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静站起来,“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众人都惊呆了。沐容静非但不替沐家小姐求情,还亲自下令处死。在别人看来,她公私分明,可江雪明白,她不过借题发挥。
江雪昂起头,一声不吭,此时她根本不屑于求情。沐家几位小姐都跪下了,其他家族的小姐也跟着跪下,求太后、皇后和静贵妃恕罪饶了她。
南宇沧急忙跪下,替江雪求情,“皇祖母、母后,沐九小姐不过是失手,求皇祖母、母后、贵妃娘娘看她年幼,饶她一命。”
南宇涣见有人出头,扫了江雪一眼,也跟着跪下了,“求皇祖母、母后、母妃看在沐氏家族数代忠良的份儿上饶沐九小姐一命。”
江雪听得很明白,南宇沧和南宇涣同时为她求情,一个以她年幼为由,一个以沐氏家族为盾。紧接着太子和几位皇子也都做起顺水人情,请求饶她一命。
“高公公,把那些丫头都扶起来,大热的天。”
太后让求情的小姐们起来,又让太监扶起南宇沧和南宇涣。此时事态,太后很清楚,皇后和静贵妃都自有主张,饶与不饶,她没必要做主。
沐容静冷哼一声,“不能饶,折断了皇上最爱的名菊,冲撞了太后和皇后,给沐氏家族抹黑。来人,拖出去打死,唐公公,给沐家传信出去。”
“呵呵,妹妹是在打自己的侄女,还是在打太后和本宫呀?”
“当然是教训犯错之人,请皇后不必多心。”
“这么多人求情,本宫顾及众人求情,自会饶恕沐九小姐。妹妹又何必这么认真?依本宫看,这不是打自家侄女,倒向是要打本宫的脸。”
皇后是太子的生母,有花氏家族支持,静贵妃是南宇涣的生母,有沐家支持。两人在朝堂各成一派,斗得如火如荼,貌和心不和已经年时日久。今天这件事,把两人推到对立面,只有江雪清楚,皇后想饶她是假,沐容静想杀她是真。
“呵呵……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何必大家翻脸,闹得这么复杂。”
“本宫和静贵妃一向姐妹和气,也不想为这点小事翻脸,成亲王有何高见?”
“成远处理事情一向周全,你们还是听听他的想法。”
南成远大概觉得笑话看够了,别人都做了人情,他也该表态了。江雪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这人渣总是出其不意,他能有什么好主意?成远,程远,每天都会在她脑海里浮现的名字,此时太后以一种骄傲的语气说出来,非常刺耳。
“多谢母后夸赞,儿臣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得皇嫂期许。”
南成远甩起头发,露出他那张“女人杀手”的脸,顿时引起数声娇呼。他的两位王妃和跪在地上的沐云露更是目不转睛地看他,满脸痴迷崇拜。
“儿臣听说慕容商会庄园培植名菊,银妆罗刹世上仅有两株。慕容玖把一株银妆罗刹送进皇宫,另一株以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卖给了江东巨商叶家。叶家把红粉佳人、紫衣候和暗夜菩提一并买走,共花了五万两银子。”
“什么稀世珍宝?竟然这么贵?五万两银子,叶家也……”
这个时空的银子太值钱,一两银子相当于现在一千块钱,五万两银子只买了四盆花,连天下至高无上的女人们也不禁咋舌,就几棵花,也贵得太离谱。
“母后、皇嫂也太小家子气了。俗话说:千金难买一笑。把四株能让天下人尽开颜的名菊买到手,区区五万两银子又算什么。”
“这……唉!一万两银子就这么糟蹋,沐家……”
一万两银子就这么糟蹋,沐氏家族难逃罪责,沐九小姐更是罪大恶极。南成远一味抬高名菊的身价,不过是让这句话深入人心,让所有的人都恨她、唾弃她。
江雪暗暗咬牙,这人渣要能有好主意,她宁愿一头撞死。不过此时她没有发言权,只能象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他们对她最后的惩罚。
“母后别急,先听儿臣把话说完。儿臣年初在江东缴匪,与叶家家主有一面之缘。叶家虽不是南日皇朝子民,对本王却颇为敬重。皇上最爱银妆罗刹,赏不到名菊肯定会气恼,不如本王让人从叶家把另一株银妆罗刹买回,送给皇上。这样皇上不会生气,皇嫂也不必为难,沐九小姐也免去惩罚,皆大欢喜。”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有劳皇弟,事成之后,本宫自有重谢。”
人群中赞叹声为断,成亲王交游广泛,素有担待赢得诸多美女娇滴滴的媚眼。江雪也松了口气,这样做虽然不是妙计,也能起到息事宁人的作用。没想到南成远这么大方,竟然拿出一万两银子帮她免去罪责,以前真不该骂他、恨他。
“皇弟,这一万两银子……”
“皇嫂不必担心,沐候爷一向明事理、识大体,本王敢断言,今晚沐老太爷就会把一万两银子如数奉上。高公公,烦劳你到沐府跑一趟,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向沐候爷秉明,跟他老人家说,本王把事情揽下来了,还请沐家不要见怪。”
江雪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一万两银子让沐家出,何必让他出面解围呢?她刚才还对他感激涕零,现在又恨得咬牙切齿。她慕容玖奸名在外,可跟南成远交锋,她的智商就降成了零,今天估计都降成负数了。
沐家几位小姐都跪下谢恩,“多谢太后,多谢皇后,多谢成亲王。”
“都起来吧!把沐九小姐也扶起来,大热天,跪得腿都麻了吧?”
