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收到了一本陈情折子,一份证明,他很失望,也很失落。经历了心灵漫长的煎熬等待,他决定来慕容居找江雪,请她相信,向她表白。他想把自己全部计划告诉她,求她给他一年的时间,他保证一年之后,朝堂就会天翻地覆。
慕容居的下人把沐府女眷引入前厅,看到南宇沧在,女眷们都过来施礼请安。他应付几句,本打算离开,却被沐云雾娇声巧气缠住,不得脱身。了解到沐府女眷此行的目的,他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跟沐云雾的话也多起来。
沐府女眷带来的丫头婆子围满前厅内外,环佩叮当,脂粉含香。慕容居的小厮院丁见众多女眷在内,都回避了,只留了几个婆子侍候。
南成远一只手臂抱着江雪的腰,一只手臂托着她的腿。江雪怕他再使坏,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两人以这么亲密的姿势跨进前院,立刻吸引了各色目光。
江雪不在乎别人看到她跟南成远亲密,尤其想让南宇沧看到。南宇沧跟她的感情破裂,似乎连一个伤心的过程都没有,在她还处于悲痛之中,就跟沐云雾行夫妻之事,导致沐云雾珠胎暗结,成为沐云雾炫耀的资本。
对于这件事,江雪不能坦然对待,即使接受,心里也有一个死结,她想报复,想刺激南宇沧,让他看一场好戏。她很清楚,这愚蠢的报复手段恰恰证明她没有忘记。她深知此举无聊,却很想这样做,至少这样做她心里舒服些。
南成远很清楚此时他扮演的角色,所谓的奸夫,不过是在这个小女子五十万担粮食的要挟下不得已而为之。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反而觉得很可笑,不管是真是假,粮食到手,又有佳人在怀,他已经占到了便宜。要以奸夫的身份,要以这种姿态挑衅沐家挑战南宇沧,他的心底涌动着兴奋。
“演戏到此为止,你快点放我下来”
“刚到精彩处,怎能停止呢?”
任江雪暗力挣扎,南成远毫不放松,反而抱得更紧。两人以这种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前厅,南成远把她轻轻放在椅子上,一脸温柔地注视着她。花太太等人给南成远请安,江雪不想动弹,坐在椅子上跟花太太等人懒懒地打了招呼。
南成远半真半假地跟江雪亲热,浅含猜测和挑衅的目光不时扫向南宇沧。南宇沧此行光为文书的事,就不会亲自来,即使想见江雪,他也不会跟这帮女眷浪费时间。由此推断,南宇沧此行定有大事,不能让他得逞。
南宇沧坐在角落,此情此景入目,他感觉心里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剧烈的隐痛迅速扩散全身。他很清楚这是江雪最直观的报复,可他无法说服自己平静,与江雪一起亲密出现的人是南成远,而南成远说过他不配。
沐云雾凑上来,暗示南宇沧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反击江雪和南成远。南宇沧冷笑几声,似乎是不屑,更象伤透心的绝然。南成远曾经说过他不配,又用这种方式挑衅他的心理底限。他告戒自己忍一时之气,不争一时之长短,以求来日方长。
他交紧牙关,强力平定跳跃的思绪,稳步上前,给南成远行礼请安,又放低姿态,跟江雪打招呼,言明跟她有公事要谈,言语平淡,神色沉静。
江雪舒了一口气,浅含讥诮的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清淡一笑,说:“小人精神不佳,恐怕没精力奉陪沧亲王谈公事,还请沧亲王见谅。”
“聊聊几句话,慕容公子又何必推却呢?”
