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湮灭
我的电话一遍遍响起,是公司经理打的。他问我是不是出事儿了,怎么突然不上班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随口编了个谎言说,老家出了点事儿,我就连夜赶了回来。经理惊讶地问,什么事情?严重吗?需不需要帮忙?我说不严重,谢谢了。他又问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我愣了好一会说,经理,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就把我辞掉算了,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公司的事情。经理说,那怎么行,苗副总整天唠叨你能快点回来,她找你还有事情做呢。我苦笑了一下。经理犹豫了一会又说,这样吧,你安心在家办事儿,啥时候办好啥时候来,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说了句谢谢就赶紧挂了电话。
张蕊忙乎了三天终于将房子定了下来,月租金八百,两房一厅,装修特干净而且什么东西都有,比起上海的房子便宜好多倍。张蕊说,总算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们去开个店,你喜欢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的心一刻都定不下来,我终于体会到“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句话的苦衷。我想回上海,回公司,即便是回到我最初的原点我也心甘。
我对张蕊说,这个城市我很陌生,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你自己做决定吧。张蕊搂着我的脖子笑了,她说,那我们就去开一家服装店。
冬天的沉寂是其他季节里没有的,万物在经历了季节的起合之后,大都卸去了繁华归于安静,尤其是冬天的落日,以它褪去了温度的血红,在暮霭苍茫的树梢之间,远远地俯瞰人间。
日出日落,我手中的咖啡也在絮絮的热气中慢慢变冷。张蕊忙上忙下,从敲定店面到装修到进货到开业,全是她一人操办,而我在阳光残踏过的阳台上回味着那些苦涩的过往。
张蕊说,我也知道这么突然冒昧地让你来成都你心里蹩不过弯儿,你什么都不用干,好好在家休整一段,等心情开阔了再来帮我。
我很感动,抱着张蕊说,我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好好的跟你一起走过这辈子。张蕊笑了,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说,何萧,我脾气不好,有时候一生气什么都不想了,怎么难听就怎么说话,你不要和我一样,好吗?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头万马奔腾,如果人一生能娶两个老婆该多好啊,我会将我全部的爱无私地奉献给张蕊和叶子晨,将我最真挚的最澎湃的生命完全融化给她们。我说,张蕊,你能这么想我已经满足了,都是我不好。
张蕊兴奋了,抬起头问,你还爱我吗?和以前一样爱我?
我含糊的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到底还爱不爱张蕊,至少有一点我很清楚,我的爱和两年前完全不同了。张蕊抱的我更紧了,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突然觉得我再对不起谁我也不能对不起张蕊了,当我看到她眼睛里那种深沉,看到她笑容里弥漫的容忍,我的心就像被撕碎般的疼痛。
男人是容易感动的动物,即便有着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即便有着海誓山盟般的决定,在女人的眼泪和柔弱面前也会变得土崩瓦解灰飞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