一场祸事平息,众人都松了口气。静贵妃脸色依旧铁青,冷冷地看着江雪。南宇涣望着天,眼神不时在江雪身上扫来扫去。这样的结果,南宇沧最高兴,他跳过去扶江雪,却被十小姐抢先一步。
江雪推开十小姐的手,俯地行礼,“多谢太后,多谢皇后。”
“好了,好了,起来吧!”关太后晃了晃手,“银妆罗刹不赏了,咱们看别的,御花园这么多名花异草呢。高公公,准备笔墨,重新摆上点心,换热茶。你们陪着我这个老太婆诗照做、茶照品,选出好诗,老太婆有重赏。”
一场闹剧平息,江雪躲到丛菊后面,揉着酸肿的膝盖,咬牙叹息。这场祸事有惊无险,她却没有一丝庆幸,保住了小命,回到沐家照样没法交待。
“腿还疼吗?”南宇沧蹲到她身边,往她嘴里塞了一枚果脯,“我让人出去找宸钰,把事情全告诉他,有他帮你求情,沐候爷不会罚你的。”
“多谢四皇子。”
“跟我不要这么客气,再吃一块。”南宇沧掏出一大包糕点,挑了几块放到她手上,“我要出去了,一会儿小姐们写完诗,太后就要乱点鸳鸯了。”
南宇沧站起来,看看四下无人注意他,冲江雪摆了摆手,揣着一大包点心,绕过几丛香菊,从菊园的角门溜走了。江雪看着他的背影,会心一笑。
“郎情妾意,九妹此次回京城对本王这么冷淡,原来跟四皇弟早已……”
江雪站起来,瞪了南宇涣一眼,“胡说。”
南宇涣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走呀!九妹,本王还有话说。明天宸雷娶亲,不如本王趁机求外公和舅舅,让九妹和五妹一同嫁到王府。”
江雪甩开南宇涣的手,“五姐,你都看到了。”
“别拿云岚吓唬本王,我跟她一年前就入过洞房的,一点儿也不新鲜了。”
“跟我新鲜?哼!你做梦。”
南宇涣刚要再次对她动手动脚,扭身看到沐云岚真在他身后,忙舔着脸去哄沐云岚了。江雪回到几案旁,看到十小姐正跟洛水瑶说笑,拿着写好的诗,互相鉴赏,互相恭维。看到江雪,她俩都怔了怔,好象很尴尬。
“九姐,你腿还疼吗?写好诗了吗?”
江雪不想让洛水瑶看到姐妹不和,勉强摇头笑了笑,“没呢,十妹写好了?”
十小姐拿着写好的诗在她眼前晃了晃,并没让她仔细看,“我刚写好,洛小姐帮我看过了。九姐,你快点写吧!别再耽误,我去找八姐,一块交了。”
江雪有点恍惚,十小姐的态度变得太快,她无从适应。若不是之前有那么深的嫌隙,心结太重,她还真有点喜欢这个灵动活泼的妹妹。
“江雪,你……你现在写吗?我帮你研磨,要不你先看看我写的。”
她发现洛水瑶的神情奇怪、言辞躲闪,似乎在回避一些问题。无非是谁在背后推她的事,江雪不想深究,这并不代表她不计较,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昨晚抄录了几首诗,都是她喜欢的咏菊名句,本想出出风头,一扫这两天晦气,没想到今天更晦气。她现在心绪很糟糕,根本不想写诗,反正少她一首也没人知道。何况南宇沧说关太后要借写诗,乱点鸳鸯,她可不愿意被点上。
“沐九小姐,折断的银妆罗刹已经归沐府所有了,咱家想问问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