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慕容公子。”
宇文俊马上叫来几个管事,吩咐他们亲自出城,押运货品到慕容居。江雪也写了一封短信,请管事出城之前替她带到慕容居交给楚易。只要货品一到,楚易自会安排人查验挑拣,当天就能整理好,明天可以尽早送进宫里。
“敢问宇文先生对叶家了解多少?”
没等宇文俊说话,凤清薇就很爽利地开口,“我舅舅对叶家了解最多,叶家现在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叶谦的亲娘龙藤萍是我舅舅青梅竹马的恋人。”
“清薇,不许胡说。”
宇文俊眼底闪过痛楚的神色,他讪笑几声,一脸无奈。被外甥女揭当年的伤疤,他没有推委、没有斥责,仿佛当年的记忆早已埋入心灵深谷。
“本来就是。龙藤萍是龙腾国皇族女儿,却不是皇上所出的公主。她本来与我舅舅订了亲,却使手段代替公主嫁到了叶家,成了叶家的当家主母,威风八面。”
“慕容公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足为道。”宇文俊恢复如常,跟江雪客套几句,又说:“叶家现在分为三派,叶青浓与叶青玉兄妹因受生恨,各自为政,叶青浓夫妇也是面合心不合,所以现在叶家内部一片混乱。”
“那……”
江雪刚开口,就见一个管事急匆匆跑进花厅,打断了她的话。管事后面还跟着一个江湖人打扮的男子,好象跟南宇沧的归真。
“宇文先生,南公子的手下闯进来,非要见你,说是南公子出事了。”
听说南宇沧出事了,江雪心里猛然一痛,牵挂惦念充斥心间。她急忙站起来询问,比宇文俊还要急。归真看到她,大喜过望,忙扑跪在地上。
“慕容公子,小人去了慕容居,没见到公子,情急之下,只好来落凤山庄求救。求慕容公子、求宇文先生救四皇子一命。”
“到底出什么事了?”
“二皇子将岳公公兄妹拖到刑场,要乱棍打死,四皇子听说后前去阻挡,被二皇子带去的高手打伤。他向皇上求情,皇上居然让人也将四皇子乱棍打死。”
江雪心中重重一震,昨晚南宇涣就扬言要处死岳公公和岳女使。南宇沧认为太后大寿当前,皇上大赦天下,不可能再添杀戮。纵是南宇涣真处置岳公公兄妹,也不过是瞒着沐乾柱,一意孤行,想为昨晚的事出口恶气。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是沐乾柱的意思,也可以说是皇上授意的。南宇沧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既是慕容商会独揽罪责,择清岳公公兄妹,他们也会被处死。
南宇涣此举并不是只想打压南宇沧,给他一个教训,报昨晚的仇,他们要逼他。原因很简单,只要把南宇沧置于死地,逼上绝路,他才能拿出明王留下的东西保自己和岳公公兄妹的性命。殊不知那件东西根本没在南宇沧手里,而在江雪手里,南宇沧就是被逼死,也拿不出来。
置于死地而后生。他们要把南宇沧置于死地,江雪偏要给他一个后生的机会。保住南宇沧的命,还他一个人情。只是事到如今,她怎样出手才是关键问题。
宇文俊很着急,却也很无奈,“既然是贵国皇上下旨,我们能怎么救他?”
“小人想求借落凤山庄和慕容居的高手劫刑场,只有这样才能救四皇子。”
凤清薇瞪大眼睛,颇有兴趣,“劫刑场?我去,算我一个。”
“这恐怕不行,羽凤国和锦鳞国都是南日皇朝的属国,此举不妥。”
“宇文先生、慕容公子,四皇子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求你们……”
江雪甩起衣襟,轻声冷笑,眉宇之间水到渠成悠然神色令众人侧目,“归真,劫刑场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你不要着急,四皇子死不了。”
众人齐声问:“慕容公子可有妙计?”
