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温柔的陷阱
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在我行礼之前,便先我一步伸出手来,示意我不必多礼,“奕儿,看这百花争放,想必也没个人陪你观赏,就与朕一起吧。”
我礼貌的低了头,“承蒙皇上厚爱,奕儿甚感君恩!”
寒暄了几句,我规规矩矩,他客客气气,倒也没什么不妥,将众多的尾巴甩在身后,步入了繁花深处。
想起第一次来御花园,是菊花盛开的季节,我偷花被抓,那情景还是历历在目。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尴尬,每次见他,都十分不雅。想起这些,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看我不设防的笑容,皇上也随着笑:“有何喜事,说出来与朕同乐!”
自己的糗事,才不说呢,我不驯的扭过头去,兀自赏花。他也不恼,放下身架为我解说,花色,花期,花性,讲的头头是道。
花儿我认识不少,这园子里大部分的我都见过,要说了解,那可就差得远了,他的解说,让我深深地佩服,“皇上,您懂得真多!真是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奕儿自愧不如!”
他爽朗的大笑,琥珀色的眸子攫住了我,“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奕儿也懂得拍朕的马屁!难得!”
我吗,桀骜不驯,他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人都说当局者迷,眼睛长在脸上,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样子,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还真是说不上来,就觉得有点火爆,不服输。
“皇上,奕儿可是说的真心话,而且,奕儿乖巧可人,哪有桀骜不驯?”现代的我,脸皮就是这么的厚,初来乍到不敢胡作非为,如今恃宠而骄,也开始哗众取宠了。
他的笑更加的灿烂,眼神也变得宠溺起来,我差点溺死在他温柔的注视里,假笑着别开了眼睛。
他平静的对比道:“以前的你虽说也是聪慧,却不及现在的灵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礼,倒也平添了许多女子难有的心性,之前是惊为天人,毕竟只是女子美色,如今的你,让朕欣赏的紧!”
禁不住的感动,这说明什么?
我的确不是李奕儿,我只是替代品,王宇文因为我与李奕儿的不同而频下狠手,却因了相同的相貌而几次隐忍,没有杀我。
他苦苦的折磨我,不过是为了让我想起过往,想起爱他的曾经,让我变成与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李奕儿,归根结底,他爱的不是我,只是一个与我相像的陌生人。
而王宇枫这番言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喜欢的是我,不是李奕儿,是温馨!
能给我安全感的一双眸子,如此动情的表述着对我的欣赏,我非草木,又怎能无动于衷?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开始蠢蠢欲动,恨不能这就告诉他,我是温馨,你可以喜欢!
然而,我毕竟也已经是王宇文的人了,就算不十分爱,也是没有办法摆脱的了。压住冲动,弱弱的一笑,“皇上真是特别,人人都喜欢大家闺秀版的李奕儿,您会欣赏这种丑态百出,毫无女德的女子?切莫再取笑奕儿了!奕儿是变了,历经磨难,厉害一点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他附和,“言之有理!可是……”话锋一转,“若是动情,不分好歹。你如此率真,如此可爱,娇柔而不失坚强,善良却偶尔刁蛮,已将朕的心填的满满的,远远地看着,分外寂寥。”
呃,这是表白吗?我该怎么办?虽然矛盾,还是敌不过自私的侥幸,他的温柔,像极了明超,让我情不自禁。
“皇上为何还不纳妃?惹得孑然一身,奕儿看着也可怜!”
他的眼神探向远处,黯淡下来,“当年,母后不许朕娶心爱的女子,却娶了多病多灾的重臣之女。病妃过世,母后自尽,朕再去寻那女子时,她已为人妻母。当时甚感失望,没说什么。此时想,若是夺了来,也无需遗憾,哪成想,她也对朕念念不忘,为此丢了性命!
你回来之前,朕实在无心纳妃,徒增伤感。是你,带给朕一抹亮色,让朕挣脱了屏障,奕儿,若是你愿意,朕一定不再重蹈覆辙,留下遗憾,定会与九弟争一争,奕儿……?”
