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想想,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两人也没什么利益关系,更不怕他跑去跟琅邪告状。
“我正在筹划逃出宫!”
“那关我什么事?”咦?她要逃到哪里去?
“现在整个皇城都戒严你说不关你的事?等我出去了,你把整个月氏弄翻过来都没人管!”她仰着头没声好气道。反正等她走了,东西自然会还给他!
自私的女人!夜旒熏鄙视的轻哼,继续玩手里的银线。
忽然一本书扔上来,夜旒熏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这是什么?”
“这是关于你的八卦看看吧,都被人写臭了!”
睡在床上安心辗转反侧,脑子里总是浮现琅邪临别是满面春风的笑。那样不苟言笑的帝王原来笑起来是那般迷人。送她回来的路上他兴致勃勃的说要带琅琊国的特产给她。问她喜欢什么……如此细心的询问让她无言以对,也许……等他大功告成回来之后,面对的很可能是一栋空房子。
突然间觉得自己在挥霍琅邪的信任与……宠爱!
月上树梢,房顶上传来几声冷哼。
“殷雪千寻都死了几年了还名列第一?”
“瞎写!我哪里是这样的!”
安心有时候真的很想抽自己。
昨天刚跟琅邪讨论关于‘削藩’的问题,今天新的问题就来了。
琅邪假公济私的将她连人带被子抬到书房,进门就把一叠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玩意堆到她面前,美曰其名是——提提意见!
“这是朕昨夜整理关于‘削藩’事宜,你看看!”
安心将信将疑的拿起来看了看,每看一页,眼角就跟着抽抽,他是人不是?一个晚上居然把所有东西都归纳,还列举不少计策?
“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嘛?”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琅邪魅惑一笑,凑近:“你不是还没入后宫吗?怎么能算后宫干政?”
某人被噎住……这个理由还真******有个性!
“这个忙朕不让你白帮!”见她一脸不情愿,琅邪乘机给了一个甜头。
安心果然上钩,眼一亮:“有什么好处?”
“等朕走后,你想去哪里都行!”
“一言为定!”安心几乎脱口而出。
有了琅邪的保证,别说“削藩”就是“削头”她也要玩命的干啊!这可是关乎自己以后自由的问题!
正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干起事来都有如神助,从跟琅邪达成协议起,她每天生活完全是两点一线。冷宫——书房。书房——冷宫。除此之外再没有踏出过这条线一步。
沛然这几日经常偷偷过来跟她讨论有关逃跑的细节,安心听的一个脑袋两个大。后面基本上都没听见他说什么!
而现在安心正撑着额头苦思冥想,短时间内,太多的政治功课要补,太多的宗卷资料需要过目,太多的东西需要强行记忆,原来削藩这个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爆炸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琅邪后天就要启程,她要尽快加紧时间才行。
入夜,她终于把自己呕心沥血弄出来的东西如期交到琅邪手中。
“我只是弄了个大概,毕竟我多琅琊国不是很了解,如果想削藩成功,必须先搞定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助你马到成功!”她说完,抹了一下汗,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也不晓得琅邪整天面对这些琐事是如何过来的!
安心工作的同时,琅邪也同样在思考揣摩,接过她手里的册子翻翻,点头:“虽然只是个大概,但总比没有强,我看你累了,去休息吧!”
一连几日的重负荷劳动,安心再也没力气走回冷宫,随便卷了一床毯子歪在琅邪身边的躺椅上休息一会。
琅邪看着她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继续忙他手里的活。
烛光微晃,拢出一片暧昧色泽。
二更刚过,琅邪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注视着榻上蜷缩的小人,突然起来到她身边蹲下,细细的看她的睡颜,并伸手将她披散在脸上的发归纳到耳后。
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琅邪曾觉得她就是个任性的小丫头,目中无人,放肆!大胆、坚强、倔强并带着点泼辣,臣服的背后是旭日待发的报复。
而她毕竟是女人,但他却没有什么合适的词用在她身上。最多只能用一个——秀色可餐!
然而有些时候,她的才华却在不经意间一一展现,每次都能给他足够的惊喜,让人另眼相看!
