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慢慢恢复,脉搏和心跳也变得更加有力,开始渐渐有了自主的呼吸。头脑中有了流动的思维,自己的理想是灵魂化身为一只鸟,于是在最初的意念中自己就是一只鸟,一只羽毛纯白,头似玳瑁,红喙红爪,拖着长长绶带的鸟,它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飞翔在虚幻与真实的边缘,往来于过去和现在之间。
这只白色的鸟逆着时光飞翔,于是在意念中时光是倒流的,如同快速回放的电影片段,奔涌的河流爬上了山谷,疾驰中的白色动车退回到始发的原点,坍塌的桥梁还原最初的模样……他想让自己落在过去的某一个记忆片段上,于是像翻一本书一样不断一页一页地往回快速翻阅。
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她蜡黄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睛,无法与她交流,只能久久地注视,她为什么不愿意过多地提起父亲?还有自己一脸忧郁的木匠父亲,最后用射钉枪自杀的片段,他为什么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和母亲?那是他幼年的疑惑,也是困扰他一生的郁结。童年中被他打碎的鱼缸,最终在阳光下渴死的金鱼,为什么他总也无法安慰住那个哭泣不止的小女孩?
如果一切的遗憾都得到弥补,会不会就能消解以后缠绕于心中的那么多的郁结?可是他停不下自己飞翔的翅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遗憾在过去的时光中继续生长。
如何让自己留驻在这些遗憾里,让自己倾其所力去挽回?
无法停留,无始无终。
他不停地飞啊飞……
……飞啊飞……
……飞飞……
……飞……
…………
……
…
“骆医师,我测试他的各项生理指标已经接近于正常人的水准了,他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来?”胡晓梦刚刚检查完时乙的各项生理指标,不解地问。
时乙已经是手术后第七天了,他也由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的独立病房,他现在已经能够自主呼吸,不必借助于呼吸机。
骆嘉川医师有些忧虑地说道:“他的恢复速度确实出乎我的预料,各项生理指标已经接近于正常人,却还是迟迟无法醒来,大约是潜意识在作怪。”
“潜意识作怪?”
“也就是说在潜意识中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潜意识对于显意识的抑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潜意识中他不愿意自己醒来,那么将一直沉睡不醒。”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必须要想方设法干扰他的潜意识,化解潜意识对于显意识的抑制,要不然,我们此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怎么才能化解他这种潜意识呢?”
“需要另一个人外部意识的介入。”
“谁会具备这种能力呢?”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必须是一个第六感超强的人,这样才能深入他的意识,继而影响他的潜意识,依靠这种超强的意念唤醒他的显意识。”
“第六感?较为亲近的人之间比较容易会产生所谓的第六感吧?”
胡晓梦的这一句话,突然间点醒了骆嘉川医师,使他恍然大悟。
“对,先从他身边亲近的人找起。”
“女人的第六感一般要比男人强的。”
“那么,范围可以再缩小一些,他身边亲近的女人。”
范围越来越小,最后,胡晓梦终于忍不住大声呼喊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叶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