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重回校园
叶子晨要回学校了，她说她不想在社会上游荡了。用她自己的话说：社会之水太深，自己还不会游泳。我笑了笑说，你的游泳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了，还想怎么个游法？叶子晨说累了，想回学校调整一下，顺便考研。
第二天，她就翻箱捣柜地收拾东西，将一沓沓书籍从落满灰尘的角落里拿出来，又将自己的行李打包。一切消停之后，表情狂妄地说：“好了，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切都将过去，迎接我的将是辉煌而灿烂的明天。”说完，她吹起了响亮的口哨。我悄悄地低下头，不知道叶子晨是真的很开心还是在隐忍惨烈的苦痛。
其实，像叶子晨这样沦落风尘的大学生不止她一个，有多少学生为了物欲而摇坠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中，心灵的沉溺，精神的扭曲、感情的迷惑。惟有游弋的瘦影和撕碎的灵魂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抽泣。
叶子晨曾经说过一句特伤感的话，那是在她醉酒以后说出来的，她说：至于我曾经的生活，它已经注入了我的生命，当我想遗忘的时候，它却日日夜夜在我的血液里奔流不息，直到我绝望的死去。
我想这何止是她的心声，也同样道出我内心的独白。虽然她给人一种毫不在乎的感觉，而真正的她，内心深处痛苦的一塌糊涂。
我帮她拉着行李箱，她又回头看一眼曾经住过的屋子，意味深长地说：“永别了屋子，我再不会来这里租房子了。”说完，猛地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走去。
我将她送到学校，又到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吃了碗混沌。叶子晨笑嘻嘻地对我说：“我的手机号码要换了，买了卡之后就告诉你，如果你要想我了就来学校找我。”
我点了点头说：“没问题，要是你想我了，也可以去找我！”
“切！弄死我都不会想你，你以为自己长的帅啊，我身边的小帅哥比苍蝇还多。”
“那你就去找那些苍蝇吧，我还是不找你为好，免得和他们同流合污。”
“你丫这么小心眼啊！玩笑都开不起！”叶子晨命令道：“告诉你，一个星期必须过来看我一次，每天至少一个电话，早晚一个信息，少了一条看我怎么收拾你。”
“唉！我是你什么人啊？对我要求这么苛刻！”我说。
“你说是什么？我肚子里都有你的孩子了，还能是什么？”
“你怀孕啦！？”当击一棒，打的我头昏眼花，茫然惊呼。
“看把你吓的！”叶子晨委婉一笑：“都一个多月了。”
“我靠！别忽悠我，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别给我油腔滑调的，这事儿不是闹着玩呢，说实话，真的怀上了？”我紧张地问。
“真的！”叶子晨把头一仰说。
“不会吧！！”我惊讶的一肚子混沌都快吐出来了，说：“要真是这样就赶紧打掉，别耽误你考研。”其实我心里嘀咕着，你姘头多如牛毛，鬼知道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打算把他生下来。”叶子晨得意地说：“那怕是不考研。”
你太狠了，我心里嘀咕着，说：“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现在还不是养孩子的时候。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耽误了大事。”
“关你屁事儿，少在我面前罗嗦，你是怕负责任吧？我还非生下来不可，怎么着吧！”叶子晨拿眼横着我说。
“是不关我的事儿，孩子是谁的还不知道呢。”我的语气平静的跟镜子似的，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就算我说的是实话，至少在一个孕妇面前不能这么刺激她。
果然，叶子晨被激怒了，她皱起了眉头，嘴巴张了又张，恨不得将我吃掉，她激动地说：“何萧，我以前认为你是个男人，现在我才看清楚，你不是人！”说完，端起水杯照着我的脑袋猛泼了过来。我躲闪不及，浓重的茶水夹杂着茶叶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淌。
叶子晨转身离去，我没有起身追她。旁边的人像看病人一样瞅我，我呆若木鸡地坐了好大一会，拿出纸巾擦掉身上的茶叶，起身走开。
我顺着灰暗的街道一直走到徐家汇。一路上懊悔的情绪缠满了我的全身，我太不人道了，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我一遍遍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你它娘的真是单细胞动物。我接二连三地给叶子晨拨打着电话，想说声对不起。可是，弄死她也不肯接电话，也许这次我真的伤透她了，真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
我垂头丧气的快要自尽了，正想回家，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叶子晨打来的，激动了半天才接通了电话。真失望，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中音，他说：“是何萧吧？”
“是我，你是谁？”
“我是齐雨。”
“齐雨？”我皱了皱眉头说：“我们认识吗？”
“哦，我是沈涛的朋友，有些事情必须见你一面，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空。”那人很客气地说。
既然是沈涛的朋友我也没必要拒绝他，就说：“没问题，我现在在徐家汇，你过来吧。”
“那好，你在徐家汇旁边的上岛咖啡等我吧，我半小时后到。”
我说好的，就挂了电话。
来到上岛，我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要了杯咖啡等待陌生男子的到来，心情起伏不定，像等待一个丁香般的姑娘。不一会，一个男人面目沮丧地朝我走来，我抬头一看，浑身的血液急速攀升，真想上去给来人几个响亮且干脆的耳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医院里兜脸一拳打的我龇牙咧嘴的那个家伙。我看见他矫健的身体十分愤怒，他怎么越来越健康了？没有被车撞残废啊？也没从楼梯上摔下来过？小阴沟里也没有掉下去过？越想越来气，看来我没有烧好香拜好佛儿，诅咒一点没有灵验！
“你好！”那人很有礼貌地朝我点头。
“你就是齐雨！”我不逊地说。
“正是，上次的事情很是抱歉，是我误会你了，真对不起！”齐雨在我对面坐下，随手抽出一根香烟递了过来说：“何先生，实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看着齐雨诚恳的道歉，我的怒火慢慢熄给灭了。我这人听不得别人说好话，更见不得别人痛苦，看见痛苦的人我就心软，软的跟棉花糖似的，虽然自己低能，依然躇踌满志激情高涨地想救人于水深火人之中。
“你找我就这事情？”我问。
“不是！”齐雨声音开始沙哑，眼里有水珠打转，表情如深秋的落叶在半空中颤抖不止。
“你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齐雨抽泣一下，使劲揉了一下鼻子，情绪稍稍稳定后说：“沈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