此时我的表情一定是痴痴傻傻,却又得意忘形,听听故事很感动,后来的提议也让我很开心,有人喜欢,谁不高兴呢?
更何况,是如此温柔,如此贴心的君王,若不动心,枉为女子了!
我略显娇羞,又不敢太明显的显露,望望远处的随从,或中规中矩的站着,或悄悄走动,观赏美景。不用猜,那些胆子大的,都是我带来的,那些木头一般低着头,看也不敢看的,都是帝王的人。
有些疑惑,这么温和的皇上,有什么好怕的,看我,就算反了天,不是也安然无恙吗?
我的沉默和娇羞,等同于是默认,他惊喜的拉过我的手,“奕儿,我不会让你为难,等我便好!”
此时此刻,我已忘却了出使桑希的王宇文,忘记了我是李奕儿的替身,单纯的扮演着自己,顺着自己的意愿,接受了帝王的示爱。
是夜,月色姣好,月明星稀,花香阵阵。御花园婉月亭里,备好了美酒佳肴,摒退了一切闲杂人等,只留两人独处。双儿暗暗地施眼色,让我把握尺度,才拜礼退下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双儿站在理智的角度上,希望我远离雷池,可是至情至性涌来,又怎能抗拒温柔的陷阱?甜蜜,哪怕一次也好,哪怕只留一个回忆也好,替李奕儿爱了这么久,自私一夜,我心无愧。
酒至酣处,兴致高昂,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着黑夜大喊一声:“取筝来!”
别看月色之下悄然静谧,我知道,那看不见得黑影里,铁定站满了人,在默默的待命。
王宇枫温柔的扶了我,“点到为止,只抚筝,不许饮酒了!”
“呵呵,皇上,月儿难得几回圆,人生在世须尽欢,咱们今晚,不醉不归,皇上也得喝醉,不许耍赖!”
拗我不过,由着我又痛饮了几杯,粮食的馨香,伴着发酵的酒气,不算辛辣,却后劲很足,我不懂品酒,却由衷的叹道,“好酒,再来十壶!”
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燎般燥热难耐,血液似乎即将冲破束缚,从细细的血管中喷薄,脑中深藏的秘密也开始击打我的意识,当有人匆匆奔来,安置好古筝,又匆匆离去时,我也已是神志不清,只是顺着性子,耍起了酒疯。
劈头一曲将军令,手指也不太听使唤了,但还是快速的弹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想将心中的郁闷和我不甘于被摆布的志气挥洒出来,到了最后,弹得是什么也不确定了,古今中外名曲上阵,不需要背谱子,也就得意了很多,又笑又闹又唱歌,十分癫狂,忘了皇上就在身旁,忘了此时该扮演什么样的身份……
忽而,一曲悠扬的箫声从身边飘出,意境甜美,曲调轻扬,似是生怕扰飞了睡鸟,惊醒了美梦,不自觉的,我燥乱的心宁静下来,这曲子有着深深的魔力,勾起我的回忆,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伤感的,扑簌簌眼泪滑落,手里狂乱的琴弦跌落。
酒后忘本,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太多的心事,无人倾诉,积压太久,使我疲惫,使我崩溃,这萧音,像是母亲的安抚,轻轻的哄慰,告诉我,别怕!
循着乐声,踉跄的寻找,含着热泪,扑进温暖安全的怀。当腰身被温柔禁锢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倒豆子一样的说起来,“温馨得罪了神明,让我遭受这么多的苦难,命多好啊,还是好好的活着,可是温馨再也没有自由了,再也没有爱情了,没有电脑手机消遣,也没有汽车飞机代步,落后了一千年,绝顶讽刺!你皇帝怎么当得,不搞科学,贫穷落后!”
怀抱的主人依然温和,轻轻问道,“温馨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到此成了李奕儿?”
