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邃的目光掠过无际的星空,既然占了你的身体,你就会好好爱你的母亲,让她安渡余生。还有查出真相,揪出命中的煞神,为你报仇雪恨。
淡淡的秋日晨曦清爽和润,缕缕朝辉穿透茜纱窗棱,霞光洒满卧房。
江雪伸展四肢,舒服地翻了身,任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外宅的第一个夜晚睡得还算踏实,这些天连日赶路,又发生了许多事,确实心力憔悴。
“啊――”
她睁开眼睛,透过薄薄的床帐,看到一个人正蹲坐在窗户上,不由尖声惊叫。
“你,你别过来。”
“我没想过去。”
窗户上的人挠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要想过去早就过去了,何必蹲在窗户上?这都搞不明白,笨蛋。
江雪披上衣服,“你蹲窗户干什么?吓人一跳,真是蠢人。”
萧十八跳到椅子上坐下,“罗掌柜让我来找你,我找了一个晚上才找到。”
“罗掌柜找我有事吗?”
“去了就知道。”
“好吧!去后门等我,我想想怎么才能出去。”
“我知道。”
江雪皱了皱眉,“你先出去,让我换衣服洗漱,行不行?萧大侠。”
萧十八转过脸,双手捂住眼睛,“我才不看。”
江雪无奈,只好放下床帘换衣服。萧十八果然连头也不回,相比他的坦然,江雪倒觉得自己偷偷摸摸,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
洗漱完毕,她换上男装,戴上面具,给暖香、冷香留了书信。萧十八带着她绕到卧房后面的佛堂,扭动佛像下面的木鱼,藏经书的架子开出一道小门。两人进入小门,顺着光线微弱的地道大概走了几十丈,尽头有一道铁门。
两人从铁门出来,江雪眯着眼睛适应刺眼的光芒。原来那道铁门是谛音寺最大佛像的后背,这条暗道直通寺庙的后院厢房。
江雪很奇怪,花太太参佛上香光明正大地来就行了,何必弄一条秘道?既然从秘道穿过来寺院,肯定是见得人的勾当,佛祖的善缘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你怎么知道莲经阁有秘道?”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么带我过来的?”
萧十八给了江雪一个大大的白眼,仿佛不屑于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看在月钱和伙食费在她手里的份上,他强忍不屑,闷声闷气地说:“当然是走秘道。”
江雪摆了摆手,苦笑两声,“呃,萧大侠,你什么时候找到这条秘道的?”
“昨晚。”
萧十八大概认为跟江雪交谈是对他智商的侮辱,快走几步,远远把她甩到后面。江雪很无奈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从谛音寺后院的角门出去,来到一条长满大槐树的小街。他们来到最粗的一棵老槐树底下,有一道漆黑的铁门镶在白墙上。萧十八拿出钥匙,打开铁门,两人进到院子,又把铁门反锁了。
院子里栽种着几种稀缺珍贵的草药,花开冷艳,秋叶映霜。江雪深吸一口气,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就是慕容商会在京城的据点了。
凡是隶属慕容商会的宅院,不管在南疆还是漠北,后花园一律栽种草药。既可以当花木欣赏,又能节约土地资源,说到底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公子,这边请,京城几位掌柜都在议事厅等着呢。”
“罗掌柜,出什么事?还请我来议。”
江雪对生意和人员的管理别有心得,这也是程远教给她的最实用的驭下之术。凡事放权,责任到人,几位核心掌柜互相牵制监督,她根本不用事事管理。遇到大事她才出面,月底结帐收钱,她自会来算总帐。
“于掌柜老母病重,请求回济州伺候母亲,京城要新选一位掌柜。另外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我们的胭脂水粉、绸缎布艺还有药材都开始和宫里合作了。”
“能和宫里合作是好事。新任掌柜有人选吗?”
