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那小子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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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智慧人生(2)

说起莎士比亚来,安妮姑娘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从莎士比亚没受过良好教育的童年到他的环球剧院失火的原因;从莎士比亚年轻时小偷小摸,偷猎财主庄园里的鹿遭打逃出故乡,到他在伦敦的剧院门口靠为看戏的贵族看马车为生,咬牙学戏等艰难历程,她都详叙如历,动辄引用数家权威之言,使我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

其实,真正惊讶肃然起敬的是她而不是我。是她,对于一个来自东方的那么神秘的国度的我,竟也那么熟悉她引以为豪的那个同乡而深深地惊疑。中国在这个小镇姑娘的眼里,仍大约是马可·波罗时代那优雅、富庶却闭锁的国度,如一个幽闭的园或不起波澜的古井。她并不知道:世界上莎士比亚真正的读者是在中国。

“世界上莎士比亚的真正的读者在中国”,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国际莎士比亚学会的会长在上海亲口说的。那是在1986年,世界莎学研究大会在中国召开时,看到中国有那么多人在研究、学习、关心莎士比亚,这位骄傲的英国人感动得老泪纵横。莎士比亚一生据说一共写了36部半戏剧,可中国那一年竟演出了37部!据莎学会长坦白招认,中国是除了英国以外惟一演齐了所有莎剧的国家。更可贵的是,我们不仅全部演出,而且还将莎剧改编成了诸多地方剧种。京剧、越剧、梆子、柳琴、昆曲甚至黄梅戏一起上,惊得莎学会长这个英国佬一愣一愣的,嗷嗷叫着伸大拇指——他不得不服。

这还不算是最绝的。我们研究莎士比亚的莎学论文发表得也是最多的。我们有莎士比亚研究的专门杂志,有多种研究外国文学的刊物和大学学报兼载,还有多本专着、传记每年发表。不仅如此,莎士比亚在中国还成了受教育的标志。数典忘祖,“言必称希腊”曾经是被讥夷的对象;但现在,不熟悉莎士比亚至少不是读书人的骄傲。莎士比亚的作品已被编进了中学的教材。

这样,安妮姑娘,我们能不了解贵国同乡吗?我们能不跟你一样引以为豪吗?

——可是,您知道曹雪芹吗?知不知道有本小说叫《水浒》?中国人以那么诚挚的激情一厢情愿地拥抱西方文化,别人看重他们的文化了么?中国人在这种崇高的西风中得到了些什么,而这些又值得吗?

——您不必道歉,这当然不是您的过错。中西交流了几百年,以至于今日,西方人只知道中国有个孔夫子;这么热中于将莎剧改成中国地方剧传播却从来没想过把中国的莎士比亚们介绍到西方去“光宗耀祖”这事怪得了您吗,安妮姑娘?

安妮的回答当然也是发人深省的:“你知道吗?如果说莎士比亚的真正读者是在中国,那么莎士比亚研究的重镇却是在美国。我们——莎士比亚的故乡却一无所有。牛津、剑桥的莎学专家都来了美国。美国最有钱,最年轻,又提供了最好的研究条件和物质条件。学术无国界。美国买来了世界上最好的教授,谁又能抵挡住美国的诱惑?……美国以其富有和优厚条件,给世界文明带来冲击,不仅是对第三世界,而且甚至直接影响了欧洲重镇的文化之源。在今天,要想学好莎士比亚,你必须到美国来。我说这话你不必惊讶,也许再过10年,要学针灸你也必须到美国来了。”

安妮的话不由地使我一震。这话虽不无偏激,但却深刻。

一个冷雨飘飞的早上,如约在校园日晷处见到安妮姑娘。她很守信,带来了莎士比亚墓地的照片,坟草萋萋,一派荒凉。记得我们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争执,我读过莎氏的几种传记,都介绍说有人怀疑历史上可能并无莎士比亚其人,他本人的作品都是别人所作,有的作者是培根,有的是克利斯托夫·马罗,有的甚至就是伊丽莎白女王本人……更有人以为莎士比亚本身就是捏造的,在他死后不久就有人妄图掘他的坟来求证其事,而莎士比亚的墓志铭上恰恰神秘莫测地恳求人们不要掘他的坟,并且诅咒那些产生此念者。作为莎士比亚的故乡人,斯特拉夫镇无条件地、誓死扞卫这位圣者的坟地;而作为莎氏的同乡、后人兼崇拜者,安妮当然不容人疑其偶像。她答应过要向我示证莎氏坟地的照片,但却似乎忘记了,为什么过了许久的今天却一脸凝重地捧了来呢?

