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染青天
是夜，月华正浓。
深夜，夜色漠漠，月光阴暗地从云端上照下，照射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上，山峦被月光照射，显露出淡黄色的痕迹，无数的树木被席卷的狂风吹的万叶齐舞；水波荡漾，湖面上浮起了粼粼波纹。
黑夜之下，三道人影破空之出，快若疾风，步履似风，三人几下起纵，遥遥临风立于三棵巨树之冠顶，目光凌厉慑人，目光凛冽，直透向城外那遥远的突厥大营。
突厥大营之内，几百顶灰白的帐篷静静地睡在营地内，营地中央，篝火雄雄地燃烧着，火光闪烁，在地面上微微晃动，显得诡异异常。
数名赤胸男子围绕着熊熊篝火，右肩上扛着一坛醇香美酒，左肩则是扛着一只幼小的牛崽，小牛崽软软地靠在这几人的肩头。
那几名男子每走数步，便用刀生生扯下一大块牛肉塞入口中嚼动，小牛崽痛苦地“嗷嗷”直叫，鲜血“滴滴”落下，嚼了数下，顺便斜一斜酒坛，将美酒倒入口中。
一侧的突厥士兵们欢歌载舞，手中抓着牛肉和美酒，用突厥语高声吟唱，歌声雄壮浑厚，久响长空。
众人的正上，一名雄壮的男子袒胸露乳，坐在一只虎皮椅上，男子胸口尽为淡红刀痕，双目有神，腿边放着一柄淡银的长刀，颉利。
穆笺卓双目青芒隐动，喃喃道：“这营中好生热闹！”青琉璃低低一嘿，望着突厥士兵喝着美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干笑道：“青龙小子！”穆笺卓知他心思，笑道：“放心，林大伯不是带了千叶盏么？”
青琉璃闻言双眸发亮，林若言轻哼一声，冷然道：“牛嚼牡丹，暴敛天物！”青琉璃也不理会，嘿嘿干笑。
穆笺卓摇摇头，双目陡然一凛，肃然道：“走！”长袖一挥，身如飞电，窜向突厥大营。青琉璃身化剑芒，紧随其后，林若言“如影随形”已趋大乘，默默跟在二人之后。
突厥营内虽然热闹，但是警戒却也不低，三人方才露出行踪，号角已然响起。穆笺卓惊嘿一声：“好家伙，还挺严密的？”青琉璃冷哼一声，说道：“怕什么，夜探突厥大营，不如便改为……”
他声音一低，蓦地厉声道：“呔！突厥狗贼，老子来踢营了！”一干突厥士兵只见一道白光划破长空，一名仗剑青年御剑扶摇而起，向着颉利直射而去。
林若言脸色漠然，五指一缩，漫天叶影射向四周突厥士兵。那些突厥士兵虽然健壮蛮横，但是毕竟没有内力加身。林若言这一招“万叶为锋”使万叶如刀，灭杀八方，顿时被划的全身染血，惨叫连连。
穆笺卓身影一晃，紧随青琉璃之后，忽然几名士兵挥刀砍来，他目光一寒，双手探出，刹那破过刀影扣住二人喉咙，只听“咔嚓”一声，二人顿时毙命。
青琉璃剑芒如闪电一般，眨眼间已杀到颉利身前，一剑挥下。颉利惊道：“护法救我！”青琉璃尚未嗤笑，忽地背后数股清凉之气悄然袭来，他冷眉一挑，身躯一转，青虹剑芒爆涨三尺，瞬间划过那几人胸口。
那几人不及惨叫，已然被一剑两段。青琉璃转头看去，只见颉利已被一名黄衫壮汉救走。青琉璃自持武艺，也不着急，剑芒流转吞吐，将数人斩杀，长笑道：“青龙小子，若言，还不过来？”
穆笺卓长吸一口气，反手拍断一截粗木，掷向林若言。林若言“如影随形”虽然厉害，但是四面八方都是士兵，难以移动，恰好穆笺卓粗木飞来，凌空飞起，在粗木上一点，化作一道幻影穿过万千箭影，飞到二人之旁。
三人站成一列，冷视突厥大军。
此刻整个大营士兵都被惊动，数万士兵将三人团团包围，明亮刀锋不时闪现，颉利立在远处，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突厥大营？”
