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太子可好?”
“太子很好,娘,宸钰这些日子有信来吗?”
听沐云风问起沐宸钰,花太太又提起了心。她时常暗自嘀咕,千辛万苦生下一女一儿。女儿身体弱、性子弱,心计也不强,一点也不象她,没有家族支撑,还不知会怎么样。儿子倒是不错,只是过于淳良笃厚,跟她也不一样。老太爷宠嫡孙,她不担心沐宸钰的前途,只是嫌他太厚道,她最担心的还是沐云风。
“前几天还收到他一封信,怎么了?”
“没事,他信上怎么写的?”
“唉!我告诉他要行加冠礼,让他回来,等着他袭爵呢。他一直说有事,太忙,不让我担心,还嘱咐我注意身体,不生气、不着急,就是不回来。”
“就这些?他没说别的?”沐云风不相信花太太的话,一脸疑问。
“他说他现在慕容商会益州的总掌柜,还管着一个什么中转站,店铺都开到北梁国了,天天忙得手脚不着地。”花太太停顿片刻,又说:“我听公爷说成亲王屯兵塞北,控制了益州和连州,很可能要跟你二叔打仗。宸钰在益州,他是沐家长房嫡孙,我怕成亲王拿他的性命威胁你二叔,这些天我一直担心。”
“你别担心,开始说要打仗,后来消停了。听说成亲王按兵不动,只掌控了益州和连州,没有再攻其它城池。他可能想割地为王,逍遥自在,南日皇朝这么大,只要他不打到中原就没事。唉!太子让我来问宸钰的事,倒说起别人来了。”
花太太面露担忧,忙让人拿出沐宸钰这几个月的来信给沐云风看。沐云风仔细看了每一封信,一脸纳闷,急得花太太连忙追问。
“娘,你还记得九妹被北梁三皇子休掉的事吗?”
“能不记得吗?连大婚都没举行,就被人家休了,把沐家的人都丢尽了。”
“呵呵,你就没听说这三皇子是女人?自小女扮男装,各地经商,出入朝堂。”
“是女人?”花太太很惊诧,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我隐约听说这三皇子不能行人道,不喜欢女人,这事我又不敢问公爷,就没放在心上。”
“娘现在松心了,连这样的事都不关心。”
“唉!我现在年岁大了,精力大不如前,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事,又有你和宸钰让我操心,尤其是你,唉!我哪有心情管别人的事?”
“娘,这可不是别人的事,我跟你实话实说吧!”
“是、是谁的事?你快说。”
“北梁势力最大的三皇子是女人,她当然不能娶九妹了。她跟六弟早就好上了,听说是九妹做的媒,北梁国怕此事泄露,影响北梁的声誉,千方百计封锁消息。前段时间,三皇子在大殿上承认自己是女人,要招六弟为夫,消息就传开了。太子让我来问问宸钰有没有写信说过,这事要是真的,倒是件好事。”
“什么?她要招宸钰为夫?好事?哼!这、这可不行,我、我去找老太爷。”
沐云风忙拦住花太太,“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养儿防老,我从小养大的儿子招给别人,还这么远,我能不急吗?再说了,嫁个女儿被休了,又把嫡孙招过去,沐家不丢人吗?”
“你不能光考虑自己,北梁国兵强马壮,三皇子势力最强,又控制梁家的生意。六弟要是能娶这样的媳妇,沐家颜面有光,我也有了臂榜,怎么会丢人呢?”
花太太紧紧皱眉,明明是沐云风只考虑自己,却埋怨她。她刚想说话,下人来报,老太爷有请。正好沐容风也在,就陪花太太一起去了崇威院。
崇威院死气沉沉,伺候的下人谨小慎微,好象出一口长气就要大难临头。
沐乾柱靠坐在软榻上,半闭着眼睛沉思,眼底精光流露,褶皱丛生的老脸密布着阴沉戾气。沐容初坐在他下首的软椅上,悲愤气恼,一脸不甘。沐宸霆、沐容生,还有家族几个有些体面身份的子侄垂手低头,侧立软榻一旁。
许久,沐乾柱长幽沉开口,“三丫头是指望不上了,没想到败得这么惨,枉费了家族这些年的心血。我不惜颜面认回九丫头,是想指望她在北梁为沐家争光,没想到闹出假凤虚凰的笑话。沐氏一族将来还能指望哪个女儿光耀门楣?”
