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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幸福,还是不幸?

第5章 是幸福,还是不幸?

“从我五岁上学开始,一直是哥哥送我上学,接我放学,每天晚上辅导我做作业,放假的时候带我去做运动,学打球……爸妈每次吵架,他总是先把我送到亲戚家里,怕吓到我……可是,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从我身边彻彻底底地消失,没留下一句话,没有任何理由……我疯了似地找他,喊他……他再也没有出现……那时候,我刚刚过完十一岁的生日,哥哥送我一支非常漂亮的画笔,我一直珍藏在身边,舍不得用。”郎恕独自诉说着。

“现在你知道郎峥哥哥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找他?”灵儿问。

“我在高三那年,就在杂志上看到他,他二十四岁就已经是‘爱霓’的首席设计师,我没有去找他,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怕他根本不想见我,如果他想见我,他早就回来找我了,他知道我一定想他想得发疯。我想把自己打造得和哥哥一样完美,我努力学习美术,考上服装设计专业,期待有一天可以去见哥哥,让他重新接纳我……”

“你又做错过什么?”

“你又做错过什么呢?”

凌乱又奢侈的摆设,看得出主人不是很细心。或者是两个根本不懂生活的人。

晚上,他回到住处,有些疲倦,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也算不上是个家,只是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吧!可是,除了这里,他又不知何去何从。望着这个他天天出入,却仍感陌生的地方。他有着异常敏锐的艺术审美,可是对于这个房间,他却无心去装饰。

一个欢快而清脆的声音响起,“郎恕!”他的同居女友米拉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没注意到他的麻木和疲惫。

“我找到工作了!”米拉说“真没想到找工作这么容易,我一面试就成功了。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幸运,呵呵。”她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发现郎恕的疲倦与消沉。

“我累了。”他只无力地说,声音里也透着疲惫。

“你干吗?人家这么开心,你却扫人家的兴!”米拉放开手,撅起嘴说。

“我真的累了。”他又说,声音很低,但不容回绝,他向里面房间走去。

米拉跟进来,野蛮地将枕头砸向郎恕,“郎恕,你太过分了,你竟然用这种态度对我!你现在住的可是我的地方,你知道这房子有多贵嘛!”

郎恕没说什么,转身向外走,什么也没有拿。

“你站住!”她尖叫着,他知道她不会让他离开的,但他仍然自顾自地向外走,米拉奔过去拦在他面前。

“你到底要怎么样?大小姐!”郎恕说。

“你——谁让你走啦?说你两句就要走,还叫我大小姐,你比我还任性呢!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和我爸妈都翻脸了,连名声也不顾了,你还这样!你让我去找工作我就去找工作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嘛!”她委屈地申诉着,眼泪掉下来了。

郎恕很有耐心地听她发完唠叼,抬头看她,“对不起,是我辜负你,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不值得……”

米拉不听他说,抱住他委屈地痛哭起来。

梦境中,无休止的争执吵闹,还有哭声……一个猫似的小小身影瑟缩在墙角,一双惊恐异常的大眼睛……

恕儿从恶梦中惊醒。

身边的米拉打开台灯,关切地询问着,“恕儿怎么了?又做恶梦了?”摸摸郎恕的额头,全是汗水。

郎恕双手掩面,似乎还未从惊吓中恢复。

米拉拥抱郎恕,“不要怕,都过去了,乖,不会有人再那样对待你了,快十年了,他一定找不到你的……”

郎恕仍无法入睡,来到厅里,打开灯,面前有一面镜子,黑暗中,闪着泪光的眼睛显得那么明亮,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双墨蓝色的眼睛,是要仔细观察才看得出来的,可是他还是很怕被人看到,缓缓闭上眼睛,他不愿再看自己,不愿再去猜想有关这双眼睛背后的故事。

郎恕心理默念着,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常常喝酒?有没有管他、照顾他?哥哥,你在哪儿?快十年了,我只能在一些杂志上看见你的身影,你为什么从来不回来找我?我很想你,哥哥……

灵儿静静地涂抹着她的漫画,她又走进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漫画对她来说,是一种感情的释放,是一种爱的升华。

她画了一双感情丰富的眼睛,很忧伤,但还有希望,因为有泪就还有希望,泛着微蓝的光彩,纯净得不染尘埃,无邪得没有任何杂念,只是太忧伤、太忧伤。

画画时,她的右手上习惯戴一只粉白色的护袖,只有她自己知道戴上它的含义,也许可以为她提供一种灵感。

“太忧伤了……”花语轻声地说,她看了看灵儿,“就像你的眼睛。”她有点担忧,灵儿好像一直在拒绝长大,她根本还是个很容易受伤的孩子。

“我一直想画出一双不流泪的眼睛。”灵儿说,她仰起头望着花语,目光凄楚,“可是我画不出。”

“你的心太忧郁了。”花语双手抚着灵儿瘦削的肩。

“我在海边见到郎恕了。”她又低下头。

“郎恕?就是你继母和她前夫的小儿子?”

灵儿点头,“小时候我们总是吵架,现在我觉得他好可怜。”

“因为你们太相似了,你们彼此惺惺相惜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我讨厌他,可是又对他恨不起来,我从来不想伤害这样一个人,我做不到。”

花语握着灵儿冰冷的手,善解人意的眼睛凝视着她,“你太善良了,而郎恕也很无辜,你们不该互相伤害,如果不是上一代人的关系,也许你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是你,花语。”灵儿认真地说。

“当然了,但是朋友不是唯一的,我们都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有快乐一起分享,有心事一起分担,这样不好吗?”

“我不相信别人,我只信你!”灵儿仍倔强地说,她的语气很坚决,不容改变。

花语耸耸肩,笑了,有点无奈,她不知道灵儿对她这种信任和依赖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对她来讲,是幸福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