青琉璃哪里去理会他，反而看向他身后那名黄衫汉子，问道：“冰雷内功，你是冰雷子的什么人？”那黄衫汉子一愣，皱眉道：“那是家师，你们是什么人？”
穆笺卓将手一摆，指向那汉子，嘿笑道：“取你性命之人！”那汉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脸露怒意，对颉利一抱拳，肃然道：“请可汗允许忽志霸出战！”颉利略一迟疑，点点头，沉声道：“忽志霸多小心！”
忽志霸站出阵来，怒道：“你出来，和我打一架！”青琉璃剑眉一扬，轻笑道：“这家伙说话好……有趣！”林若言淡淡一笑：“西方蛮夷，无礼竖子，怎懂我中原礼仪？”穆笺卓抚掌一笑：“林大伯说的好！”
忽志霸生性粗豪，哪里懂这些文话，不过他也知道不是好话，当下一拳就挥了过去。林若言莞尔一笑，长袖一抖，抽在他手臂上。忽志霸只觉右臂仿佛被钢鞭抽过一般，生生发痛，好在他内功颇厚，反手又是一拳。
林若言眼底冷芒一闪，灰色长袖一抖，两道长袖破空而出，犹如两条灰色大蛇，向忽志霸双臂咬去。
忽志霸大喝一声，双拳合拢，数道蓝色自他双臂涌起，一拳轰了过去。林若言眉宇冷芒一闪，青袖一斜，忽志霸眼前一花，右臂已然被这一袖卷住。
林若言内劲一催，忽志霸便觉右臂一痛，如同被巨兽撕咬般。但他性子坚毅，左手一挥，淡蓝光芒一闪而过，林若言想不到他居然在自己巨力之下还有余力反抗，被他左手扫中长袖，只见蓝芒一闪，他青袖一化作了一片冰晶。
林若言冷眉一挑，五指捏了个指诀，青袖顿时碎裂。
忽志霸收力不及，一个踉跄向后退去。他一声怒吼，向侧拍断一根木桩，抓起木桩便挥舞起来。随他挥动之中，漫天蓝芒飘然挥洒，向着四周飞舞不绝。
四周突厥士兵似是早知此招威力，纷纷退到一旁。林若言青衣一卷，“如影随形”瞬间展开，一时漫天青影在蓝芒之中瞬移而走。
忽志霸见林若言在漫天蓝芒间信庭若步，不觉怒涌心头，双掌一合，两道赤蓝光芒交相而成，瞬间融合成了一团光球。向着林若言笔直轰去。林若言瞧那光球来速甚快，索性不躲不闪，冷喝道：“万罗叶！”
随他话出，右手五指一捏指诀，刹那间数道黑影在他指间幻动，转眼化成了数片五角黑叶，向那光球挡去。二者才交，那光球竟被黑叶包裹，悄然散了开去。
忽志霸方才那一招名为“冰雷裂”，聚集体内的“冰雷之气”压缩出体，化为光球突击敌人。林若言随手一捏的黑叶，竟然将那光球就这么悄然化去，一时忽志霸一脸愕然。
青琉璃瞧见林若言那一招，目光微微一变，喃喃道：“黯风弄影手……”林若言听到他所言，转头淡淡一笑：“不错，这便是黯风弄影手！”穆笺卓凝视他指间淡淡黑芒，迟疑道：“可是这招……不是失传了吗？”
林若言淡然一笑，说道：“是的，可是前不久被我重新发现了一卷残本。”忽志霸此刻已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怒吼，粗木一横，当头就向林若言劈来。
林若言正与穆笺卓、青琉璃说笑，闻见风声鼓动，转过头来一瞧，顿时就笑道：“你当你是少林僧人，给我当头棒喝么？”忽志霸那一棒方才劈到林若言头顶，身躯猛然一旋，双拳如风如雷般扫向他胸口。
原本忽志霸攻击均是直来直去，不见变化，林若言也未曾放在心上，不料他突然变招，被那双拳扫中胸口，一声闷哼便向后退去。
这也幸亏他的“如影随形”已经练的炉火纯青，在他双拳刚到胸口，便是本能地向后退去，这才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忽志霸一击得手，随即再上，双拳一合，再次向林若言攻去。林若言眉间怒意一闪，一步站定，五指青芒爆涨，一道剑芒划过长空，直取忽志霸胸口。
