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缥缈天道
待众人返回城内，程咬金、尉迟恭等将都纷纷去整顿各地勤王军，青琉璃独来独往，将东皇钟还给李绩，径直疾步而去，李靖、李绩因道力消耗太大，也告退回府。而莫凯、杨烈二人则因有要事，也各自告辞离去。
李世民策马方到宫门口，忽地停住马步，转头淡淡道：“穆都督，你先回府邸安排一下事务，然后你来御书房，朕有事与你相商。”穆笺卓拱手道：“是，皇上。”李世民点点头，从腰侧取出一块令牌，说道：“你官职只是禁军统帅，平日不可入皇宫，你拿着这块令牌，入宫时只需通报一声便可。”
穆笺卓拱手接过令牌，李世民一点头，翻身下马步入皇宫。
穆笺卓见四周众人已渐渐散开，当下拨转马头，向自己府邸奔去。
他方才步入大门，已听见大堂之内笑声连连。他疾步纵入堂内，只见莫凯、青琉璃对桌饮酒，杨烈在侧闭目养神，对二人动作如若未闻。
莫凯瞧见他进来，哈哈笑道：“小子，总算回来了。”穆笺卓上前一拱手，笑道：“莫大叔，杨前辈。”青琉璃瞥了眼杨烈，杨烈与穆笺卓素来不和，当下笑道：“老烈，别一天到晚板个脸嘛！来，喝口酒咋样？”
杨烈摇摇头，淡然道：“酒醉之物，坏人道心。”莫凯脸色不变，笑道：“师弟，这话可委实错了，若非世间没有酒这一物，也就没有我莫凯这一人！”杨烈脸色微沉，但莫凯是他师兄，当下也做声不得。
莫凯与青琉璃拼酒数坛，青琉璃说着当夜袭击突厥营地之事，性之所及，又仰头痛饮起来。
酒过三旬，青琉璃醉醺醺地笑道：“老酒鬼，怎么样？”莫凯嘎嘎一笑，头歪在桌上，低笑道：“放屁！虽然你与若言均是天道实力，但想靠你们两个和青龙就杀入突厥营地，简直是放屁！”
青琉璃哈哈一笑，说道：“狗屁！你知道个狗屁！老子跟若言、青龙杀入突厥大军，哈哈！那真叫杀的个痛快！”莫凯嘿嘿笑道：“痛快个屁！老子看你是落荒而逃吧？”青琉璃顿时大怒，双目剑意凝聚，宛如两道剑虹破出：“剑罡之瞳！”
莫凯原本醉醺醺地脸色陡然一凛，双目一片锐利，脸前忽地浮现出一片淡淡波纹，将“剑罡之瞳”挡住，冷笑道：“雕虫小技！哪里比的上我们修道之人的真元力来的痛快！”
青琉璃顿时大怒，双瞳剑罡越发凌厉，“呲呲”之声不断响起，竟是他瞳中剑罡与莫凯真元力不断相撞发出的声响。
道家修炼者，一般有两种能量，一为真元力，一为道力，李绩这等专修道法玄术的道人，平日修炼的乃是道力。而莫凯、杨烈这些修剑之人，修炼的乃是真元力，真元力更猛更烈，杀伤力惊人，比之道力要强上许多。
杨烈顿觉一阵头大，索性来了个眼不见心为静，转身步出大堂。穆笺卓瞧见青琉璃、莫凯相斗正欢，本想离开，但一想万一两人斗到兴起，直接打起来怎么办，当下赶忙叫过周观，让他在旁顾看。
他才出大堂，便瞧见杨烈负手而立，默默立于一旁走廊内。许是发觉穆笺卓的注视，他转过头来，双眸忽然闪过一丝冷意。
慢慢地，他开口道：“让我领教一下你合体的实力！”穆笺卓一怔，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杨烈淡淡道：“从小我便已觉察你杀心太重，故而一直不欲与你有所牵连，但如今我却无法做到了……小子，看剑吧！”
穆笺卓一怔，皱眉道：“前辈，我……”
他话音方落，杨烈已上踏一步，一道鲜红的剑芒眨眼间已闪射到了穆笺卓眼前。穆笺卓此刻早已展开灵识，杨烈方才出剑，青龙剑已在瞬间已横于胸前，挡住了这一记剑芒。
但杨烈这一记剑芒威力何其厉害，震的他虎口一阵发颤。
