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挨打
叶子晨来了。
是我打电话把她喊过来的。
我想通过她找到江冬旭,并向他承认错误:我们一时糊涂犯下了错误,我们知错了,我们改正,请您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大人海量,放过我们这些挣扎在社会最底线的人吧!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惹您了。
我把想法告诉了叶子晨。她冷笑了一下说:“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们,你们惹下的祸根让我来擦屁股我不干!”
“没有让你擦屁股。”我说:“只是你能帮我联系上江冬旭,我希望这事儿能和解,别再闹了,我们折腾不起了。”
“现在知道了,当初干啥去啦?”
“还谈当初干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你说和解,沈涛愿意不?”
“这都是沈涛的意愿。”我说。
叶子晨考虑片刻说:“这事儿我不能帮你,你想想看,我去找江冬旭,他肯定以为我们是同伙呢,这对我太不利了,我不干!”
“那好吧,你把江冬旭的电话给我总可以吧!我找他谈。”我无奈地说。
叶子晨把眼睛一瞪说:“凭什么?”
“凭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沈涛。”我有点愤怒。
叶子晨撇了撇嘴巴说:“我没他的电话。”
真他娘的费劲!我心里暗暗叫骂,说:“你以为不给我电话我就找不到江冬旭了吗?我完全可以到他公司去,如果到那个时候,我一不小心把录象视频说成是从你那里得来的话,结果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我的话音刚落,叶子晨“嗖”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尖破口大骂:“何萧!****你大爷的,你敢要挟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无耻,你的良心被狗吃啦!?你说说试试看,你要是敢把我出卖了我不劈死你我就不是三八……”
叶子晨跟沙尘暴似的劈头盖脸、铺天盖地地提着我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最后,她吐了口唾沫说:“算你娘的狠,我答应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别来烦我。”说完,迈着小细腿一溜烟地走了。
看着叶子晨的背影我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傍晚,警察带来了一个长相十分枯萎的老头,说是沈涛的伯父,我急忙上前迎接。沈伯父来到病房转悠了一圈,眼睛红红的,哧溜了几下鼻子,用浓厚的山西话说:“你是沈涛的朋友吧?”我点了点头。他又说:“俺太感谢你啦,俺太感谢你啦!”
自从沈涛的伯父来到之后,我才知道沈涛和我一样从小没有父母,是他伯父将他养大的。沈伯父家里很穷,自己还有一双儿女,根本供养不起这么多孩子读书,所以沈涛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在家了。当沈涛长到16的时候,在家闲着无聊,就跟着一位老乡到江苏的一家电子厂打工。两年后,他又展转到南京一家酒店当服务生,然后又来到了上海……
沈涛的经历和千万少男少女们的经历极为相识,有多少男男女女带着灿烂的梦想来到繁华散尽的都市,用最珍贵的热血青春去赌辉煌明天。然而现实的社会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将一个个热血沸腾的青春高高抛起,撕成斑斑点点的碎片,再洒向这座水泥森林。而这座水泥城市就是靠着扎干一批又一批年轻的青春滋长,来了一批扎干一批,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青春就这样在这座城市里不断地循环着。大多数人留给城市的是青春,留给自己的是一副副干瘪衰老的容颜,还有空空的行囊。
晚上,我正在病房的走廊内打盹,叶子晨的电话就进来了。她张口就骂:“何萧!你失算了吧,我已经见过江冬旭了,他根本没有绑架过沈涛,也根本没有指示什么人对沈涛下毒手,你就别瞎猜了,肯定另有其人!”
我心里一阵慌乱,说:“这不可能,谁会承认自己犯法呢,更何况是老谋深算的江冬旭,他一定在掩盖自己的罪恶。”
“你大爷的,听我说完,我当时也不相信。今天下午我去找他,他正好在办公室,我告诉他说沈涛被人打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江冬旭很惊讶,他说‘是谁把他打了。’我说‘除了你还会有谁呢?’。江冬旭笑了,他说‘肯定有人陷害我,沈涛已经把录象视频全部寄过来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干吗还要去惹他,我不是那种闲着找事儿做的人。’江冬旭还把收到的录象视频给我看了看,确实是沈涛的寄的。”
听完叶子晨的叙述,我当即蒙了,这事复杂了。叶子晨说的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的,这事好象就不是江冬旭干的。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江冬旭没必要再去除掉沈涛,除非他害怕沈涛还留有录象备份,直接杀人灭口。再仔细想想觉得不大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除掉沈涛,是人都会想到是江冬旭干的。再说,知道录象视频这事儿的也不只是沈涛一人,还有我,如果想斩草除根,那么把我一起干掉则更为保险。
如果不是江冬旭,那会是谁呢?翻箱捣柜找不到第二个人,或许江冬旭在报复,让那些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得罪江冬旭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病房里出来一阵陌生男人的哭泣声:“沈涛啊,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害的你好惨啊!”
我慌忙站了起来,赶紧朝病房跑去。
病房内,一个长相特别适合当导演的男人蹲在沈涛的病床前鬼哭狼嚎,此人长的真后现代,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有考古价值的脸,太违章了,突破了人类的想象。如果扮演西游记里面的妖怪,估计还得往好看处化装。我悄悄地走过去说:“请问你是……?”
那人赶紧站了起来,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眼睛内挂着两串晶莹剔透泪珠,我还真不相信妖怪还会动情!那男人哧溜了几下鼻子,把鼻涕吸进喉咙里又从嘴里吐出来,然后朝我冷漠地问:“你是谁?”
“我是何萧!”我微笑着回答,然后伸出手试图和他一握。
他竟然惊讶地问:“你就是何萧啊?”那表情跟见了借尸还魂的魔鬼一样,看的我眼泪直打转。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说:“你认识我?”
那男人龇牙一笑,笑的特阴森,阴的能把你膝盖的风湿痛给勾出来,他说:“长的是满好看的!”,说完,猛然抬起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袭击而来,我还没愣过神来,腮帮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他一拳头。我顿觉眼花缭乱、天旋地转,打的我满地找牙。
我甩了甩脑袋,试图分清局势,备以还击。我还未站稳,那小子上来一脚不偏不斜正踹在我的裤裆上,我一个趔趄撞上背后的墙角上,疼的我龇牙咧嘴,小弟弟差点抽筋。那人边打边骂:“****娘的,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
“干吗呢干吗呢!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吵嚷什么啊!”这时,冲进来几个医护人员大声叫喊:“赶紧叫保安!”。那男人觉得势头不对,朝我吐了口唾沫立即窜了出去。
不一会儿,两个保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问:“谁闹事儿呢,人呢!”
“要是等你们过来,我早被打死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事,就是掉了颗大牙,好象是B区的第六颗牙齿。”我说。
保安咧着嘴走开了,还东张西望的好象在寻找潜藏的犯人似的。他娘的,人早跑了,难道还等着你们过来捉?
“出去了,都出去了!病人需要休息。”护士开始哄人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长吁短叹。这是哪来的祸吧,想都想不到。那该死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听到我的名字就开始对我动武?我实在想不明白。从监狱出来到现在,我他娘的没有招惹谁啊!
小护士走过来安慰我说:“去看一下吧,脸都肿了。”
我摸了摸腮帮子,感觉隐隐作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口水中还有血丝。小护士马上喊叫:“哎,往哪儿吐啊!往哪儿吐啊!旁边不是有垃圾篓的嘛!你可真是的。”她拿眼斜我,说:“一看就知道你得罪人了,要不然怎么挨这顿冤枉打!”
他娘的,这像安慰人吗!亏你丫还是护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