直到最后一刻,安妮才郑重告诉我,她要回家了,回到艾汶河畔的斯特拉夫小镇。令我惊讶的是,她辞谢了牛津大学讲座教授的邀请,而执意回去教家乡的小学,教孩子们,让小学生们领悟莎士比亚。

没想到,这貌似娇嫩的花儿竟是一枝柔韧的劲竹!但那执着却又似隐含着执拗和无奈。夏夜插队农村守夜的时候,我看到过美丽的蝴蝶义无反顾地扑向火苗的凄美场面,但凭着安妮柔弱的肩臂,抵挡得住时代的列车吗?

她还是走了,义无反顾地,尽管那脚步有点滞涩。偌大的一个大英帝国,竟把这么沉重的文化重负放在了那么一副柔弱的肩上!

苍茫的雨雾中,我看到,莎士比亚真的老了,步履蹒跚……

守望的天使

上帝分小孩子给天使们之前,先悄悄地把天使的心装在孩子身上去了,孩子还没分到,天使们一听到他们孩子心跳的声音,都感动得哭了起来。

圣诞节前几日,邻居的孩子拿了一个硬纸做成的天使来送我。

“这是假的,世界上没有天使,只好用纸做。”汤米把手臂扳住我的短木门,在花园外跟我谈话。

“其实,天使是有的,我就有两个。”我对孩子眨眨眼睛认真地说。

“在哪里?”汤米疑惑好奇地仰起头来问我。

“现在是看不见了,如果你早认识我几年,我还跟他们住在一起呢!”我拉拉孩子的头发。

“在哪里?他们现在在哪里?”汤米热烈地追问着。“在那边,那颗星的下面住着他们。”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

“如果是天使,你怎么会离开他们呢?我看还是骗人的。”

“那时候我不知道,不明白,不觉得这两个天使在守护着我,连夜间也不合眼地守护着呢!”

“哪有跟天使在一起过日子还不知不觉的人?”

“太多了,大部分都像我一样的不晓得哪!”

“都是小孩子吗?天使为什么要守着小孩呢?”

“因为上帝分小孩子给天使们之前,先悄悄地把天使的心装到孩子身上去了,孩子还没分到,天使们一听到他们孩子心跳的声音,都感动得哭了起来。”

“天使是悲伤的吗?你说他们哭着?”

“他们常常流泪的,因为太爱他们守护着的孩子,所以往往流了一生的眼泪,流着泪还不能擦啊,因为翅膀要护着孩子。即使是一秒钟也不舍得放下来找手帕,怕孩子吹了风淋了雨要生病。”

“你胡说的,哪有那么笨的天使。”汤米听得笑了起来,很开心地把自己挂在木栅上晃来晃去。

“有一天,被守护着的孩子总算长大了,孩子对天使们说——要走了。又对天使们说——请你们不要跟着来,这是很讨人嫌的。”

“天使怎么说?”汤米问着。

“天使吗?彼此对望了一眼,什么都不说,他们把身边最好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要走的孩子,这孩子把包袱一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使关上门哭着是吧?”

“天使们哪里来得及哭,他们连忙飞到高一点的地方去看孩子,孩子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天使们都老了,还是挣扎着拚命向上飞,想再看孩子最后一眼。孩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渐渐的小黑点也看不到了,这时候,两个天使才慢慢地飞回家去,关上门,熄了灯,在黑暗中静静地流下泪来。”“小孩到哪里去了?”汤米问。

“去哪里都不要紧,可怜的是两个老天使,他们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心,翅膀下没有了要他们庇护的东西,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可是撑了那么久的翅膀,已经僵了,硬了,再也放不下来了。”

“走掉的孩子呢?难道真不想念守护他的天使吗?”“啊!刮风、下雨的时候,他自然会想到有翅膀的好处,也会想念得哭一阵呢!”

