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认亲,萧十八的事总算解决,江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她已经初步了解了齐越的行情,也联系了一些有合作意向的小商户,把随船运品低价卖掉。小商户都听说过慕容商会,对她带来的物美价廉的货品格外青睐。
她给一些小商户放低价,表明合作诚意,让他们活跃齐越的消费市场,为慕容商会赢得口碑。又请羽凤国和锦鳞国皇族干涉,知会两国的大商户给叶家抬高价格。这样一来,叶家只能高价买入,低价卖出,中间利很薄,有些货品甚至几乎无利可图,而且叶家还要从微薄的红利中分七成给北野氏。
这样下去,叶家财力再丰厚也不会支持很久,江雪冷眼旁观,接下来,她还要计划怎么让叶家彻底放弃齐越,灰溜溜滚回江东。在齐越,白道官府的事交给北野枫解决,黑道江湖的事交给南成远去做,她只把他们协调就万事俱备了。
“江雪,江雪,你出来。”
“什么事?”听到凤清薇在门口叫喊,江雪快步出来询问。
凤清薇凑到江雪耳边,神秘兮兮地问:“什么叫三年不举?能用来骂人吗?”
“这、这个……”
凤清薇在齐越国玩得轻松快活,比在羽凤国还自由,她个性爽利、为人淳良,北野桐和诸多后妃都喜欢她。江雪想把凤清薇和北野枫凑在一起,北野枫对她不冷不热,她对北野枫也素无好感,怎么让两人尽释前嫌?还需再费一番心思。
“快点说,到底什么意思?”
江雪冲她挤了挤眼,问:“这个词你听谁说的?骂人……”
凤清薇噘起嘴,一脸不满地看着江雪,“我听你说的呀?你忘了?那次南成远去青楼,你说要让他三年不举,我问你什么意思,你说是希望他保养身体。我刚才遇到南成远,就把你好意转达给他了,他变了脸,说你不安好心。我问他三年不举什么意思?他不告诉我,还说有过男人的女人才知道,让我来问你。”
江雪不禁头大,这样的话也就是凤清薇敢拿去跟南成远交流。南成远很会打太极,轻轻松松就把凤清薇推回她这里。凤清薇不谙男女之事,她必须找到合理的说词去应付,她想正确引导凤清薇,又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
“快说呀!天天看你忙得昏头转向,我不愿意耽误你的时间。”
“意思呢?就是、就是跟诅咒人破财差不多,也能用来骂人。”
“那你还说是希望南成远保养身体?”
“破财免灾,免了灾不就能保养身体吗?明白了吧?”
凤清薇轻快飞跑,回头又喊:“明白了,快开席了,你快点过来。”
江雪列好计划表,略微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来到敞厅,看到敞厅的情景,她吃了一惊。这样的阵式史无前列,而且江雪嗅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北野枫紧皱眉头,一脸怒气,一个人站在宽大的厅堂中间,一袭红衫格外鲜艳,仿佛一枝独秀。凤清微站在他对面,一脸得意,跟他对阵。北野桐、北野柠和几个王室男性宗亲站在凤清薇身后,嘀嘀咕咕地为凤清薇加油鼓劲,把北野枫当成的公敌。南成远带着丫头护卫和诸多后妃命妇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江雪,你快来,就等你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凤清薇把江雪拉到身边,指着北野枫说:“他欺负我,我诅咒他三年不举,他跟我发脾气,太小气了。江雪天天诅咒成亲王三年不举,成亲王都不发脾气。”
“我、我没有,我……”
江雪躲在凤清薇身后,用扇子遮住半边脸,偷眼扫过南成远的脸。南成远正在看她,神情平和,一脸笑容,眼底冒出的寒光足以能冻死北极熊。
“我说顺我者一天至少举三次,不顺我者三年不举,你看,我这么多支持者。”
北野桐扯了扯江雪,高声说:“这话原来是你说的,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江雪冲凤清薇呲了呲牙,赶紧低头向北野桐认错,“王上,我错了。”
“没事,没事。”北野桐凑到江雪耳边,压低声音,说:“凤公主心肠性情都不错,这脾气我也喜欢。这些年,小三从不吃亏,天天气我,只有凤公主能把他气得变了脸,痛快,就让凤公主做我的三儿媳妇,你做媒,怎么样?”
