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清知道有遗旨存在,却不知道埋在哪里,也没有告诉过沐家人。她和萧十八无意之间发现铁盒,却根本打不开。南宇沧知道埋在哪里,现在却不能大张旗鼓去沐家挖。等明年雪化时,又将是什么情景?无人能预言。
“静贵妃和二皇子出事后,沐家上下诚惶诚恐,哀告求饶。若沐家有皇上的把柄,还用这样吗?直接让皇上找借口废掉太子,立二皇子为嫡不就行了。”
“越是这样皇上越摸不准沐家,更不敢擅自动手,这也是一场赌博。”
不只南成远,连皇上和关太后还有几大家族,都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这也是他们在朝堂皇室多年倾扎算计中存活下来的必备防身之术。却不知简单的答案就在眼前,只是他们不敢相信,从而徒增诸多争端烦恼。
“王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朝堂上的事静观其变,当务之急要把慕容玖牢牢握在我们手中。”
“奴才明白。”
南成远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是。”
王公公退到门口,顺手掩上了卧房的门。南成远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女,心潮荡漾。此刻,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沐家的陪嫁,是等着他宠幸的女人。他嘴角挑起嘲弄的冷笑,他收下沐家送来的女人已是开恩了。
浑厚的手掌划过江雪的脸颊,在她的脸上细细磨擦之后,顺着她的粉颈琐骨慢慢向下,靠近她少女的丰起时,他的手加大了力度。江雪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暗暗咬牙,手心冒出一层细汗。她刚准备出手,南成远却突然放开她,站起来,快步向门口走去。江雪松了口气,半睁眼睛,看到南成远已经走出卧房。
半夜悬心,暖床无眠。
直到东方泛白,几个太监把也抬回溢梅斋,她的心神慢慢放松,才昏昏睡去。哭声呜咽,搅扰了她一觉清梦,饱含的悲切触动了她底层的心弦。碎乱的脚步跑进溢梅斋,紧接着就有杂乱的脚步声与呵骂声传来。
“打你怎么了?本小姐看不惯你一脸风骚,就要划烂你的脸。夜夜侍寝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太后指婚的王妃,你能大得过我去?来人,给我狠狠打。”
“关小姐,求你饶了我吧!呜呜……我不知道你喜欢这颜色,我再也不敢了。”
江雪揉着惺忪的眼睛,翻过身竖耳细听,求饶悲哭的是候都人,斥骂打人的是关桑柔。杀鸡骇猴、指桑骂槐,关桑柔实际要针对的人是她。
毛绒绒的大尾巴扫过她的脸,腥臊腻香的味道薰得她耸了耸鼻子。貂蝉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的枕旁,正甩着大尾巴、摇着两腿间某个器官向窗外张望呢。江雪扯起一个软枕狠狠向貂蝉抡去,看似出手疾快,还是砸空了。
“沐姑娘,你要起床梳妆吗?”
江雪点了点头,说:“多打两盆水来。”
窗外的打骂声还在持续,关桑柔让下人打候都人,她的呵骂完全冲江雪而来。关桑柔竟敢说自己是太后指婚的王妃,关太后与南成远母子不和,她不会审时夺势,还仗势欺人,为别人徒增笑料,可见她的心思计谋不及关太后一成。
江雪冲窝在柜顶的貂蝉招了招手,“下来,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貂蝉看了看窗外,冲她摇着前爪,一脸轻蔑,一副不屑于与女人计较的样子。
“沐姑娘,水打来了。”
“好,玉香,她们为什么吵闹?”
玉香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说:“候都人去给洛侧妃请安,碰到关小姐,两人穿的衣服颜色相近。关小姐当着洛侧妃就打了候都人,又追到溢梅斋打。”
“关小姐今天穿的衣服什么颜色?”