“你是说,那个孩子只想念翅膀的好处,并不真想念那两个天使本身啊?”

为着汤米的这句问话,我呆住了好久好久,捏着他做的纸天使,望着黄昏的海面说不出话来。

“后来也会真想天使的。”我慢慢地说。

“什么时候?”

“当孩子知道,他永远回不去了的那一天开始,他会日日夜夜地想念着老天使们了啊!”

“为什么回不去了?”

“因为离家的孩子,突然在一个早晨醒来,发现自己也长了翅膀,自己也正在变成天使了。”

“有了翅膀还不好,可以飞回去了!”

“这种守望的天使是不会飞的,他们的翅膀是用来遮风蔽雨的,不会飞了。”

“翅膀下面是什么?新天使的工作是不是也不一样啊?”“一样的,翅膀下面是一个小房子,是家,是新来的小孩。是爱,也是眼泪。”

“做这种天使很苦!”汤米严肃地下了结论。

“是很苦,可是他们以为这是最最幸福的工作。”

汤米动也不动地盯住我,又问:“你说,你真的有两个这样的天使?”

“真的。”我对他肯定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去跟他们在一起?”

“我以前说过,这种天使们,要回不去了,一个人的眼睛才亮了,发觉原来他们是天使,以前是不知道的啊!”“不懂你在说什么!”汤米耸耸肩。

“你有一天大了就会懂,现在不可能让你知道的。有一天,你爸爸,妈妈——”

汤米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他大声地说:“我爸爸白天在银行上班,晚上在学校教书,从来不在家,不跟我们玩;我妈妈一天到晚在洗衣煮饭扫地,又总是在骂我们这些小孩,我的爸爸妈妈一点意思也没有。”

说到这儿,汤米的母亲站在远远的家门,高呼着:“汤米,回来吃晚饭,你在哪里?”

“你看,噜不噜苏,一天到晚找我吃饭,吃饭,讨厌透了。”

汤米从木栅门上跳下来,对我点点头,往家的方向跑去,嘴里说着:“如果我也有你所说的那两个天使就好了,我是不会有这种好运气的。”

汤米,你现在不知道,你将来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一点人情味

失掉一头牛,我换到了一点人情味。世界上的牛何止千万,人情味却稀罕。

“我从未遇见过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威尔·罗吉士说。这位幽默大师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大概是因为不喜欢他的人绝无仅有。罗吉士年轻时有过这样一件事,可为佐证。1898年冬天,罗吉士继承了一个牧场。有一天,他养的一头牛,因冲破附近农家的篱笆去啮食嫩玉米,被农夫杀死了。按照牧场规矩,农夫应该通知罗吉士,说明原因。农夫没这样做。罗吉士发现了这种事,非常生气,便叫一名佣工陪他骑马去和农夫论理。

他们半路上遇到寒流,人身马身都挂满冰霜,两人差点冻僵了,抵达木屋的时候,农夫不在家。农夫的妻子热情地邀请两位客人进去烤火,等她丈夫回来。罗吉士烤火时,看见那女人消瘦憔悴,也发觉五个躲在桌椅后面对他窥探的孩子瘦得像猴儿。

农夫回家了,妻子告诉他罗吉士和佣工是冒着狂风严寒来的。罗吉士刚要开口跟农夫论理,忽然决定不说了。他伸出了手。农夫不晓得罗吉士的来意,便和他握手,留他们吃晚饭。“二位只好吃些豆子,”他抱歉地说:“因为刚刚在宰牛,忽然起了风,没能宰好。”

