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姥姥连声道谢,走出了卧室。
那天夜里,许知敏始终紧紧地闭着眼睛。明知有许多人在细心地照料自己,她的心里仍是孤独地聆听着屋外一声声风的呼啸。她明白,妈瞒着她有弟弟的事,是知道脾气倔犟的她为了弥补许家没有男丁的遗憾而一直刻苦学习要出人头地,岂料最终还是这么个结果……她在心底笑笑对自己说:有个弟弟总是好的,以后就不会孤单了。
正想背过身摆脱风的袭扰,却有人捉住了她的手。
她没睁开眼,只屏住了呼吸,感受着他浓重的气息逐渐靠近自己的脸。他用低沉的嗓音重复着他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许知敏,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你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
她默默地任他抓着手,直至伤口引发的热浪将意识淹没。
第二天,许知敏没去上学。同桌梁雪一早走进教室:“咦,许知敏今天迟到了?”
第一堂课老师点名,许知敏未到。梁雪想着许知敏肯定出事了。
“有哪位同学知道许知敏怎么了吗?”老师在课堂上问。
墨涵缓缓地举起了手:“她请病假。”
“感冒了?”
“不是。她的脚……受了伤。”墨涵艰涩地答道,拿着请假条走上讲台。
任课老师表露出不满,近期伤脚的学生真是不少,昨天请假的乔翔今天也没来上课。接过学生递过来的请假条和医生诊断证明书,一看两张纸下面同样的签名,老师惊问:“你父亲给她看的病?”
墨涵说:“她现在在我家养伤。”
整个教室一片哗然。
梁雪惊愕地张着嘴,瞪了瞪墨涵,又瞅了瞅旁座的空位,心里思绪万千。
一放学,好奇的人不敢追问今天无比冰冷的墨涵,就团团围住了梁雪。
有人问:“梁雪,许知敏是住在他们家吗?”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许知敏的同桌啊,而且,你平常不是与墨家两兄弟走得很近吗?”
“不要问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一把推开众人,暴跳如雷的梁雪背起书包冲出教室,对着墨涵的背影喊,“墨涵!等等我!”
墨涵像是没听见,径自跑下台阶。梁雪拼命地追,在校门口拉住了墨涵的一只手臂,道:“墨涵!”
他转过脸,漠然地看着她:“怎么了?”
梁雪霎时哑了声。自己想说什么?最想问的还是“许知敏和你们是什么关系”,然而,性情爽快的她也是无法贸然问出口的。吸了口气,她说:“我跟你去你家,探病!”
墨涵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纠结,道:“这样好吗?她高烧不退,嬷嬷和我妈昨晚看护了一夜。结果嬷嬷也不舒服了。我爸妈要上班,所以我哥请了一天事假,在家守着她。”
墨深为了她请假?那个玩世不恭的墨深,为了一个女生请假……梁雪脑子里乱哄哄的。在墨涵要拿开她的手时,她慌忙答道:“许知敏是我的同桌啊。她受了伤我去探望合情合理。”
“随你。”他仍是拉开了她的手。梁雪加快脚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入月华小区,来到墨家门口,梁雪莫名地紧张了。她摸着书包带子,想着许知敏进墨家是不是也是这样忐忑的心情。墨家绝不是实验中学最有钱最有权的学生家庭,可是墨家兄弟非常出色,且聪明地对自己的家族只字不提,使得很多学生对神秘的墨家抱有一种遐想。
梁雪跟着墨涵进了铁门,穿过让她惊叹的长方形客厅,进了许知敏躺卧的小房间。第一眼,她没看见同桌,而是看见了墨深。
墨深拧了拧蘸了酒精的小毛巾,正帮病人擦着发烫的手心退热。他的动作轻柔,一边擦拭一边握了握她的手,他的目光久久地停驻在许知敏微闭的双眼上。
这样的墨深,她从没见过。以往那个花花公子墨深,到哪里去了?梁雪只觉心头被撞了一下,一口气差点儿没缓过来,听到许知敏在梦中呓语着:“水,水……”
墨涵当即扔下书包,倒了碗开水,吹拂着碗口的热气端到了病人床前。他那副焦心如焚的模样,梁雪更是听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