱类恭声回答道:“三年前在惊龙寨角场,承将军不杀之恩,如盛得苟活至今,现将军领军南征,如盛求能策蝜将军左右,为明将军杀敌驱虏。今日携墨龙蝜一乘献将军,请将军接纳。”

明羿听他这话,仍是想不起他是谁,他在角场上杀死过的对战角奴差不多有百多两百个,从他枪尖下放走活命的也有好几十个,那时节每日行走在阴阳界边上,却哪去记这些,只好又问道:“不杀之恩从何说起?”

猱类抬起头来,望向明羿:“花如盛多年前误入黑鳞团,曾随赤鲚往惊龙寨挑战,黑鳞团惨败,战终时惊龙寨老板有命除了赤鲚外,诛尽黑鳞团,将军那时自作主张放了我离去,如盛不敢忘将军留命之恩,故来投军效力。”

明羿这时想起来了,那时黑鳞团挑战,终场时孔益宣布除了赤鲚外不留活口,自己却把一个被抵在枪尖下的黑鳞团猱类放了,并喝令其他角士也不得碰他,这猱才得活命离开惊龙寨,想不到几年后还能在卫京再见到这个猱类。

“你叫花如盛?”明羿想起这段往事来,问他道。

“是的,将军。”花如盛躬身应答。

“那你就留下来吧。”明羿说道:“待新军集结完毕,我会遴选武官统领名单禀上朝廷,再给你封授军职。”

兵部尚书府内,烛火通明,赤安仁正设宴给将作监军南征的侍郎倪江霜饯行,次日就是梁王命新军南下蜀南道的日期,赤安仁邀请了兵部的另两位侍郎,军器府的府丞一同陪宴。

坐在席间赤安仁左下首,一个着白绸宽袍的肥壮蜴族就是兵部侍郎倪江霜,宾主均已是酒酣耳热。

一个身着云纹紫绸窄袖长衫的人类又端了杯酒走到倪江霜座前,笑道:“倪大人这次监军南征,败退燕军后,趁势南下平定南疆,将青史留名,回朝后陛下定有封赏,更托重任,愚兄弟先敬倪监军一大杯为贺。”

倪江霜忙捧着酒杯站起身来:“虔府丞吉言,本监军全靠赤尚书大人举荐,定鞠躬尽瘁,不负陛下与尚书大人所望。”和那个府丞对饮了一大杯。

酒席间推杯换盏,赤安仁也敬他酒,又勉励叮嘱他几句,这个倪江霜自是又回敬,宾主直饮到月上中天才散席,倪侍郎已是醉态酩酊,在两个仆役的掺扶下摇摇晃晃的辞了尚书。出了尚书府,又醉眼迷离的与同来饯行的军器府丞和另一个兵部侍郎拱手别过,上了自家的双乘蝜车。

那蝜车才跑出几十丈远,倪侍郎在车内一掀车帘,伸头就向车外呕出一道黄红瀑布来。蝜车只好靠路停下来,车上仆役搀了侍郎下车,在路边又呕了半会,仆役才把如沉尸死蜴般的侍郎抬上车,打蝜往家走去。

天方初白,京西郊点校场,五千多新军被甲乘蝜集合在操练场上,虽然仍有千多新军是这两日才到的奴隶,但明羿将已初训了几日的新军和才到两日的合编成伍,阵仗也还算齐整。

军阵之前,明羿全身披挂,跨下一乘墨龙蝜,左手攥拳高高伸起,手腕上一个锃亮的奴隶铜镯清晰可见,操练场中所有将士都清晰的看到这个将军手上和他们一样套着代表曾经的奴隶身份的铜镯。

明羿高声喝道:“大梁国定南军,受梁王之命,今日辰时出征,南下拒敌,各军统领依次报告本军可齐。”

操练场上各军阵统领依次高声报来:“游奕军已齐!玄甲军已齐!踏虏军已齐!遣云军已齐!”

明羿环视一圈,朗声道:“可有定南军将士未至?”旁边的海龙突然策蝜转出,在蝜背上向明羿禀道:“定南军监军倪江霜大人未至。”

明羿冷冷的望着海龙,突然说道:“全军下蝜,原地候监军大人。”当先从蝜背上翻身下来,操练场上五千多骑军犹豫了一下,先后下了蝜背,就在原地等候。明羿站在军阵前,手柱银枪立在墨龙蝜旁,只是凛然不语。

驻点校场的督护军骁骑尉汤剑忠大早也披挂整齐了,领了几个亲兵,准备给定南军送行,一直乘蝜排在明羿近旁,想不到明羿闹了这么一出,他倒还不知道定南军有个监军大人。这时也不便说话,只好也下了蝜兽,同定南军一起候着。

五千多定南军将士,就这样在操练场上一直站着,半个时辰后,日头渐高,许多将士已是汗水淋漓,但是主将不动,他们也不敢擅动。

汤剑忠先按捺不住了,躬身转到明羿面前,说道:“将军,监军大人一时未至,可否让定南军先各回营房休憩,等监军大人到了,再集军出发。”

明羿只是冷冷的道:“陛下命今日辰时集军出征,自当按时集军,大军集结后岂有遣散再集的道理,军令不行如何杀敌。”

汤剑忠碰了个钉子,不敢再说,便退了回去,只得陪了明羿等在操练场上死等。倒是飓字营的官兵,开始远远的围在操练场外看热闹,听说是因为监军大人未至,整支定南军在场上傻等着,倒乐见这个新封的将军怎么将这闹剧收场。