“那就请沧亲王长话短说,你也看到了,我这里闲杂事很多。”
南宇沧扫了厅内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一脸悠闲的南成远身上,眼底闪过猜疑。有南成远在场,他只能长话短说,两人现在隔阂很深,以免言多有失。
“陈情的折子和身份证明我已经看过了,批复很快就会送到,这件事有法可依,我不想多说。慕容商会租种户部的子民田,收成不错,户部会有嘉奖。”
南成远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南宇沧此行为粮食而来。这五十万担粮食对他来说关系重大,不管用什么阴损的办法,都要买到手,决不能让户部得到。
江雪松一口气,与南宇沧相处,做不到坦然淡定,她能平静应付。南宇沧此行定有大事,就让他当着这些人公开来意,这也是另类的挑衅和报复。
“多谢沧亲王,沧亲王有事尽管直说。”
“户部想收购……”
“哎呀!本王怎么忘了?”南成远打断南宇沧的话,拉住江雪的手,一脸深情,语气中满含自责,说:“我忘记你该吃药了,太医嘱咐,这药必须按时吃。”
江雪一怔,南成远此时提醒她吃药自有用意。他怕私买五十万担粮食的事泄露,或是她毁约卖给南宇沧,才用提醒她吃药的方式阻止她。
南宇沧关心租种地的收成,也在打粮食的主意,想把这些粮食买入户部。南成远快他一步,以索要谢媒礼的方式定下五十万担粮食,只是还没签契约。此时户部钱粮由南宇沧主管,南成远买下粮食不是给南日皇朝,而自有别用。
江雪冷笑几声,“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吃药,什么时候不该吃药,不用你提醒。”
南成远的中指附在她的嘴唇上,又在她手上捏了一把,满脸的温柔足以把她溺死。江雪很清楚,南成远想阻止南宇沧跟她谈粮食的问题。他想买粮食却不付钱,还处处占她便宜,不如卖给户部,只是不知南宇沧会开出什么价格。
南宇沧掩嘴轻咳一声,眼底闪过怀疑,“原来慕容公子病了,还请公子保重。”
“我没事,户部若想收购粮食,也……”
南成远站起来,忙说:“还是不要谈公事了,你先吃药,暖香,去取药。”
“九姐病了吗?什么病呀?要不要紧?”
面对沐云雾假意的关心,江雪好象吞了一只苍蝇,恶心得直想吐。南宇沧来意非浅,花太太等人又来添乱,再加上一个令人恶心的沐云雾,她越想越窝火。
柳姨娘听说江雪要吃药,很着急,忙过来询问,花太太等人也半真半假的询问她的病情。对于她们兴灾乐祸多于关心同情的安慰,她懒于应付,也不想计较。
江雪斜了南成远一眼,高声说:“我没病,别听他胡说。”
众人怀疑猜忌的目光投到南成远身上,尤其是南宇沧,眼底闪现担忧和警惕。
“你看看你,脾气这么急,真让本王担心。”南成远扫了江雪一眼,笑容诡异,一脸幸福地说:“她确实没病,只是、只是怀孕了,所以更要按时吃药。”
众人的大脑经过片刻缓冲之后,立刻活跃,猜疑、蔑视、惊诧的目光投向江雪和南成远。柳姨娘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一脸不可置信,女儿怀孕太过突然,她满心惊疑。南宇沧扫了江雪和南成远一眼,眼底闪过痛楚,更有深重的疑虑。
“你、你胡说什么?”
“别不好意思,本王已经答应娶你做正妃了,怀孕的事迟早要公开,本王不会让你去北梁合亲的。先去吃药,身体要紧,天大的事也要等吃过药再谈。本王明天就奏明皇上,北梁合亲另选其人,他们不同意,本王为红颜不惜一战。”
江雪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低声斥问:“你……南成远,你搞什么鬼?”
南成远揽住惊怒气急的江雪来到门口,满脸温柔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南宇沧也想买慕容商会的粮食,你现在怀着本王的孩子,怎么答复?你想好了吗?”
江雪笑容更加温柔,她咬紧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以为编造我怀孕的谎言就能威胁我吗?只要户部出的价格比你合适,我就把粮食卖给南宇沧,反正跟你还没有签契约。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别以为你阴损,我不会被你所制。”
南成远催促丫头去端药,又一脸温柔嘱咐地附在江雪耳边,轻声说话,“本王威胁你也是万不得已,你要是敢把粮食卖给户部,我就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你自己不知道,那晚人太多,天又太黑,你也没看清。”
“你以为你胡编乱造就能威胁我,我这就去请大夫,揭穿你的诡计。”
“本王说你怀孕,谁敢说你没有,不管男人女人,我都会让他(她)怀孕。”
南成远阴损狡诈天下闻名,阴谋诡计更是屡用不衰。为了赚五十万担粮食的银子而失去南成远这个盟友,得不偿失。她只能暂时忍耐,以求来日方长。
“你……哼!南成远,算你狠。”
“本王不惜名誉,配合你演戏,做你的奸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知道你不会轻易毁约,出此下策,也是以防万一,我一定要保住这五十万担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