这就是安心,感性又聪明,坚强的同时也很脆弱,独立却孤独。
从她总是拒绝他的示好就能看出,她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想要那种能抓紧的、自己能够得着的东西……也包括爱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而他就这么看着看着,没有丝毫厌倦!
在此之前,琅邪从来不花时间去看女人,更别提看她们睡觉——简直是浪费时间。
所以,他很少有机会静下心来满眼只看一个人,可就是这么一点光景,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在月上枝头的御书房里,他蹲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安心的睡颜,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能如此贴近她。可当他看的更清楚、更真切之后,他的心——又开始悸动。
带着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苍白的唇瓣,流连过眼底因为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有股说不上来的酥麻蹿上心头,琅邪无声的笑了,想来自从那夜之后,自己对她简直比君子还君子,当了这么久的君子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不过他现在,非常确定自己想要干什么了……因此……
安心正处于半醒半寐的状态,但她依旧能感觉到有人在抱她,并且吻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力道,是如此自然、契合。
睡梦中被人非礼,而她居然还在享受,她感觉自己被阳光笼罩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安全又舒适的感觉了,就好像在自己家里看着电视,裹着毯子,外面风雪都被挡在窗外一般,对,就是这种温暖到幸福的感觉……她不是孤单单一人……再也不是……
“琅邪……”半睡半醒间,她喃喃叫出了那个名字!
这是安心第一次自愿留着这里,并且很乖的靠在他怀里。如此紧贴的拥抱,没有一丝空隙!
时间好像就在此刻停住不前,琅邪不敢动,生怕怀里的人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推开他并谴责他的无耻!低头看了看安心满足的小脸,他心里更加肯定,这小妮子一定没睡醒。要不然怎能这么乖?
感觉到琅邪紧绷的身体,安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她晓得琅邪此时一定纳闷自己为何会突然抱着他,其实她也很纳闷。
刚才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孤孤单单的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除了沙丘,陪伴她的只剩下自己的影子。她又孤独又害怕,大声喊叫也无人理会,可就最关键时刻,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刹那脱离了惶恐!
醒来便看见琅邪英气逼人的脸庞,那种失而复得情感,瞬间她有种找到家人的喜悦。所以从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离开过那个温暖的怀抱……她孤独的太久了。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年代,她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她渴望有一个坚强的臂弯,让她在陌生的时代不再惶恐,她渴望有人能在每个无助的夜里,抚平心中的不安,告诉她不要怕……
琅邪微微皱眉,如果没有猜错,这丫头在哭……不至于啊,就只是吻了一下。
“安心……怎么了?”他低声询问。
安心窝在他怀里死活不肯出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明黄色的单衣不一会便印了一团湿乎乎的印子,那是她伤心的痕迹!
琅邪心一颤,她的泪让他心疼……让他心烦意乱。到底怎么了?她好像一直以来都带着一层伪装,直至今夜才揭开。
“琅邪……别管我……”她知道自己今晚失态了,可是泪水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她太想念家了……还有她的家人!
“傻瓜!”琅邪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表情复杂却带着轻快的笑意:“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他一点一点的吮****的泪,不带一丝欲望的亲吻着她颤抖的眼,她的眉,她的唇,她的下巴……动作轻柔而小心,好像对待一件无价之宝。
“叫你不要管我了!”琅邪温柔的对待让安心感到烦躁,感到愧疚,同时也很矛盾……所以她发脾气,甚至动用武力!
琅邪是谁?他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用他自己的方式让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慢慢安静,并且恢复正常。
在他怀里放肆的人终于渐渐安静,抽泣声也跟着小了,而他突然间也找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以前总是弄不懂自己为何觉得安心如此与众不同,甚至一举一动都牢牢牵制住他的心思,他的视线,和他的思绪,就在刚刚他懂了,在安心眼里他就是琅邪,单纯的琅邪,一个读过书、有武功……恩,说的再好听点,有点权力,有时候可能会很严厉,也许脾气跟耐心也不是很好的一个男人,这里面并没有参杂他的家世背景,更没有看到他的权力,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一个平平常常比她大六岁的男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