忽志霸忽然一声大吼，喝道：“环环相扣！”粗木直指头顶，蓦地万千残影闪现而出，无数木影向林若言砸了过去。
林若言莞尔一笑，淡淡道：“班门弄斧！”他“青叶堡”乃幻化法门之宗师，忽志霸在他面前玩弄幻影，委实称的上是“班门弄斧”四字。
他见那残影已逐渐靠近自己，五指一弹，“黯风弄影手”千变万化，万千黑芒扭转化青：“万叶染尘！”话音方落，漫天青芒冲天四射，每道青芒形若刀锋，转瞬杀入突厥士兵之中。
这一招威力奇大，四周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已被这些青芒斩裂铠甲，撕碎皮肉，顿时纷纷惨叫起来，大片血花四下飞溅。
忽志霸虽然运功抵挡，但是他内力哪里有林若言之强，一个踉跄退了半步。林若言清叱一声，灰影一闪，已如脱弦之箭射去。忽志霸怒喝一声，反手抓住两旁木桩，逐一向林若言掷去。
林若言全身真气鼓动，在身前化了道屏障，粗木一靠近顿时被炸成碎片。而林若言去速不减，跃到忽志霸身前一掌劈去。这一掌潇洒自若，宛如仙人望月挥剑，洞庭渔人垂钓一般自然。
忽志霸见这一掌挥来，只觉全身寒意发冒，冰雷之气自丹田内涌出，“唰唰唰”连出四拳。
这四拳乃他倾尽毕生功力，力道凶悍无比。饶是林若言天道境界，也不禁衣衫抖动，当即身形一转，竟在咫尺间斜跨三步，刚巧躲过了忽志霸惊天四拳。忽志霸方才用尽功力，身躯一时酸软，瞧见林若言过来，竟是躲闪不得。
林若言一掌挥出，打在他肩头上。但林若言敬佩忽志霸硬气，这一掌倒也不重。即便如此，林若言天道真气何等厉害，忽志霸顿时半跪于地，难以站起。
穆笺卓瞧出便宜，足下一点，整个人如同脱弦之箭向颉利窜了过去。颉利心头大惊，赶忙要向旁边躲闪，他身后两名黄衫男子一步抢出，便是挥掌迎上。穆笺卓冷哼一声，双手一环，一股热浪扑空而出。
那二人一声惨嚎，被穆笺卓一招击退数步。穆笺卓身躯不晃，借对方劲道扶摇而起，跃到颉利身侧，一把扣住他咽喉，冷笑道：“突厥颉利可汗，你可真难请啊？”
颉利已吓的面色发颤，与方才豪杰模样大相径庭，颤声道：“你……你想要干吗？”穆笺卓“啧啧”一声阴笑，足下点地，拖着他纵身返回青琉璃、林若言身侧，冷笑道：“还能干吗，当然想看看我们尊敬的突厥大可汗身体好不好？”
青琉璃冷笑一声，说道：“他当然好了！”他斜目瞥见一坛酒，一掌拍碎，仰头便饮，狂笑道，“好痛快！”林若言方才一招消耗内力颇大，调息片刻方道：“小心些，我们似乎托大了点……”
青琉璃剑眉一扬，冷笑道：“是么？来多少老子杀多少！”林若言摇摇头，继续调息不言。
穆笺卓一扬剑眉，傲然道：“怕什么？”他目光猛然厉芒一闪，仰头纵声一啸，运起青龙秘术中的“惊龙吟”。
众人只觉耳中一声轰鸣，龙吟虎啸，凤鸣猿嚎，诸多声吼起伏不绝，凝若尖锐刺耳，散若雷动九天，全营一时沙尘四散，漫天飞舞。
忽闻远处数声战马悲鸣，众突厥士兵回头望去，只见马影窜动，席卷而下。众士兵惊恐莫名，四下悲叫，原来穆笺卓方才雷霆一啸，竟然将营中千万匹骏马吓的从马圈内奔驰而出。
突厥士兵或被马群撞在地上，头破血流，或在被马震倒在地，四蹄齐下，踏的肠穿肚烂，然而更多的士卒，却是被惊恐的同伴们踩在脚底下，丧生在了同伴的足下。
穆笺卓修习“惊龙吟”时候已久，从未在如此人多的情况下使出过，看到效果如此，突厥士兵如此惊恐异常的样子，却也激发出了他多年郁郁不得志，为人欺压的豪气，甩头蓦地又是一声厉声长啸，啸声洪亮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