又等了半晌,日头已是老高,操练场上十几名军士体力不支瘫倒在地,明羿下令搀下场去,自己仍是柱枪而立,巍然不动。

直到巳时已过,一个肥大的官袍蜴族在十多骑甲士的簇拥下进了点校场,正是兵部侍郎倪江霜。倪侍郎策蝜走过操练场,在蝜背上斜望着这支奴隶组建的军队,施施然来到明羿面前,此时仍是一副宿醉未醉的模样,坐在蝜背上向站着的明羿道:“既然大军已齐,就请将军下令出征吧。”

明羿故做不识,向他道:“请问大人是?”倪江霜顿时面色微愠,压抑着怒气道:“本官是陛下御封监军,随军监理定南军军纪,赏功罚罪。”

明羿这才转脸望向他,又道:“大人可有监军印信?”

离了明羿丈多远站立的汤剑忠蹙额看着,心底有些为明羿着急,这梁王封的监军,自是没有敢来冒充的。一军之将本当与朝廷派的监军疏通好关系,以免监军回朝诋毁,哪有像明羿这般不知好歹为难盘诘的。

倪江霜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却也没辙,向旁边道:“取我印信给将军大人看。”

他旁边一个亲随甲士跳下蝜来,在鞍袋中取出一个蓝缎袋,拨开袋口敞出一方坐螭银质印章来,走到明羿面前递给他看。明羿也不客气,伸手一把抓过那印章,翻过来看,上面镂刻着‘定南军监印’五个字。

明羿将印在掌中一撰,喝道:“游奕军听令。”操练场中被甲执刀的花如盛翻身上蝜,他身后千多员甲士也齐齐上了蝜兽,花如盛应道:“游奕军候将军军令。”

明羿又喝道:“封禁操练场。”千多骑甲士立即跑动开来,将集军的操练场四周围将起来。

倪江霜不知他要玩甚么花样,微怒道:“将军可验罢印信了?”明羿却不理他,又喝问道:“定南军军法谁掌?”

旁边海龙转出来,应道:“云骑尉海龙执掌全军军法。”倪江霜此时面色渐凛,而明羿已是又道:“无视梁王君令,贻误出征军时,按军法何处?”

海龙应道:“无视梁王君令,贻误军时,当斩。”

明羿望向倪江霜喝道:“军法官将监军倪江霜拿下,就地正军法。”

倪侍郎面色大变,拉着缰绳连退了几步,他身后十几骑立即抽出腰刀围上来,明羿喝道:“踏虏军听令,胆敢抗阻军法者,就地斩决。”

操练场中又有几百员甲士翻身上蝜,领军的正是青刀,这几百骑骑军催动起来,个个手缇长刀,将倪江霜和十几骑亲随围在当中。被围的监军亲随略有犹豫,青刀已是领着百余骑冲上去乱刀砍下,那十几骑监军亲随顿时就血溅操练场上。

站在旁边的汤剑忠已是大惊失色,一边偷偷抺汗,一边庆幸自己这几日没有那里开罪这个将军,这个新封的将军心狠手辣,连梁王封的监军都敢正法,要捏个罪名杀他岂不也是信手捏来的事。

汤剑忠这边骇得胆颤心惊的时候,那边海龙已是将倪江霜拖下蝜背来,倪江霜犹杀猪般嚎道:“本官是梁王封授的监军,你敢伤害朝廷命官,本官,我,我禀明陛下,革你下狱。”这边仍在嚎叫着,海龙已是一脚踏在他背上,抽出刀凌空一劈,监军颈间蓝血喷溅,一个蜴头已是骨碌碌滚落在地上。

本来在操练场边看热闹的督护军飓字营将士俱都面面相觑,料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般境地,汤剑忠更是觉得不寒而栗。军中就算要对触犯军法的将士依军法处置,好歹也要绑了召集全军,当众昭明其罪,再行处斩;这个定南军的瘸腿军法官却是就这么直接把监军掀下蝜背来踩在脚下,一刀砍了。

海龙拿刀在倪江霜的背上磨了两下,将刀上血迹抹净了,收回鞘内,脸上掠过一丝快意。海龙在角斗场上从来是被角场的杂役和护卫呼来喝去,驱上赶下,上了角场厮杀给观看角斗的达官贵人以至任何一个买得起票进场观战的自由民们取乐;被明羿赎身编入督护军后,又因瘸脚常被军中将士在背后甚于当面嘲讽,他也只是隐忍不发,现在一刀砍下个朝中高官的脑袋,想着这个高官不知何时必也曾在兽巢场上看惊龙寨的角斗,赌钱取乐,顿觉胸中狠狠出了口恶气。

那些砍杀监军亲随的奴隶新军也是同样心情,自来被奴役使唤惯了,这时能对这些平素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官及其鞍前马后之徒大开杀戒,只觉极是快意,哪还管这监军杀不杀得。

倪江霜害这些新军在操练场上苦苦等了半日,早使场中数千骑军怀恨不已,杀了倪江霜和其亲随后,整个定南军顿时就精神抖擞起来。

不过半刻,倪江霜的头颅已被吊起悬在校场内的旗杆顶上;明羿提枪上蝜,重整军阵,下令大军开拔,数千骑军重又集结成队,分了前中后三军,旌旗烈烈出了点校场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汤剑忠,数百傻眼的驻管点校场督护军,倪江霜的无头尸体和十几个殒命的亲随甲士横在操练场上,倪江霜和亲随骑来的十几乘蝜兽也被明羿下令牵了随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