盛情难却,两人便留下了。

在吃饭的时候,佣工一直等待罗吉士开口讲杀牛的事;但是罗吉士只跟这家人说说笑笑,看着孩子们一听说从明天起几个星期都有牛肉吃,便高兴得眼睛发亮。

饭后,朔风仍在怒号,主人夫妇一定要两位客人住下。于是两人又在这里过夜。

第二天,两人喝了黑咖啡,吃了热豆子和面包,肚子饱饱地上路了。罗吉士对此行来意依然闭口不提。佣工就责备他:“我还以为你为了那头牛兴师问罪呢。”

罗吉士半晌不作声,然后回答:“我本来有这个念头,但是我后来又盘算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实际上并未白白失掉一头牛。我换到了一点人情味。世界上的牛何止万千,人情味却稀罕。”

同一道题

和高人圣者比较使我们自卑自怯,和俗人比较使我们庸俗低下,和下人比较使我们骄傲自满。

教授收了四个学生,他们分别来自中国、美国、俄罗斯和日本。开学第一天,教授让他们解决一个问题:桌上有一只烧杯,杯内盛有水,比水面低一点的杯壁上有一个小孔,水从孔里不断涌出。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迅速采取办法制止杯中的水向外流,教授给了四位学生一天的思考时间,第二天要把各自的办法演示一遍。

美国人看了一眼烧杯便走了。

中国人打量了几眼也走了。

俄罗斯人端起烧杯仔细观察一阵离开了教室。

日本人拿着尺子围着烧杯量了半天,记录下一串数字,最后一个离开了教室。

美国人回到宿舍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玩着游戏,晚上又看电视到深夜。一天里他都没有考虑有关烧杯的事情。中国人想:真是小题大作!重要的是不能在老外面前丢人现眼,明天一定要精神饱满。晚上他早早便睡觉了。俄罗斯人放下烧杯就定了一项名为“玻璃容器在泄漏过程中修补技术”的课题。他查阅资料,寻找工具,摆弄机械设备和电子元件……他想自己代表着俄罗斯,自己的办法一定要领先于全世界。他从白天一直忙碌到晚上10点。日本人一天都在计算机面前度过。晚上他打印了一叠材料,然后才冲了个热水澡上床休息。

第二天,教室里坐了许多观众。教授首先向大家介绍了四位学生,然后请他们上台演示。中国人和日本人都比较谦让,不肯第一个上台。美国人根本就没有第一个上台的意思。最后俄罗斯人第一个上台演示。

俄罗斯人搬来一只笨重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套设备。他手握一支钢笔一样的东西,拖着一条管线走到烧杯旁,只见他一按钢笔上的开关,设备发出了“嗡嗡”的响声,接着他用钢笔对准玻璃杯上正涌水的洞一点,便把烧杯上的小孔堵起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将不会发现那个小孔曾在烧杯上存在过,全场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人们佩服俄罗斯人总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第二个上台的是中国人。他把一小片纸沿杯内壁贴到小孔处,由于水的压力作用使纸与杯壁紧密贴合,小孔不再往外流水。全场再次响起长时间的掌声。人们佩服中国人具有独特的思维。

第三个上台的是日本人,他在烧杯有小孔的那边垫了几枚硬币,由于杯子倾斜,小孔高出了水面,不再漏。全场的掌声再次响起,人们叹服日本人就是聪明。

最后上台的是美国人。他上台前向前三位同学询问:“谁愿意把您的方法转让给我?”俄罗斯人闭口不答。中国人看不惯美国人的这种“金钱万能”的思想。只有日本人微笑和他搭话。不久,美国人和日本人做成了交易。日本人把昨夜打印好的材料给了美国人。材料上详细说明了水面到小孔的距离与垫几枚硬币的关系,同时还给出了烧杯的直径、水的高度与烧杯可倾斜的最大角度的计算公式。

美国人上台把日本人的办法重复了一遍,这次观众没有鼓掌,却有人喊:“那是日本人的办法。”美国人耸耸肩微笑着说:“对!这是日本人的办法。我的办法是根据自己的需要投资引进别人开发的技术。在我们美国使用的最先进武器中同样少不了日本人的电子集成块!”全场第四次响起了掌声。

教授微笑着说:“你们的成绩是‘优’!俄罗斯人的方法最先进;中国人的方法最巧妙;日本人的方法最经济;美国人的方法最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