杨烈冷笑，身躯腾空而起，指间剑华吞吐如雾，陡然一震，如同雾气般笼罩而下，向穆笺卓盖去。穆笺卓瞧出这招乃是杨烈自创的“太华剑气”，剑气如雾如水，变化莫测。
他不及细思，略退半步，“青龙剑法”电闪而出，青色剑气快如闪电，一眨眼已划过长空。他此刻乃是“合体”后期，全身真气与自己相御相合，这一剑混合了早已展开的剑意与精粹的灵识，所斩之处正是杨烈“太华剑气”最弱之处。
这一剑快如闪电，但在杨烈“天道”初期的眼力下，这一剑却比乌龟爬还要慢。
所谓“天道”，就是苍天之道。练武之人修行，乃是以气贯通七经八脉，达到排除杂质、强身健体的功效。而要达到这个效果，就需要“气”。
而当修炼者到达“天道”实力之时，便会与自然建立一种奇特的联系，能够感知自然，领悟天地之奥妙。穆笺卓方才一剑若在“天道”之前的任何人，都可以被称为神来之笔，惊世一剑，但在杨烈洞彻天地的眼中，这不过是安排好轨迹的一剑罢了。
杨烈剑气倏地收拢，如巨雕般腾空而起，万千剑气陡然炸开，密密麻麻的红色剑气向着穆笺卓扑面而来。
穆笺卓瞧见那漫天剑气，心神微微一紧，赶忙长剑一斜，瞬间使出“御龙式”，淡青光芒自他肩头一掠而下，将这漫天剑气都挡了下去。
杨烈心头冷笑，如果他天道的剑气都能如此轻易挡下，那么他也不配称为“太虚子”了。果然，当穆笺卓刚接触到那剑气，全身蓦地一震，红色剑气直接震碎他的真气盾牌，没入他的体内。
穆笺卓不过初到“合体”后期，哪里能承受住天道初期的真气，立时被攻破全身真气防备，一个半退步便瘫倒在地。
此时青琉璃与莫凯皆已感应到屋外二人争斗，初时尚不以为然，但到后面也感觉出不对，赶忙纵身出屋。青琉璃瞧见二人争斗，脸色微变，青虹剑一震，已自鞘中吐出。莫凯一把拽住他，急道：“别着急，先看看！”
青琉璃双眉一紧，冷冷道：“要是他敢伤青龙一根毫毛……”莫凯感应到他体内波涛汹涌的剑意与剑气，禁不住退了一步，不敢阻挡。
毕竟，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若是青琉璃怒极而战，恐怕到时候杨烈难逃一死。
二人正谈论间，杨烈已人剑合一，向着穆笺卓俯冲而去，赤红剑芒如同陨石般坠落，庞大剑力瞬间轰击到他胸口。穆笺卓方才将轰入体内的剑气化解，又有这一击庞大剑芒轰到，赶忙向侧一个翻滚躲开。
杨烈杀得性起，赤红剑芒凌空一转，原本已经散开的剑力陡然收拢，一个弹点再次向穆笺卓刺斩而去。穆笺卓勉力提起功力，“青龙剑”青芒厉射，他素来自负，如今被杨烈杀的狼狈万分，不由也动了火气。
二人剑气一交，穆笺卓顿觉虎口发震，“青龙剑”能御千斤之能，竟然被对方一剑轰散，人尚在后退，面容已然变色。杨烈被他剑气一阻，去势稍滞，随即红芒吞吐，又是一剑斩去。
穆笺卓双目微变，全身真气疯狂地运转起来，青色冷芒一抖，银亮邪光自他剑锋爆涨而出，如若孤鸿一瞥、天外一陨，眨眼间已电射到杨烈剑芒中。
他这一剑乃是凝聚了他御剑三年的心得，全身精、气、神都运转至极点，不过寥寥一剑，已然超越了他合体的境界。
这一剑碰到杨烈剑芒，竟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杨烈见状微微一怔，陡然胸口一痛，竟然被生生击出数丈远。
杨烈方才落地已一跃而起，骇然道：“怎么可能？”莫凯凝视着穆笺卓，喃喃道：“突破……突破……这小子竟然在此刻……”
穆笺卓一剑方才挥出，他陡然感觉自己全身一轻，仿佛有什么与自己贯通了一般。只一个眨眼间，他全身的真气似乎都消失了一般，无数冰凉的气息从他身体表面遁入，不一会儿已充满了他全身。