“我们推选了一位,姓楚,原是杏林观的伙计,有时候也帮着算算帐。我们在京城开了药房,他就来当伙计,四五年了,识文断字,人也很踏实。”
“那就定下来吧!把规矩跟他说说。”
“规矩他都知道,公子没见过他,他也想见见公子,大家认识认识。”
“好。宫里生意好赚钱,跟朝廷做生意利润要高,经手人的好处也要多给。”
“明白,也一直在这么做。”
“罗掌柜,你要记住,有钱不只能使鬼推磨,神仙、佛祖也不例外。”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议事厅。各类生意的掌柜和商会的管事大概有十几个人,见到江雪,他们都迎上来问候。这十几个人江雪都认识,慕容商会的掌柜的管事每年都要去济州开会。有新掌柜接手,也要去济州报备。
“公子,这位是楚先生。”
罗掌柜带着一个身穿青色半旧布衣的男子从花厅出来。这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面色白净,五官俊逸,一身布衣也难以遮掩他眉宇间的气度。
“小人楚易,见过慕容公子。”
江雪轻笑抱拳,“楚先生有礼。”
“楚易才疏学浅,对生意更是一知半解,还请慕容公子多加提点。”
“楚先生太客气了。你现在也是掌柜了,大家就是一家人,提点谈不上,慕容商会的规矩是给我和大家订的,遵从就是,以后有事多跟罗掌柜商量。”
“多谢慕容公子信赖,楚易定会竭尽所能。”
“好,你们商量生意上的事吧!我到院子里走走。”
江雪出了议事厅,又回头看了看,楚易在这十几个掌柜管事中,气质、仪表都显得很独特。象他这种人定有身份来历,从杏林观药房做了几年的伙计,确实有点不可思议。难道就为了解慕容商会?监视慕容玖,那也没必要隐藏这么久呀!药房的伙计又累、薪水又低,事又烦琐,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萧十八,你来。”
萧十八正蹲在院子里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玩石子,听到江雪叫他,只回了回头,跟本就没站起来,还象个孩子一样继续玩得不亦乐乎。
江雪看到竹椅上有一张纸,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字,大概是那孩子写的。
“林、蛋、大,这是什么意思?”
男孩站起来,“哥哥,你念错了,楚、中、天,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呵呵,真厉害,中天大陆几个国家,你竟敢叫‘中天’。”
男孩走过来,仰起粉嘟嘟的小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江雪。江雪这才看到原来这个漂亮的男孩右臂一直垂着,左腿好象也有伤。
“我叫楚中天,我爹说是我娘给我取得名字。”
“楚中天?不好听,不如林蛋大顺口,以后我叫你蛋蛋吧!这名字多亲切。”
男孩很委屈地看了江雪一眼,拿起竹椅上的纸,拖着左腿向花园墙角走去。没人跟萧十八玩了,他很气愤,冷着脸盯着江雪。
“萧十八,我找你有事,听到了吗?”
“不就是查楚易吗?给你。”
江雪的气焰顿时矮了一半,她刚想到的事情,萧十八已经做好了。这廉价、得力、武功又好的保镖真是不错,江雪下定决心从下月起多给他一吊的月钱。
“蛋蛋是楚易的儿子?”
萧十八白了她一眼,看着园里的草药,对于这种问题,他向来不屑于回答。
“我叫楚、中、天,不许叫我蛋蛋。”
江雪在男孩的脸蛋上拧了一把,摘下一块羊脂玉佩,又拿出几个金银锞子在蛋蛋眼前晃了晃,“你的大名叫楚中天,小名就叫蛋蛋,这是哥哥送你的见面礼。”
蛋蛋忸怩着,看着江雪笑。没等蛋蛋说话,萧十八就把玉佩和金银锞子抢过来,装进蛋蛋的口袋里。连个谢字也没说,就拉着蛋蛋去一边玩了。江雪狠狠瞪了萧十八一眼,蛋蛋手小,让他拿,顶多拿两三样,这倒好,让萧十八一锅端了。看着蛋蛋鼓起的口袋,江雪很心疼,这该死的萧十八,捞她的钱比谁都积极。
江雪拿着萧十八提供的资料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楚易祖籍江东楚州,祖上做过州官,后来家道中落。五年前他带着儿子来到京城,做过帐房先生,后来就一直在杏林观当伙计,从这份资料里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不过江雪对这两父子很有好感,要不她也不会大放血,拿出这么贵重的见面礼了。不管楚易有什么身份经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对她、对慕容商会都没有恶意。先留下他当掌柜,是敌是友以后自有分辨。
“萧公子,外面有个姑娘嚷着要找你,看样子挺急的。”
看到进来传话的人表情暖昧,萧十八顿时红了脸,“谁?”
“就是一个姑娘,挺漂亮的。”
江雪凑过来,笑得很古怪,“你才到京城几天?就有姑娘找上门,招蜂惹蝶。”
萧十八怔了怔,突然想起了什么,三跳两跃飞到外面,一会功夫就提着一个人进来。被她提着的人挣扎扭打,他也不松手,直接扔到了江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