“还有太子妃、十丫头、涟丫头,漪丫头体弱多病,恐怕……”
“唉!太子妃不用说,涟丫头也是正妃,你以后要在十丫头身上多费些心思。十丫头虽说是沧亲王侧妃,凭她的心机手段,一定能战胜洛家的丫头。”
“谨遵老太爷令。”沐容初起身施礼,试探着说:“儿子听说九丫头被齐越王关进甲子风流林,凶多吉少,恐怕现在早已没命了,慕容商会……”
沐乾柱敲了敲拐杖打断了沐容初的话,深思半晌,说:“知道她凶多吉少,就不要再提她了,即使她活得很好,跟沐家也不是一条心。你找离齐越最近的州府做一份文书,证明九丫头已死,赶紧疏通关系,把慕容商会接过来,等户部插手就麻烦了。有慕容商会的资财在手,让谁当皇上不就是一句话吗?”
“儿子明白,儿子这就去办。”
“好,容生,你想办法收买慕容的掌柜管事,让他们帮忙。”
“是,老太爷。”
花太太和沐云风进来,沐乾柱忙带子侄给沐云风行国礼,沐云风又给沐乾柱、沐容初行了家礼。沐云风上座之后,沐乾柱、沐容初和花太太才一一落座。
“大太太,我请你来,是想告诉你宸钰的事,让公爷跟你细说。”
没等沐容初开口,花太太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众人忙劝解安慰。
“我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招赘到北梁国。”
“他要是不回来,连候爵也不要了,你管得了吗?”
“我给他写信,就说我快死了,让他回来见一面,他要是不回来,我就……”
沐乾柱皱着眉头,重重敲了敲拐杖,思虑半晌,说:“算了,听你一哭,我也没力气再训话了,你们都下去吧!劳烦太子妃劝慰大太太。”
众人施礼告退,都出去了,沐云风扶着花太太也出去了。沐乾柱把沐容初留下,父子二人并肩坐在软榻上,低声密语。
“大太太不是宽厚人,宸钰的身世瞒了她这些年,现在能告诉她吗?”
“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以免她气急败坏,泄露出去。”
“南成远屯兵塞北,其心不轨,宸钰不再京城,沐家就没了他的把柄。我担心南成远已经知道了宸钰身世,说不定现在宸钰也知道了,才不愿意回来。”
“老太爷想怎么办?”
“我再想想,你和乔侧夫人多费些心思,尽快帮十丫头夺到正妃之位。”
“儿子明白。”
沐乾柱点点头,又开始了新一番谋划。齐越惨败一局,对沐家可谓迎头重击,但不至于致命。沐家嫡孙若真招赘北梁,虽说不光彩,也可以暂时稳定局势,毕竟三皇子一派紧握北梁的兵权财权。他最怕沐宸钰知道自己的身世,若失去这颗棋子,沐家手里就没有了南成远的把柄,这结年的预谋又要泡汤了。
先把慕容商会的资财占为己有,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力,再加上沐家的势力,不管是支持太子,还是南宇沧或六皇子,沐家仍能风光荣耀,立于不败之地。
奇芳阁内,沐云月和秋姨娘母女对坐在软榻上,沉默不语,垂泪哀叹。沐云霜齐越落败,被贬为奴,江雪被关进甲子风流林,凶多吉少的事她们都听说了。
“八小姐,秋姨娘,李嬷嬷来了。”
李嬷嬷是崇威院粗使下人的头目,得了秋姨娘的好处,时常传报一些重要消息。沐云月见李嬷嬷一脸谨慎,忙起身把她迎进暖阁。沐云月谴退下人,李嬷嬷才跟她们通报消息。事关重大,秋姨娘忙拿出不菲的赏银打发了李嬷嬷。
“老太爷要打慕容商会的主意,这不是落井下石、想逼死九妹吗?”
“唉!在这个家族生活了十几年,你还不明白吗?”
“不行,我要想办法帮九妹。”
“你能怎么帮?”
“成亲王受九妹之托保护我,他临走时,让丫头转告我,有事就去找李筝帮忙。”沐云月俊脸飞红,犹豫片刻,说:“我去找李大人,告诉他。”
秋姨娘点头叹气,“你要小心些,千万别让家里人发现。”
经历了第二个月圆之夜的地气冲击,江雪明显感觉自己虚弱了很多。第一个月圆之夜之后,她休息了三天,强吃猛喝,体力恢复很快。第二个月圆之夜过去了七天,她吃喝不减,体力却匮乏不堪,最初连走出林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急不躁,平心静气,等待第三个月圆之夜到来。南疆老怪说走出林子活不过三天,在林子里面活不过三个月。第三个月圆之夜过后会怎么样?是生还是死,她没多想,活一天,赚一天,何必为自己增加思想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