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敛财为上:极媚九小姐
778100000436

第436章

“哪里来的江湖人?”

“济州。”

“姓甚名谁?”

“老太爷如此盘问他们的底细,不过是怕他们走露风声,想杀人灭口。他们虽是江湖人,性情粗野,却是重情重义,对朋友、对兄弟都是如此。为荣华富贵背信弃义、骨肉相残的事连听他们都觉得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别说去做,更不屑于传言别人所做。朱门候府的龌龊、肮脏和残忍与他们道不同,与我也一样。”

江雪义愤填膺,声音低沉却有力,语气里透着冰冷的桀骜与讽刺。她与沐乾柱对峙,神色冰冷,目光如同暗夜明亮炽热的星火。

沐乾柱沉默了半晌,问:“你知道静儿是怎么死的吗?”

“被亲姐所害,无处申冤,彻夜哀嚎,绝望痛恨而死。”

“你只说对了其一。”

“哼!那其二呢?还请老太爷明示。”

“她喝了我亲手为她斟的毒酒。”

江雪的心一阵颤痛,被亲姐所害,她成了没用的人,又被父亲毒死,因为她活着只能给家族带来麻烦,沐容静死时的绝望凄惨江雪不敢想像。

沐乾柱凝望着黑洞一般的家庙,沉声出语,象是对自己说,也象是对江雪说,更象是对沐容静说,语调颤抖令人心惊,“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只能出此下策,她活着也是痛不欲生,不如我亲自送她一程。”

“难道老太爷没想过给她一个公道吗?就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吗?”

“她的公道、她的性命和一个家族上千口人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做为一族之长,我必须顾全大局。”沐乾柱冲江雪走来,步伐缓慢,老态尽现,“九丫头,爷爷老了,不想亲手杀你们母女。你自小重情重义,爷爷求你,顾念沐氏家族上千口的性命,为了沐氏家族的安危,不要再纠缠这件事,放手吧!”

江雪明白,这件事关系沐氏一族上千口的性命,不斩尽杀绝,都可能留下后患。沐乾柱要想杀她们母女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他之所以不动手,怕惹恼南成远只是原因之一。之二就是他也不想再添杀戮,再看到有人因这件事枉死。

虽立场不同,江雪也能理解沐乾柱的无奈与无情。沐容清做出这种事,已经把一个家族推到浪尖风口,沐乾柱只好将错就错。事实太过残酷,也铸就了人性的残酷,沐乾柱只能亲手杀死沐容静,维护沐容清以假乱真。沐容清的残忍狠毒无可厚非,然而,她这么做又是谁的错?还不是被家族所逼吗?

“我在济州九年,早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是她不肯放过我。若不是她屡次谋害,我也不会想到以假乱真这么荒谬的真像,已经知道,就此放手,我良心难安。”

“九丫头,如果你娘也跟静姑姑一样,你会不会更加良心难安呢?”

“你……”

江雪浑身颤抖,她若再引缠这件事,柳姨娘会性命不保。同沐容静的冤屈相比,柳姨娘的安危更重要,毕竟柳姨娘与她血脉相连,而且还活着。她宁拼一死,也要保全柳姨娘。而现在,她活着也能保住柳姨娘,可是沐容静和九小姐就这样白白送命吗?想为她们报仇,就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凡事只求来日方长。

“好吧!只要她不再杀我,这件事就当我毫不知情。”

“九丫头,你说得这么轻松随便,让爷爷怎么信你?你要发誓,发毒誓。”

“我发誓,绝不向任何提起此事,更不会再纠缠此事。”

沐乾柱冷哼一声,又恢复了威严气势,“跪下,拿你娘的性命发誓。”

江雪很果绝地跪在地上,以柳姨娘的性命发下毒誓。发完誓之后,她没有起来,而是爬在地上嚎啕大哭。为她自己、为沐容静,也为被这个家族残害的每一条如花的生命。生于名门,有几人能逃脱做棋子的悲惨命运?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更好象一声声叹息。

漫漫长夜,独坐对灯烛,满腹忧虑,化做一声声长叹。

自发过毒誓之后,她接连几日闭门不出,家庙的方向她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逝者已矣,只能先保住自己好好活着,才能想办法让九泉之下的冤魂安息。

清脆的叶响承栽着一腔柔情,如痴如醉,悠悠传来,回荡在深邃高远的夜空。江雪聆听片刻,会心一笑,南宇沧也同她一样深夜难眠吗?俊逸的身影独立于皎月之下,雪夜之中,一袭浅衫宛若暗夜的光标,鲜明温暖。

“你怎么来了?半夜三更的。”

夜风轻响,寒凛透骨。江雪裹紧绒毛斗篷,迎着南宇沧走来,看到他只穿着普通的长衫,并没有穿御寒的外衣,心里一阵颤痛。

“我……”

“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江雪快步进屋,找了一件她扮男装时穿的裘皮大氅,拿出来递给南宇沧。

“这是谁的衣服?怎么是男式的?”

