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可怜的乐正 (1)
我尽量用不经意的口气问着,“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他闭了眼睛,不愿回答,后宫不问国事,看来是盗不出什么消息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知道他忍得很辛苦,作为九五之尊,他竟然也没有再强索,我恻隐之心暗动,悄悄伸过手去。
自己都要骂自己水性杨花了,天下男人这么多,哪是我能可怜的过来的,可是,就是情不自禁的怕他难过,指甲划过他的胳膊,感受到他的僵硬。
忽而,他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直赴侧房而去。那是宫女平时待命的屋子,贴身的宫女在里面住着,因为今天情况特殊,没人在里面。他为何去那里?
我整整衣物,光着脚跑过去看,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若是我的人在里面,决不能让他伤害她们!
进了侧房,我真是倒抽一口凉气,“乐正,你非要找死不可吗?还不快住手!”
想了一想不对,“皇上,住手,不要伤了他!”
两人都各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臧立强像是待诈的地雷,通身埋在怒火中,乐正拧着眉头,也是红着眼睛。
这是什么状况?
皇帝张口,大概又是“拖出午门斩首”之类,我先发制人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皇上,臣妾管教无方,请皇上饶他不死!”
乐正跪在我身边,拉着不让我继续叩首,语气有一丝失望,“王妃,你当真要做了皇后么?”
我望望皇帝,他的暴怒还没有缓和,似乎在极力忍让,望望乐正,他在等待着我的答案,古代的男人,根深蒂固的封建,好女不侍二夫,有人不介意我随过他人,却有人介意我再随他人!
“对不起!”这就是我唯一能出口的答案,为了他们,为了平溪和闵都,我又能怎么选择呢?生死,不过是人家的一句话而已。
乐正放开我,跪的远远地,臧立强一声怒喝:“来人,拉出去!”
他也就毫无反抗的被拖走了,我痛哭一声,却又哽住了,我表现的越是在乎,面前的帝王就会越暴怒。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有丝茫然,当皇帝伸手搀我时,我本能的瑟缩,他伸出的大掌顿住了,收回了,既而甩了衣袖,忿忿而去。
双儿冲进来扶了我,“小姐,没事吧?”
琳儿、如珠都吓哭了,想必是臧立强临走的脸色不是很好,如玉哆哆嗦嗦的跪在我面前,“王妃,他们把乐正给……王妃,如玉不怕死,可您千万不能死啊!只要您活着,咱们才有希望!”
我木然的听着,心里一片冰冷,乐正死了么?乐正喜欢我,我可以觉察的到,可我是他的主子,他一直用完美的保护,来表述着心中的爱恋。
臧立强强迫我,他会挺身阻止,我屈服,他才会失望,他的心里,希望我是怎样的?他阻止的不是别人,是一个国家的皇帝,是一只暴怒的雄狮,就算是为了我,帝王也不会放过他的放肆。
开始想念晨宇皇宫的日子,虽然王宇文炸弹一般让人战战兢兢,可是,那种安然和平淡还是很好的,我的八个侍卫聚在一起,家人一般的互帮互助,如今,只剩了李贤和乐正,还要让我痛失其中一个,怎能不懊悔!
坐在椅子上,弱弱的问双儿,“李侍卫呢?”
双儿低了头,“想必,是去看望乐正侍卫了!”
李贤本是臧立强身边的贴身侍卫,如今,他会为了兄弟得罪主子吗?犯人的尸首是他能收起来的么?
我强忍着悲痛,“去,找尹公公来。”
尹公公是纯和宫的管事太监,因为我自己有四个丫鬟,就没让任何臧立强配来的宫女太监进到寝室过,只要他们做些杂事。这个尹公公,虽说会办事的很,我却没有用过他。
估计没有一分钟,尹公公小心翼翼的声音便到了耳边,“皇后娘娘召唤奴才?”
我站起身,言辞恳切,“尹公公是纯和宫最有威望的公公,也是整个后宫不可小觑的,哀家初来乍到的,凡事还要仰仗公公相助才是!”
尹公公将腰弯了又弯,口气却是坚定了不少,“只要皇后娘娘开口,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我施个眼色,双儿立即递上一个托盘,锦布下面盖得,是真金白银,“尹公公,来了这几天,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皇上新赐的,你拿去做个跑腿钱!”
尹公公诚惶诚恐,不敢接,“娘娘使不得,奴才伺候娘娘是天经地义,怎敢再拿娘娘的俸禄!”
“公公不要哀家的银子,是不想给哀家办事喽?”
尹公公闻言跪在地上,伸手接过了双儿手里的托盘,“谢娘娘赏赐,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去做!”
收买只是一种手段,这些银子实在算不得什么,要让他为我工作,还不能到臧立强面前捅娄子,这么做是远远不够的。
我往椅子上一坐,拿出了皇后的派头,不可一世的斜睨着他。
“小尹子,皇上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比哀家更清楚,可是哀家是什么样的人,也要提前告诉你一声。皇上再凶再狠,哀家再任性再胡闹,也只是被软禁一下而已,皇上待哀家是柔情蜜意,分外呵护,你若是出卖了哀家,要你一条小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皇上会只当是哀家捏死了一只蝼蚁!”
尹公公何其聪慧,当然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脸色一白,立即磕头,“娘娘,皇上是吩咐过,让奴才将娘娘的一切言行汇报给皇上,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娘娘,奴才也曾为难!如今奴才明白了,还是娘娘对奴才最好,就算死,奴才也该为娘娘卖命才是!”
我满意了,不管真假,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哀家不会让你死的,尽管按照哀家的意思去做就好!”
尹公公领命退下,乐正的事冷不丁又蒙上了心头,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死亡,原来如此简单,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正哀伤着,李贤快步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喜忧参半。我也急切的站起身,等着他说什么。
李侍卫看看站在我左右的丫头们,欲言又止。我不解,却不得不撵她们,“都回去休息吧!”
双儿与李侍卫对视一眼,点点头,与琳儿、如玉和如珠去了侧房。
我盯着李侍卫,“他真的杀了他?”
李贤沉默了一会,貌似难以启齿,见我就差跳脚了,才凑近我,结结巴巴的说道,“王妃,思远他……皇上他……”
“李贤,磨叽什么?快讲!他到底有没有杀他?”真是着急!
“皇上说,思远对抗皇上,理应处斩,可是思远护主有功,功过相抵,只是……王妃,只是……”李贤又开始结巴,我听了上半句,就放心多了,看来,臧立强并不想这么快惹恼了我,他还是顾及我的感受的,有些小小的得意,因为他对我在乎,所以他没有杀我身边的侍卫,这就够了。
李贤后面的可是,又是什么呢?
难道,皇上挑了他的手筋脚筋,像武侠片里说的那样,让乐正成为一个不能动弹的废人了?还是将他终身监禁,关进了大牢?
若他成为废人,我会养他,若是关进大牢,我会救他,只要是活着,就有希望!这是如玉说的。
我索性坐下喝口茶,等着他结巴完。
李贤平时何等的威武,沉稳睿智,武艺超群,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郁闷!
终于,他心里一横,扭过脸去,不管不顾的说了一句:“只是,施了宫刑!”
什么?宫刑?这个词有些熟悉,貌似在那里听到过,可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