“淡红色的罗裙,湖蓝色的小袄,外面披着白色的斗篷。”
洗漱梳妆完毕,江雪让暖香把她的衣服全拿出来。她挑了与关桑柔一样颜色的罗裙绫袄,她没有白色的斗篷,只好拿出影碧送给她的白色棉制披风。一些屑小之辈不值得她去计较,关桑柔背景强大,是一个值得挑战的人物。皇上可以拿慕容玖试沐家这池水,她也可以拿关桑柔试关太后和南成远这两池水。
看她挑的衣服,玉香面露担心,想劝她,欲言又止。暖香明白江雪的用意,服侍她穿好衣服,扶着她走出厢房。貂蝉来了兴趣,从窗户里跳出来,给她助威。
“我接连侍寝,累得要死,你们大清早就大呼小叫,也不让人睡安生觉。”
候都人跪在雪地里悲声哭泣,双脸红肿,瘦弱的双肩抖动,好象冷风中摇摇欲散的风车。看到她袅袅婷婷地出来,轻松出语,关桑柔的眼里几乎要火山爆发了。候都人止住哭声,一脸担忧,杨李两位姑娘也都紧张起来。
没等关桑柔说话,就有一个婆子上前,指着江雪呵骂,“我看你这张妖精脸是欠打,你知道她为什么挨打吗?还敢穿成这样?来人,扒掉她的衣服。”
“扒我的衣服?呵呵,我倒要看看你们哪一个有这样的胆量。”
江雪伫立在关桑柔面前,昂着头,一张笑脸扫视满树盛花,脸上清傲的神色堪比迎雪寒梅。婆子带着两个丫头扑到江雪身边,看她毫不惊慌,比划了两下,却不敢动手。关桑柔咬牙怒视着江雪,似乎在斟酌。
“怎么?没有胆量?没有胆量就别说大话,是不是王妃,要等大婚之后才知道。关小姐,你的奴才以下犯下,不用我替你教训吧?”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我打死你。”
关桑柔被她彻底激怒了,没等婆子和丫头动手,就亲自抓向江雪。江雪躲过关桑柔的手,看了暖香一眼,提醒她防备婆子和丫头突然袭击。关桑柔再次抓向江雪,被她一把带开,顺势一推,滑倒在雪地里。
三大家族的女孩都会基本的防身功夫,江雪武功很差,对付关桑柔还不成问题。毕竟关家已经没落,对女孩教养也差了很多。
“都死哪去了?来人,给我打,狠狠打她。”
两个丫头把关桑柔扶起来,掸掉她身上的雪花。关桑柔气怒至极,面红耳赤,喊骂声很大。小路子和玉香忙跑出来,护在江雪身边,七八个丫头婆子围住了江雪主仆四人,连貂蝉也在她们的包围圈内。江雪给暖香使了眼色,又冲貂蝉挤了挤眼,没等丫头婆子们动手,两人一貂就一齐出手出爪了。
关桑柔带来的人多,玉香和小路子一味躲闪,不敢跟关桑柔的人动手。江雪几人暂败下风,一貂却越战越猛,威力无比。它身形灵巧敏利、表情刁滑凶猛,几个婆子都被它抓伤了,丫头们也都退到一边,不敢动手了。
关桑柔更加生气,她顺手抄起梅树下的雪铲打向貂蝉。貂蝉正在抓闹一个婆子,不曾防备,雪铲一下子拍到它的脑袋上。貂蝉“嗷”得一声扑向关桑柔,把她推倒在雪地上,又抓又挠又咬。貂蝉看江雪等人打架好玩,它也跟着起哄,抓挠丫头婆子们只不过在玩闹,而此时对关桑柔它却是兽性大发。
江雪看到鲜血染红了白雪,吓了一跳,忙喊呵貂蝉。关桑柔吓懵了,倒在雪地里,双手捂着脸,貂蝉在她的手背上抓出道道血沟。江雪见喊呵起不到作用,抄起雪铲打向貂蝉。翻脸不认人是野兽的本性,貂蝉被驯养多年,乖巧可爱,却难改兽性。看到江雪打它,它放开关桑柔,跳起来扑向江雪。
碧色衣衫凌空跃起,挡在江雪前面,跟貂蝉过了几招,衣服也被它撕开了几块。江雪看到飞花,松了口气,可貂蝉的凶猛却令她心惊。小东西敏捷灵动,又猛又狠,飞花想擒住它,几个回合也没占到优势,还险些被它抓伤。
“貂蝉,你爹来了。”
貂蝉停止进攻,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风三少的身影。趁它愣神之际,江雪抡着雪铲拍在它的屁股上。貂蝉没再攻击,坐在雪地上,双爪揉着鼻子,眼泪哗哗洒落,好象一个没爹的孩子饱受了欺负一样。
“王爷,你要我家小姐做主呀!太后都没动过她一手指头,却被人……”
“去请太医。”
南成远来了。他这时候出现在溢梅斋,确实出乎江雪的意料之外。她并不在意他出现,只是遗憾她给关桑柔准备好的清水和酥心散用不上了。
爪痕斑驳,满面淌红。
关桑柔被两个丫头从雪里抱起来,还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狠命地挥动着双手,“嗷嗷”乱叫。她脸上皮肉翻露,粉红色的沟壑横七竖八,大滴的鲜血从她脸上流下来,异常恐怖。她看到南成远站在溢梅斋门口,忙跌跌撞撞扑过去,倒在南成远怀里,有气无力地掀了掀眼皮,华丽丽地昏倒了。
南成远两手扶开关桑柔,立刻有两个丫头上前扶住她。几个小太监抬来一顶软轿,丫头把关桑柔扶进软轿,轿子里又响起“嗷嗷”的叫声。南成远看到自己衣衫的血渍,眼底闪过嫌恶,他挪进院子,仰望满树繁梅,脸色冷冽却平和。王公公叫走了几个丫头和太监,大概在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