我傻笑着:“你问我,你当我傻吗?告诉你死路一条,你们都喜欢李奕儿,如果知道我不是,就惨了,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温柔的清风吹进耳朵,“不会,我喜欢的正是温馨,正想得知温馨的过往。”
我呵呵笑,索性钻进那安全的港湾,再也不肯出来,继而相信了身边的人,从那不堪的背叛,到奇异的穿越,从波折的经历,到难以捉摸的鷇亲王,没有刻意,也没有阻止自己,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秘密交出了。
……
头很疼,想了半天,哦,宿醉!翻翻身,用力拍打着太阳穴,想驱散那不适,昨夜喝的烂醉如泥,可不要说漏了嘴才好啊。
手被轻轻的移开了,继而,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缓缓地揉上了太阳穴,不得不说,那宿醉的不适感在他的轻揉下,顿感缓解。
轻挪身子,才愕然发觉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一具男性气息十足的身体旁,感觉到我的僵硬,头顶传来了宠爱的轻笑,“温馨,醒了?”
温馨?这磁性的声音,分明是王宇枫的,他叫我温馨?完了,完了,必死无疑!更加不敢动作,紧闭着眼睛,静静的等着死讯。
那温柔的轻笑依然:“怎么,没有规矩的温馨也胆怯了?我又何时怪罪过你?睁开眼睛,乖!”
慢慢的睁眼,他侧向我躺着,一只手支撑着头,温柔而纵容的微笑着,看着我害怕的样子。
绝对完蛋了,一夜情玩到皇上床上了,就是皇帝不杀我灭口,王宇文回来,我一定死的更惨,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
“皇上……”怎么办呢?
我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他越来越近的脸,轻柔的在我嘴角一吻,“别怕,有我!昨夜之事,不会有人知道。”
看来什么都发生了,晕了!“我们,我,我什么都忘了,不知道做过什么!”
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你不愿意,后悔了?”
切,后悔?我为了明超守身如玉,看不惯别人大玩情感游戏,结果呢,人家乐在其中,我得到了什么结果?要后悔,也是后悔当初太傻,太拿爱情当真事儿了!
事到如今,我也搞不清楚自己了,爱情,没有,比起王宇文的冷热无常,王宇枫的温柔让我沦陷却是千真万确的,我需要这份安全感,所以谈不上后悔,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幸福。
见我漂移不定的眼神,他苦笑,“罢了!你喝醉了,弄脏了衣裳,我们只是同榻,并未合房!”说完躺倒在一边,不再看我了!
我偷偷望去,他身着亵衣,并未像我一样赤身露体,可是就算没发生过什么,他也看见了,还是有些窘然的。
正在此时,一道厉声传来:“福公公,昨夜皇上回来了,理应月凤侍寝,如今只见上一面,您还拦着?”
福公公压低了嗓音,“姑奶奶呦,您可小声点,惹恼了,小心你的脑袋!”
“皇上对月凤怎样,福公公应该看在眼里,您不与通报也无碍,月凤自己去!”
晕,可别让她进来了,我搜着床上,除了王宇枫的龙袍,竟然没有了我的衣服,求救的看向王宇枫,这位皇上躺的四平八稳,一只胳膊压在头下,正专注的捕捉着我偶尔走泄的春景!
我恨恨的瞪回去,要是被抓了,我****他奸夫,谁也别想好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了,快想想办法啊!”
他温和的一笑,只是别开了眼睛,动也未动。正在此时,月凤强行推开福公公,进了房门。
我护住自己的身子,缩在帷幔的边角,眼看着月凤一步步走近,她行了宫礼,娇滴滴的抗议:“皇上,皇上回来,为何不召唤月凤?昨夜……”她抬头,突然间发现了我,惊惧的抬手指着我,“你,你,你……你竟然……”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我索性掉转头,哼,既然做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要背个骂名,也要名副其实才好。
钻进王宇枫的怀里,吻了他殷红的厚唇,“皇上!”
本是示威,但我的作为让王宇枫十分适用,揽进了我,回应并加深着我的吻,这更加刺激了月凤,她通红的眼睛不知该怎样表述眼前的情景。
终于,月凤爆发了,“鷇亲王出使桑希,你们竟然,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