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是个毛贼,他来偷点心,他……”
“哈哈……”
“江雪你讨厌,不许笑,人家……”
“娘娘们来了,我们去参拜。”
两人手挽着手向园中走来,一边走,洛水瑶一边嘱咐江雪,千万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这位洛氏家族的小姐对南宇沧的印象算是糟糕透顶了。
“皇后娘娘驾到――静贵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太监一连串报出多位妃嫔的名号,江雪没听清多少,只是一味地跟着参拜行礼。见完皇后妃嫔,又见过太子南宇湛和三皇子南宇湘,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南宇涣最后才到,成年的皇子唯独不见南宇沧。
皇后宫妃、皇子王妃一一落座之后,各家的小姐分别由管事太监报上家族,再一次上前参拜。江雪突然明白,咏菊诗会只是幌子,目的在于给各位皇子选正侧妃。今天参加咏菊诗会的女孩除了南日皇朝沐家、花家和洛家,还有关太后娘家一族及几位朝中重臣家里的小姐,每个女孩都有深厚的家族背景。
江雪同沐家几位小姐一起跪地行礼,突然感觉几道怨毒的目光如刺如芒地落在她的身上。除了静贵妃,还有谁恨她?她偷眼望去,心里不由一颤,和南宇涣嘿咻的女人坐在宫妃的位置,正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剜她。还有两个女人,她不认识,但这两个女人眼中的怨恨私毫不亚于和南宇涣偷情的女人。
她以身站到一旁,问洛水瑶才知道那两个女人是成亲王的两个侧妃,其中一个还是洛氏家族长房嫡女、洛水瑶的堂姐。她顿时觉得心中释然,除了不知道静贵妃为什么恨她,这三个女人恨她都在意料之中。
“高公公,请银妆罗刹。”
银妆罗刹是何人?难道还有比皇后娘娘更尊贵?需要众人到齐另外去请。
四个侍卫抬进一个庞大的玉色花盆,盆中栽着一棵枝繁叶茂、根茎茁壮的名菊。菊分九枝,中间一枝高高向上,其余八枝略低一头,向四周伸展,却紧紧拥簇着中间的主枝,每一枝的枝头都有一个茶盏大小的银色花苞。
原来银妆罗刹是一株名菊,这名字取得颇有韵味,但不知花开得怎么样。
“银妆罗刹自入秋每七天开放一次,午未交替的时辰的开花,花开九朵,同时怒放。”皇后走下凤椅,一脸喜色,“这株名菊是慕容商会送给本宫的,慕容玖爱及此花,得知本宫喜欢,只有忍痛割爱。听说银妆罗刹通人性,喜欢与貌美如花的女孩争宠。七天前,本宫和静贵妃、德妃赏菊观花,这株菊欺负我们几个老太婆,只开了拳头大小。今天,本宫请来了几十位美人,看看是花美还是人美。”
花皇后的话引来阵阵笑声,菊园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只有江雪暗自奇怪,慕容商会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名花?为什么要送给皇后?还不如卖掉赚银子呢。
“谁在念叨哀家这个老太婆呢?美人们与花争宠,哀家躲远点儿。”
关太后带着南成远和南宇沧走进菊园,宫女、太监和嬷嬷顿时跪倒一片。皇后宫妃和皇子刚要恭身行礼,被她制止了,皇后亲自扶着她坐到凤椅上,
“各家小姐全都免礼,快看花,别错过时辰。”
“谢太后恩典。”
关太后的宫装和钗环头饰都以简约为主,她头发花白、面容慈蔼,笑容也温和,若不是在废弃的宫殿旁看到她轻松地吐出“杀”字,江雪会感觉她非常可亲。南成远仍是披头散发,一身明黄色中衣,披着一件深蓝色披风,颜色鲜明。南宇沧则是一身姜黄色罗纹长衫,没有描龙绣凤的装饰,衣装打扮一点也不象皇子。
老太监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时辰到了,要开花了,各位美人再往前凑凑。”
银妆罗刹四周围着一层又一层的美人,都想为名菊怒放贡献自己的美貌。花苞慢慢绽开的时候,每个人都宁神静气,静候花开的佳期。
江雪无心赏花,被挤到了外面一层人中。早就听罗掌柜说慕容商会在离京城外有一座大庄园,培植各类名菊,以供药用,没想到有这么新奇的名贵品种。
“听说慕容玖有一座庄园,专养名菊,银妆罗刹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霜降节气才开花的紫衣候和红粉佳人,夜里开花的暗夜菩提,都是千金难买。”
江雪哑然失笑,庄园真有千金难买的名菊吗?若真如此,就把庄园的名菊炒作一番,全高价卖掉。入药的菊再从外面买,也能大赚一笔。
“快看,快看,开啦!”
