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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思想的声音

第七十八章 思想的声音

第一场戏终于结束,接下来两天内没有我的戏了。我就对苛德斯说:我先回去了。苛德斯朝我竖起大拇指说:不错,总体来说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我弩了弩嘴巴:都被导演骂了。苛德斯嘿嘿一笑:骂两句也没啥,他是在鞭策你前进前进再前进。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回忆那场戏的情景:当我抱着那小妇女,含情脉脉地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演小妇女那女演员竟然捧腹大笑起来,笑的我天旋地转,跟做了个噩梦似的。真搞不明白,苛德斯的剧本为啥这么反常、另类,他能把优美音乐下的烛光晚餐上的几个人各自忙碌着剔牙、挖鼻屎,不整的乱七八糟的决不是苛德斯的那种强烈的历险心理。其实,我大抵了解苛德斯,他和沈涛应该同属一个类别的人,都属于啃着猪蹄大谈崇高之人。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文艺圈的编剧对我说的话,他说:作为一个吃文艺饭的人,应当责无旁贷地成为时代的文化精英,而不是一个混吃混喝、捣弄江湖的虚无主义者。那么我呢?苛德斯?我们算是什么?真搞不明白我们到底是超现实主义者,还是超现实主义丢弃下的作品。昆虫生活的欲望无非是繁衍后代,我呢?那些行走的路人呢?电话亭里的女孩儿呢?吃羊肉串喝啤酒的男人呢?捡垃圾的老人呢......这一切仿佛早已在几百年、几千年前定格了,支离破碎的就像一张残损的老照片。来到上海之后的这段日子,我的所思所想一直被纠缠在这种纷乱庞杂的结构之中,就像是一张蜘蛛网,而我就是密密麻麻蜘蛛网上的一只恐慌的昆虫。

医生说叶子晨有醒来的迹象了。就为这句话,我激动的跟活蹦乱跳的猴子似的,一刻也静不下来,又不知道该干啥,这种感觉真让人心慌又不知所措。我真担心她醒来后面对的是空荡荡的房子或者是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后,泪流满面。我想让她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也只有我,永远定格在她的瞳孔里面。为此,我几乎每个通宵都在她病床前度过。深夜时分,困的实在招架不住了,我就会走出医院,来到一个小区门前的烧烤摊,弄几串羊肉吃,再喝几瓶啤酒,那叫妙不可言。小区的保安也是寂寞的主,他看我经常一个人深夜来吃喝,就好奇的和我聊天。日子久了,我们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这世界真奇妙,以前我最讨厌保安,总是将他们鄙视为一看门狗,从来不屑于他们,如果和他们聊天说话,那是对自身的一种自我贬低。而今,我开始为他们的职务和生活而感慨。其实,像我这样人才最值得鄙视的,不上不下将自己悬在半空,既不想世俗,又无法超越;既不想媚俗,又难以摆脱名利的诱惑。灵魂就这样扭曲着,这样的人往往以悲剧收场,我想是这样的。

小区的保安有着和我形式相同、本质相反的烦恼。他告诉我,他认识了一女孩子,才交往没几天,还没有那个啥呢,那女孩子就开始让他为她服务。买火车票、买衣服、吃饭喝咖啡......等等等等,都得让他出钱。保安兄弟义愤填膺地说,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以为你是谁啊?雪莲公主?男人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向你求爱?我最烦这种女人了,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恋狂。

我弱弱的说,你和她断交不就完了嘛。

保安兄弟扭捏了半天说,我们这职业......唉......你不知道......这不是找个女朋友不容易嘛!

为此,保安兄弟经常发动脑筋想把自己富裕起来。他还说:每天深更半夜时,都会有一两个执勤的警察来这里消磨时间,他们经常给我讲,某某某发廊的老板有钱,某某某包工头有钱,回头****一票去,就不用深更半夜时别人都躲在被窝里温暖、而自己却在寒冷的夜色里冒着被歹徒袭击的危险执勤了。

保安兄弟说完,就开始对我发表反动演说,大骂社会主义,中心思想是做保安的挣钱太少。听得我惊诧不已,直接扼杀我对社会主义的信心。

从小区门口的烧烤摊到医院重症监护室只需要5分钟的时间。这五分钟的路程我通常能走上半个小时。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无非是完成一种索取与付出、受恩与报恩的过程,这个简单却又朴素的问题往往让人望而却步。当我再一次面对叶子晨时,我是报恩还是付出?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