“这是好事,不过……”
“你放心,我马上让人准备谢媒礼,还有小四的事,我也要好好谢你。”
齐越王要谢她,出手不能太寒酸,银子不会少,以后她在齐越也诸事好办。江雪很高兴,她早就想把凤清薇和北野枫凑合在一起,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北野桐开口,等于有了父母之命,再加她的媒妁之言,两人的终身大事一定能成。
“王上客气,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好好好,准备开席。”
凤清薇愤愤地骂了北野枫几句,才结束与他的对阵,拉着江雪入席。江雪刚坐下,正跟凤清薇闲聊,就看到沐云霜带着诸多婆子丫头走来。
江雪来齐越多日,想去见沐云霜,因跟北野杨有怨结在先,苦于没有机会。他乡有故知,尚且可喜,何况是姐妹?柳姨娘知道她来过齐越,一定会问起沐云霜。她站起来,想过去打招呼,却被沐云霜怨毒阴狠的目光吓住了。
淳酒佳酿,珍馐美味,吃到江雪嘴里如同嚼蜡。
她是沐家九小姐,在沐氏府邸,她有姓无名,受尽冷落欺凌。她是慕容玖,跟沐家及沐氏一派屡次交锋,几次涉险,胜败无常。她恨沐家人,却不是印入血骨的深仇大恨。可沐家人对她呢?以沐云雾为首,对她却是一种杀而后快的痛恨。
爱我者我加倍回报,恨我者我置之不理,伤我者我必然还击,不管前世今生,这都是她为人处事的信条。正因为她宽容坦荡,真心待她大有人在,认为她软弱可欺也为数不少。不管她是沐九小姐还是慕容玖,都屡次交锋,挑战沐氏第一家族的权威,沐家人欺她恨她,对她的看法中深含成见,不易改变。
她食不甘味,不想跟这些人虚以委蛇,给齐越王和王后敬过酒之后,拣了几样吃食、盛了一碗汤,告退离席,给萧十八送去。抱厦门口有大批侍卫把守,他们严格细致地检验了她端去吃食,没发现问题,才让她进去。
她进到花厅,把装食物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看到桌子上另有丰富的酒食,色味淳香。萧十八端坐在墙角的椅子上,面色灰白、嘴唇青紫,双目紧闭,汗如雨下,好象处于强度忍耐之中。她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握住了萧十八的脉。
“萧十八,你怎么了?”
萧十八睁开眼睛,冲她摇了摇头,没说话,痛楚惊疑的目光落到酒食上。江雪没摸到他脉搏有异常,从症状上看,象是中了从脉搏上不易觉察的巨毒。他知道中了毒,用内力护住了心脉,想把毒逼出来,逼毒的过程很辛苦。
江雪拿出几粒祛毒丹塞进他嘴里,又端过汤碗,在不防碍他发功护脉的情况下,给他喝了几口汤。看到萧十八脸色稍稍平静,她松了一口气,拨下一只银钗检验食物酒茶。银钗没有变色,要么食物酒茶没毒,要么是银钗难以验出的奇毒。
她很着急,祛毒丹只能支持一会儿,不能确定什么毒,就不能配最合适的解药。她尖锐的目光四下搜寻,也没发现异常,看到萧十八脸色有变,她更加着急。萧十八滚下椅子,双拳紧握,嘴角流出了黑血,他面无表情,拼力忍耐。
“萧十八,你坚持一下,我去喊人。”
萧十八一把拉住她,气喘吁吁地说:“不要、不要,不要让北野枫知道。”
“唉!你也真是,你先放手,我不告诉他。”
江雪长叹一声,扶着萧十八坐到椅子上,又给他喂下几粒祛毒丹。萧十八知道谁要毒害他,他怕齐越王室骨肉相残,不让告诉北野枫。却不知皇族王室、贵胄之门,一招不慎,祸起萧墙,同室操戈,屡见不鲜。暗害主谋蛇蝎心肠,凶残狠毒,不会因他性情淳厚笃直,一味宽容忍耐就放过他。
她来到门口,四下看了看,不敢离开,委托一个侍卫去找凤清薇。她要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这样下去,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凤清薇兴冲冲跑来,被江雪拦到门外。江雪想了想,让凤清薇去叫南成远过来,又一再嘱咐她千万别让北野枫和王室其他人知道。
南成远躲开护卫和耳目,从抱厦的后窗跳进花厅,先检查了萧十八中毒的深浅。得知萧十八中毒不深,又点了他的穴道,用内力帮他把毒逼出来。
“他没事了,再喂他几粒祛毒丹,扶他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多谢。”
江雪松了一口气,投给南成远一个明媚的笑容,诚心道谢。南成远为人狡诈、行事阴损,关键的时候还可以信任。他心思谨慎,经验老道,对黑白道的伎俩都很精通。即使请他做事必须有条件,也让人感觉有他这样的朋友或合作者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