银色的花苞慢慢膨胀,菊瓣一层又一层地绽开,银光乍现,香气弥散。花开到团扇大小的时候,花瓣自然蜿蜒,形成妩媚的姿态,就象一位含羞的少女。银花素雅,折射秋阳熠熠光辉,暗香疏影有如浩月白雪。
美人们起到作用以后,都很自觉地后退一步,让出一块空地,请太后、皇后、妃嫔和皇子们近前赏花。江雪挤进人群,她想看看被神话的银妆罗刹究竟有多么漂亮神奇。外界传言,这是她最爱的名花,送进皇宫,也为她争了几分面子。
秋风拂过,银色的花朵迎风摇曳起舞,枝茎随摆,好象有些不堪重负,随时都可能枝折花坠。根基浅薄,支撑不力,会枉负了多人期许的盛景。
太后颁下懿旨,让每家小姐都为银妆罗刹赋诗一首,最后得魁者太后有重赏。官宦之家的小姐都明白太后的用意,所谓赋诗不过是考验美人们的文采,供成年皇子选正妃或侧妃参考。太后赐婚、嫁入皇室本身就是最好的赏赐。
各位美人纷纷后退,都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构思自己的妙诗佳作。人群活动把江雪涌到了银妆罗刹跟前,名花美艳,勾起了她众多心事。正当她宁思之际,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扑到了花盆上,花盆倒了。
“咔嚓”一声,银妆罗刹根茎俱断。她以俯卧的姿势趴在名菊的枝茎上,脸正好埋在一朵花中,淡雅的幽香直沁心肺。被暗算了,那个推她的人早就预料到她只要一倒,就会砸到花上,把皇后娘娘最爱的银妆罗刹毁掉。
“这、这……你,你怎么把花压……”
皇后娘娘又气又急,话说不完整了。偌大的菊园顿时安静,只能听到风吹的声音。悄声议论和唏嘘感叹声传来,焦急的、同情的、嘲笑的、兴灾乐祸的目光包围了她。真是灾星浮动,命犯太岁,今天她已经是第二次以这样的姿势趴着了。先前那次被南宇涣戏弄,还挨了一巴掌,这一次一巴掌肯定难以平息了。
两个粗壮的嬷嬷过来要拉江雪,她甩开她们的手,舒了口气,爬起来,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摆出请罪的姿势,却没有求情讨饶,也没有托辞。此时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唾液,背后黑手推她,肯定有人看到了。
她悄然回头,看向她扑过来的方向。沐家的几位小姐,成亲王的两位侧妃和那个偷情的宫妃都距离她不远,是谁在她背后下黑手,她根本不能确定。
不管是前世,还是在济州,她除了小气一点,奸诈一些,人缘一向不错。可是到了京城,她却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围攻喊打,无人帮扶同情。
“这是谁家的小姐,这么浮躁莽撞。”
“回太后,荣海公家的九小姐。”
议论声又起,众人的目光看向沐家几位小姐,又从她们身上移到沐容静和南宇涣身上。沐家几位小姐各怀心思,沐容静脸色铁青,南宇涣仰头看天。
“哦,皇后,你看……”太后话未说完,好象并不想对此事发表意见。
“皇上非常喜欢这株银妆罗刹,上午臣妾还跟皇上说起赏菊的事,他嘱咐臣妾,开花后要通知他,他要来赏菊,皇上问起,臣妾怎么交待?”
太后在场,又有静贵妃旁观,皇后要顾及太子妃的面子,她的妹妹花太太又是荣海公府上的当家主母。她虽然损失名菊,气得心疼肝疼,却不能下令惩罚。
“皇嫂,本王想起一件事,正要向皇嫂请罪。”南成远突然开口,冲皇后抱拳施礼,没等皇后开口,又说:“上午在御湖岸边,花氏族中两位小姐冲撞了本王,本王未凑明皇嫂,就直接外决了,还请皇嫂莫怪。”
众人都很吃惊,花氏家族的小姐即使犯错,也应该交由家族处置。南成远直接处决,可见他根本没把花氏家族放在眼里。
皇后脸色青白变幻,勉强陪笑,说:“冲撞皇弟,理应处死,多谢皇弟代劳。”
原来上午被南成远杀掉的两个红衣女孩是花氏家族的小姐。江雪心中嘀咕,南成远此时岔开话题,说这件事又是什么意思?威慑皇后,让她放过自己,还是提醒皇后,冲撞了皇族,有失礼数,理应重惩呢?这人渣的心思真不敢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