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道:“俺来!”走了过去,忽然里面传来一个咳嗽声,王森喝道:“快开门,要不然就撞进去啦!”
屋内有人问:“谁呀?”
“局子里的,开门。”凌志风在门上擂了一拳。
“你们说甚么呀?”
凌志风不由怒了,用枪柄死命地敲打:“老子要开枪!”
房内的人道:“要拜神呀?神枱上有香烛,随便吧。”声音转低:“也不知做了甚么亏心事,三更半夜来拜神的!”
王森向凌志风打个眼色,两人同时退后,再标前,以肩膊撞门。“蓬”!这次集两人之力,果然一举奏功。
房门一开,凌志风便喝道:“不许动!”电筒亮了,照到床上,却见床上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那老头头发稀疏,脑后还吊着一根半灰的辫子,模样十分好笑,但脸上的表情则是一副惊慌欲绝。
王森一个箭步冲前,枪管对向他太阳穴上,冷冷地道:“举手!”
那老头手脚没一丝反应,声音颤得好生厉害道:“你们,俺一个穷庙祝……没……没钱……不要开枪……你们要的就随便拿吧……不要为难老汉……”
王森一把把他揪了起来,道:“你别装傻,刚才为何不开门?”
那庙祝指一指耳朵,道:“老汉已经聋了啦……你们要说话,请大声一点!”
凌志风道:“别惊动别人,带他回分局再问!”
王森道:“找根绳子来!”
凌志风一抬头,见梁上挂着一只米筛子,原来上面放着几根腊肠及斤许重的腊肉。他把绳子解了出来,将老头的双脚缚住,然后在他耳边道:“不许乱叫,要不然一枪结果你!”
两人在庙内找了一阵,甚么也没有,而另一间厢房,则堆着一些柴草。王森问道:“现在就回去?”
凌志风道:“根本没办法搜人,回去再说!”
王森向四周看了几眼,机警地道:“还是由地道回去吧!”
这次凌志风走在前面,王森提着老头跟在后面。出了地道,返回甄家,刚把入口弄好,王森又听见咪呜的猫叫声。
他放下老庙祝冲到小庭院,便觉得一团黑影抓向自己,急切之间,不及细思,拧腰一闪,“嗤”的一声,衣襟破了。
他刚掏出枪来,那黑影疾如闪电,好像索命鬼般又扑了上来,一下子便窜入王森的怀里。
王森左臂一沉,掌势如刀刃切下,切在一团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上!
“咪呜”!
王森看不准,不敢胡乱开枪,身子向后一退,叫道:“小凌,手电筒!”
叫声未了,猛觉裤脚一紧,他脚一抬,用力甩掉,再打了一个倒翻滚开。
凌志风闻声出来,打亮了手电筒,只见地上只伏着一头肥大的黑猫,那黑猫头低腰高,猫尾直竖起来,样子十分凶猛吓人,正是刚才在屋脊上出现过的那一头。
光柱射在黑猫身上,那黑猫反应迅速,动作敏捷得出人意料,只见它双脚在地上扒,轻轻弹起,凌空转身,落地无声,再一纵,反向凌志风扑去。
这几个动作急如闪电,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武术高手。
王森叫道:“小心。”
凌志风也猛吃一惊,匆急之间闪身,幸而他手上已握着枪,立即扳下机头,扣动食指。
“砰”!子弹在夜风中呼啸,那黑猫怪叫一声,在凌志风身前四尺之处落下,自他身边窜过,射进内宅。
王森道:“******,邪门!”
凌志风拭一拭冷汗,苦笑一声:“我面对不少匪徒,却不会流汗,想不到对付这头猫,竟然会……”
王森道:“这头猫在这里出现,一定有原因。”话音未落,内室忽然传来一道惊呼!
这道叫声凄厉极,在黑夜中更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凌志风失声道:“好像是那个老庙祝叫!”
王森道:“快进去看看!”
两人快步进甄天泰寝室,光柱下只见那老庙祝在地上打滚,凌志风急问:“作甚?”
与此同时,王森则发现老庙祝身上有一头黑猫,那黑猫转头过来,双眼竟有愤怒之色!
“******!”王森举着枪却不敢发射,生怕误中老庙祝。
那黑猫一纵,窜入床底,王森一矮身,那猫又自侧窜出,轻轻一跃,自纸窗跳了出去。
“血!”凌志风忽然大叫一声,王森转过身,便见到老庙祝身上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呻吟不已。
凌志风连声音都变了:“那猫会吃人的!”
王森吸了一口气,骂道:“妖猫!”想起刚才自己在小庭院几乎被它咬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气。
凌志风定一定神才把老庙祝拉了起来,道:“先扶他到医院去!”
王森走了过去,架着他另一边,两人憋着一口气,把老庙祝送进医院。
当值的大夫一边替老庙祝清洗伤口,一边道:“假如不是有破伤风菌的话,几天就可以出院,两位可以先回去休息!”