“你穿不穿?不穿还给我。”

“穿。”南宇沧披上衣服,又帮江雪整了整衣领,轻声说:“跟我进宫吧!”

“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明皇叔咳嗽得很厉害,我娘这几天一直发热。”

“那你不去请大夫,还来找我?”

南宇沧握着江雪的手,给她哈了一口热气,“当然是有原因的。”

江雪白了他一眼,他的原因不过是想念和相思之类的,可是她想听。

“什么原因?”

“第一,我想见你,想知道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我娘也想见你。”

“第二呢?”

“请大夫要花钱,而我……”

“哼!讨厌。”

南宇沧揽着她的胳膊,面露哀求,“走吧!救人如救火。”

江雪斜了他一眼,“救人可以,你怎么谢我?”

“送一座江山给你,万里江山。”

“咳咳咳……是黄姜垒的山?还是莲姜垒的山?”

“哈哈……都不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先别问了,走吧!”

冬夜严寒,衣服太厚,两人飞一段,走一截,跑几步,一路欢声笑语,渲染无边夜色,温暖凛冽夜风。跟南宇沧在一起,江雪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回忆前生青涩纯真且甜蜜的花季,惮憬此世锦绣年华。此时,她不是财名满天下的慕容玖,也不是被当做棋子的沐家九小姐,而只是被深爱她的男子捧在手心里的少女。没有负累、没有苦恼,只有点亮夜空的欢快悸动。

“小心些,别滑倒。”

“没事,我喜欢在冰上滑,哈哈,摔倒了还能滑出很远。”

南宇沧握住她的手、揽着她的肩,与她相偎片刻,即是永远。眼前的女孩没有花容月貌,然而她的沉静、她的灵动已经让他深陷其中。听说她要陪嫁,他寝食难安,甚至想过要带她远离。现在想起,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幼稚可笑,是她激发了他满腹豪情与柔情,他要好好爱她,还要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江雪突然止住脚步,拉着他的衣袖,问:“那件事你全知道了?”

南宇沧怔了怔,轻轻摇头,“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胡说,你明明知道。”

“你不是说救你的人是两个重情重义的江湖人吗?我又不是江湖人,当然不知道。你尽管放心,你的毒誓不只你遵守,我也要帮你遵守。”

江雪怔住了,南宇沧连她发毒誓的事都知道,真假贵妃的事他已经了如指掌。只是那晚家庙周围布满了沐家的死士,又有沐容生带侍卫把守,他躲在了哪里?

“你全听到了?你躲在哪里?我还担心你们被沐家死士追杀呢。”

“那晚我跟萧兄弟分工,他去找你娘,我去保护你,我就在家庙的神位上。”

“当做不知道,好吗?”

“我――南宇沧本来就不知道,知道的是你的江湖朋友。”

“你……花言巧语,你答应我不许说这件事,我怕你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我倒不怕,就象你所说,我不屑于传言,不想侮辱自己的人格。”

江雪点头一笑,南宇沧知道这件事,她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有时候隐秘压在心头,能令人窒息,有人与她共享秘密,也等同于与她分担心里的压力。

南宇沧看着暗夜里巍峨的宫殿,冷嘲一笑,眸光清亮。知道沐家隐秘之后,他并不觉得惊奇,更不屑于以这件事为把柄要胁沐家。朝堂之上,比这件事更慌谬、更残忍、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比比皆是。

关太后说沐家手里有皇上的把柄,南宇沧想知道把柄是什么。沐容清颇得皇上宠爱,侍寝更是常事,皇上能不知道她是假的吗?那皇上为什么不揭露沐容清?以此跟沐家换回他的把柄呢?这只有一种可能,皇上的把柄与这件事紧密相连,而且比这件事对皇上要重要万倍,除了皇位,还能是什么?

第二次走进皇宫之内这座破旧的院落,江雪的心仍阵阵颤栗。明王一声声揪心扯肺的狂嗽传来,她的心肺肝肠也不由抽紧。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却是皇权争夺的最好体现,一步高坐明堂,一步沦落至此。阴冷如冰窖、八面透寒风的房子里只有一只破旧的碳盆,燃着点点星火。明王躺在硬板床上,面如黄纸,双臂捂着肺部,一阵紧接一阵搜肠破肚的咳嗽。南宇沧给他掩好薄被,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