然而，这冰凉的气息竟然仍是无穷无尽，向他体内涌来。他的经脉早已被那冰凉的气息给充满了。心慌之下，赶忙守紧灵台，虽然全身真气已感应不到，但此刻乃黄昏时分，日落月升，漫天星华显现之刻，一个念头间，西天隐现的红日陡然闪过一丝金芒，而东方月华也凝聚成线，向他窜来。
极阳、极阴二力形呈太极，一阳一阴二力氤氲流转，在他丹田之中渐渐凝缩，开始抵挡起那冰凉气息。
纵然如此，穆笺卓也只能勉力抵挡那冰凉气息的侵入。但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自己吸收的阴阳二气已经几尽枯竭，那冰凉气息疯狂地向他体内涌来，他全身的经脉已经被绷到了极至。
他皮肤表面已渗透出了丝丝鲜血，面目狰狞，身体的经脉早已有无数处断裂，冰凉的气息已侵入他五脏六腑。
正当他险些昏迷的时候，额心忽然亮起了一点红光，冰凉的气息微微荡漾，随后疯狂地向那一点红光中涌去。
灵识飘散，经脉断裂，五脏破碎，六腑偏移，穆笺卓此刻如同一名垂暮老者，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已破损。
“逆乱诀！”
“万物有灵，一草，一木，一水滴，一尘埃。天地之灵，万物之魂，均分五行。五行之内，又分五灵，雷风水火土……”
迷茫之间，“逆乱诀”不由在他脑中闪过。冰凉之气虽然已被他额心红点吸收，但残余的气息却也庞大无比，流转间，冰凉气息慢慢在他体内流转起来，缓缓修补起他身体的经脉。
“天道……”穆笺卓脑中闪过这两个字，更是在下意识间，在脑中闪过无数的信息。
“天地元气，乃洪荒神魔灭后其生命之能孕育而出，乃修炼之人必需之气。”
“自然灵气，乃天地间自然形成之气，仅次元气。”
庞大的冰凉气息渐渐将他身体修补完毕后，渐渐汇聚入他的体内。然而他身体四周还残留着灵气，他闭着眼思考着那灵气。
正思考间，府邸外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鸣，只听一人在府邸外高声喝道：“穆笺卓何在，为何不出来接旨？”穆笺卓被那声音一喝，思绪顿时一乱，原本残留在身体四周的灵气悄然散开，再无踪迹了。
穆笺卓叹了口气，缓缓收功，他原本已经探到了天道门槛，但没想到居然人打断，最终还是滞留在合体后期，距离天道仅有半步之隔，但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穆笺卓功亏一篑，不由气的青琉璃脸色大变，抓去“青虹剑”就要冲出去。好在杨烈一把拦住他，淡然道：“是皇宫的人。”此时穆笺卓已站起身来，看向大门，淡然道：“长孙大人驾临草舍，当真棚壁生辉！”
府外长孙无忌脸色漠然，高声道：“穆都督为何还不出府接旨？”莫凯剑眉微皱，冷声道：“此人未免太放肆了些！”穆笺卓淡淡道：“官府之人，何必理会。”他进阶天道被长孙无忌打扰，心里难免不快。
青琉璃冷然道：“青龙，你此刻感觉如何？”穆笺卓闭眼半晌，说道：“天地无边，那一层门槛距离我不过一步之隔，但却始终摸索不到那一步之处。”莫凯摇摇头，说道：“对了，我听说若言也来了，他人呢？”
青琉璃嘿笑道：“他带着忆雪丫头去街上逛逛了。”穆笺卓念到林忆雪，心头微暖，说道：“莫大叔、杨前辈，你们先去府中休息吧？”莫凯摆摆手，拉上青琉璃向堂内走去。
杨烈看向穆笺卓，叹了口气，也跟着二人步入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