王森与凌志风走出医院,已是凌晨一点半,王森道:“现在去哪儿,回分局还是去招待所?”
“我想到分局看看!”
“哈哈!”王森笑道:“九成是要写信给你那新婚夫人。”
凌志风虽然已年过三十,但究属新婚,面皮较嫩,吃王森一打趣,便浑身不自在,连声道:“我为何要写信给她?”
“解释一下嘛,为何开会要开这许多天的。”
凌志风气他不过,道:“好吧,那就回招待所,免得你瞎说!”
王森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要写信给老婆,任何地方写都可以,不必去局子写,反正招待所也有纸笔!”
凌志风擂他一下:“那我回去立即上床睡大觉。”
“最好,睡了觉明早写,精神足,文思好,写的信也带劲,甚么情呀爱的,更加数不清。”
凌志风再擂他一下:“好小子,看我饶不饶你!”
王森立即转身向招待所方向奔去,凌志风在他后面急追。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眼看离招待所已近,凌志风气喘如牛,还是追不上,王森转过头来,笑道:“算啦,别跑啦,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看你,刚成了亲才两三个月,就累成这个样。”
他忽然见到巷口墙后,露出一管盒子炮来,大吃一惊,急道:“快伏倒!”同时掏出腰上的枪来。
“砰砰砰”三颗子弹呼啸而至,凌志风虽然得到王森提醒,但因为这一阵急跑,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反应自然慢了,尽管他立即伏下,但仍中了一枪,滚倒在地上。
那柄枪枪管一转,指向王森,但王森比他更快,食指及时一扣,“砰!”子弹射在对方的枪上,那人再也抓不住,枪跌落在地上。
王森如猫一般窜了过去,只见小巷内有一条人影在奔跑着,他大声叫道:“站住!”
那人跑得更急,王森自然不放过他,死命追前,距离逐渐缩近,忽然那人一转身,叫道:“吃我一枪!”
王森斜跳一步,子弹同时射出枪管,“砰”的一声过后,随之的是那人惨叫声,接着便仰跌落地。
王森慢走两步,生怕那人诈死,看看没有反应才飞扑过去,把那人提了起来,入手沉重,他便知是那人已经断气。
王森的电筒照在那人身上,黑暗中,看不清这枪手的面目,王森略一沉吟,便拖着他快步奔向招待所。
这一段路并不太短,而且手上还有一具死尸,累得王森也喘着气,到了那里却已不见了凌志风,王森吃了一惊,脱口叫了起来:“小凌!”
他抛下尸体向招待所跑去,刚好里面奔出一人,问道:“谁?”
“王森。你是处长?”
丁一彪打亮一柄小型的手电筒,身上还穿着睡袍,道:“刚才卫兵说凌科长受伤了,把他送去医院,你去哪里?”
王森答道:“凶手已被我杀死了,可惜!”
“是谁?”
“不知道,就在转角。”王森转身跑去,道:“你等等,我把他拖来。”
丁一彪同向周围看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忽听王森叫道:“谁?站住,要不然开枪!”
他忙跑去,也叫道:“小心,不要鲁莽!”
丁一彪熄了手电筒的光线才转出来,已不见了王森。他待双眼略为适应了附近的环境,才把电筒打亮,只见王森正和一个蒙面的汉子搏斗。
他把电筒光柱移开,在地上搜索,终于发现墙角躺着一个胸膛中枪的汉子。
一阵夜风吹来,丁一彪下意识地缩了一缩身子,眼角一掠,发觉附近一栋砖屋后面似乎有人在窥探,他掏出枪来,熄了电筒跳开,叫道:“那边有人,不知是谁,小王你要小心!”
“砰砰”!黑暗中传来两个枪声,接着又归于寂静。
丁一彪只觉手脚冷冰,又不敢开腔问话,以免暴露位置,当下便向后慢慢移动,一直退到一栋屋后,才叫一声道:“小王!”
王森在前头应了一声:“我没事,******,又让他跑了!”
丁一彪道:“敌人狡猾,一切小心!他们可能还没去远。”
又过了一阵,仍然没声息,王森忍不住标了过来,说道:“处长,你把电筒给我!”
丁一彪依言把电筒给他,王森把电筒打亮,向四处探照:“没人,咱们回去!”他叫丁一彪先走,自己在后面掩护。到了招待所,王森忙道:“所里有没有脚踏车?”
“有,作甚?”
“去医院看看小凌。”
“代我向他问候!”丁一彪道:“路上小心,看来咱们的对手实力很强。”
王森向他敬了一礼,双脚一碰:“多谢处长关心,你在上下班时也请小心!”
丁一彪回了一礼,王森推着脚踏车,跑了几步,左脚一跨,翻坐上去,双脚一蹬,“刷”的一声,那车子便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王森一手握车把,一手握枪,边踩边留意四周的情况,车行颇快,眨眼便到了市立医院,幸喜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