她拿起纸笔,略加思虑,写下“真假贵妃”四个字,让归真马上进宫交给南宇沧,这四个字足以保住南宇沧和岳公公兄妹的性命。
看着归真离开,江雪长舒一口气,“在下也想进宫看看热闹,只是宫门难进。”
“哼哼!求我,我有办法。”
冰雪染透猩红,惨叫声惊心透骨,北风卷起大片雪花裹着血腥气弥漫了刑场。扑天盖地的银白雪色难掩金壁辉煌影映之下的惨痛龌龊。
御花园北部有一片荒草地,是宫中处绝犯罪奴才的刑场,与花开繁盛的梅园仅有一墙之隔。银妆素裹的天与地之间,赏梅人笑声阵阵,受刑者哀嚎连连。
刑场上撑着一把黄绫伞,鲜艳之色异常醒目,伞下摆着一张宽大的软榻。南宇涣身穿赭色轻裘斗篷,身上盖着软绸皮褥,靠坐在软榻上,青白的脸上挂着邪肆的冷笑。身后和两侧伫立着伺候的太监和宫娥,大批侍卫高手包围在刑场四周。
宽大厚重的板子打在皮肉上,带起鲜血衣片,发出“啪啪”的闷响。寒风呼啸,惨声悚悸。而南宇涣好象在欣赏天籁之音,洋洋自得的脸上布满陶醉神色。
刑场中央横立着两条刑凳,岳公公和岳女使都已皮开肉绽,血流滴嗒。岳女使紧闭双眼,嘴角淌血,脸色惨白,双手无立垂下,早已气息微弱。岳公公双手紧抓刑凳,嘴唇咬成青紫色,不时发出惨呼低吟。
“禀涣亲王,五十大板打完。”
“死了吗?”
回话的小太监打了冷颤,摇头说:“岳女使还有一口气,岳公公精神好些。”
“安了铁钉、涂了生盐的板子打五十居然不死,命真大,那就再打五十大板。”
“涣亲王,这……”
南宇涣狠捶软榻,冷哼一声,“没听到本王说话吗?接着打,再打五十大板。”
沉重的板子声再次响起,惨叫声比刚才微弱了许多。南宇涣似乎觉得很不过瘾,脚尖踢着雪,一脸不耐烦。昨晚在慕容居因南宇沧阻拦,影响了他和叶谦要置慕容玖于死地的计划,他心里憋着一口恶气。他回府的路上就计划着处置岳公公和岳女使,报复南宇沧,又怕沐乾柱阻拦。没想到他刚回到王府,就有沐家的人来送信,让他拿岳公公兄妹开刀,给南宇沧一个教训。
沐府传来的消息正中他的下怀,他早朝之后向皇上请旨,说要给岳公公和岳女使一点小小惩戒。太后大寿当前,他怕皇上不同意,请沐容清跟他一同去求皇上。皇上很痛快就答应了,还夸赞他想得周到,让他量刑而定、小惩大戒。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皇上还赐了他黄绫伞,怕南宇沧捣乱,又调集一百名侍卫和几十个宫中高手保护他。他受宠若惊,更加得意,发号施令、监督行刑分外卖力。
有沐家和皇上撑腰,他更加无所顾忌,南宇沧来救人,被他指挥高手打伤。南宇沧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向皇上求情。南宇沧能求到什么结果,他都不在乎。他是三珠亲王,与沐家和洛家有亲,而南宇沧朝堂之上没支持者,连封号都没有。在他愚妄刻毒且简单的思维里,他与南宇沧有云泥之别,当然无所畏惧。
两个小太监扶着一个中年太监打着滑跑过来,连跑边冲南宇涣招手。南宇涣看清来人是皇上的传唤太监黄公公,慢悠悠地站起来,向前两步迎接。黄公公看到岳公公兄妹的惨样,紧紧皱眉,对南宇涣的傲慢也无可奈何,他们毕竟是奴才。
“涣亲王,皇上言明小惩大戒,打五十板子去掉半条命就行了。”
“只要不拉出去砍头都算是小惩,本王早已问过了,最结实的人能挨一百五十板子,所以本王以一百五十板子为限,打不死就放了他们。”
“涣亲王,要、要是打死呢?”
“那就是该死呗!皇上让小惩大戒,一百五十板子不多。这是皇上的旨意,有冤跟皇上诉去,本王只管监刑。黄公公,老四跑去向皇上求情了,有结果吗?”
黄公公无奈叹气,“四皇子言语冲动,冲撞了皇上。皇上很生气,让人把他也绑了,一起乱棍打死,一会儿就有人传旨并把他给你送过来,也让你监刑。”
南宇涣先是一怔,紧接着纵声大笑,皇上居然把监皇子受刑的重任交给了他,可见对他的宠幸与信任。黄公公见他很得意,没吭声,眼底闪过阴沉轻蔑。
“父皇真是英明,黄公公,不如你同本王一起监刑。”
“皇上只是吩咐奴才来看看,没让奴才陪涣亲王监刑。”
“父皇让你来看热闹,就是对你莫大的信任,来人,给黄公公取软椅油伞和皮褥来。”南宇涣想了想,又吩咐贴身侍卫,“去取一根铁链,锁死刑犯用的那种。”
一队精壮的侍卫押着南宇沧跌跌撞撞走近。行刑太监搬来刑凳,准备好板子,并按南宇涣的吩咐在板子上加了双层钢钉,并涂了几层生盐。小太监搬来软椅,拿来油伞和皮褥,请黄公公坐下。几个侍卫举着铁链,准备锁南宇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