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裂鹰十枪
当大唐军队正在隐秘而迅速地整顿,准备一举攻陷突厥大营时,来自国都长安的“安抚使”唐俭,正在突厥营地中作客。
颉利坐在位子上,笑道:“这是我突厥的马奶酒,使者可要多喝点呀!”唐俭微微一笑,接过酒碗嗅了嗅,失笑道:“味道好纯,看来老夫是不虚此行啊!”言罢,当即仰头将那酒一饮而尽。
此刻帐内除了二人外,执失思力、吐鲁特二员突厥名将均在,瞧着唐俭与颉利两人谈笑皆欢,二人也不多言,盘腿坐在一旁,默默饮酒。唐俭喝了一会儿酒,突然放下碗来,重重地叹了口气。颉利瞧他叹气,急忙奇道:“使者为何叹气呀?”
唐俭苦笑一声,说道:“可汗有所不知呀!我国圣上大寿将近,我一心想寻件好物,当作供品,听说大漠人文风光秀美,所以才想到大漠一行,谁知道没有碰到半点好东西呀……唉……”话到此处,他连续叹了数口气。
颉利一愣,心知他要索取贿赂,不由怒火大起,但他也知道这时不易与之翻脸,况且使者来到,赠送礼品本就理所当然,当下干笑数下,笑嘻嘻地说道:“哦,原来使者是说这件事情,我也早就听闻太宗皇帝大寿将近,早已令人备下薄礼,既然使者苦无礼物,便送给使者了,来人,将我那九彩云龙拿来。”
一旁突厥士兵闻言,赶忙从颉利帐中取来那“九彩云龙”,递给唐俭。唐俭笑眯眯地伸手接过,看着那九彩云龙居然还没有用盒子包装,顿时心头暗笑,思忖道:“真是西域蛮人,不知礼教,若当真是礼品,总归要用礼盒包裹,唉……不过皇上寿期还远,就留待那时用好了,嘿嘿……”
他手中把玩着那“九彩云龙”,这“九彩云龙”做工精细,质地是九彩琉璃,光芒氤氲不断,龙首之上的两只赤色眼珠发出慑人光芒,身躯扭曲,周身雕纹着数朵浮云,张牙舞爪,活灵活现。
他后靠椅背,将“九彩云龙”小心地放在桌面上,啧啧笑道:“可汗当真是有心啊,即便是出军在外,也不忘奉献供品给我朝皇上,可汗请放心,待下官回朝后,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的。”
颉利听出他话间的讥讽意思,尴尬一笑,心头却是暗暗咒骂,思忖自己都忍痛割爱,居然还嘲讽自己,白痴都知道,这东西肯定会进入唐俭的口袋。他摸了摸下巴,念到将来卷土重来,大军攻陷长安,把唐俭和李世民、穆笺卓碎尸万段的情景,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两个人正在同时发笑,各自暗怀心机、勾心斗角的时候,帐外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随即无数喝喊声响起,从帐内望去,营地内金戈之音此起彼伏,人影、马影窜动,火光扭曲摇摆,顿时将帐内四个人给惊的跳了起来。
唐俭眉毛一皱,看向上座的颉利,暗暗心惊,思忖道:“不会吧?难道他们此刻要造反不成,乖乖,那老子岂非要给他们做了人质?”
颉利也是莫名其妙,看向一旁的吐鲁特,问道:“吐鲁特,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吐鲁特对之一抱拳,立刻站起转身,走出大帐。过了片刻,他大步跑了回来,拜倒在地,惊呼道:“不好了,可汗,唐军突然兵分四路,从大营四周杀入我军营地,弟兄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啊!”
唐俭心头一惊,霍然立起,惊呼道:“什么,怎么可能呢,老夫还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会打进来呢?不可能,我出去看看!”说着,他已经抓起了“九彩云龙”,大步朝着帐外跑去。
谁料他还未跑到帐口,便有一把长刀已经贴在自己脖子旁,刀锋上的寒气散发出来,令他浑身一颤。吐鲁特手持长刀,咬牙道:“放屁,让你出去,不是……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有回!”
唐俭听见他话间出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身陷险境,这一笑,吐鲁特不觉更怒,虎臂用劲,刀锋就要向下压去。
正当唐俭心头暗骂李靖、李绩等数名行军总管祖宗十八代的时候,一道璀璨的白光掠走而来,将那长刀斩成数段,莫古流疾步掠入,急声喝道:“大人快走,我军不知为何突然杀入,在这里我们是说不清楚的!”
颉利大急,叫道:“执失思力、吐鲁特,快拦住他们,把九彩云龙抢回来!”吐鲁特不料他到这个时候还惦记那件宝物,心头大骂,但此刻由不得他多想,赶忙从一旁侍卫处抽出长刀,喝道:“来人,保护可汗!”话音未落,他已跑出大帐。
莫古流与唐俭一路疾奔,莫古流“白龙剑气”已有数分火候,手段一狠,一时倒没人能挡住他的步伐,而那粗壮大汉挥舞大斧,紧紧跟在他们。三人抢奔而出,眼见快要到大营门口,突然半空一道白影纵横而来,一掌向莫古流拍去。
莫古流年少气盛,一剑刺出,不料剑尖才到那掌前三寸处,竟然被那掌劲给催逼的弯曲了过来,他吃了一惊,赶忙错步后退。不料,他退的越快,那掌劲来的越快。那大汉瞧见他后退,一声怒喝,一斧头就向那人劈去。
莫古流瞧见他贸然出手,惊道:“高旱,接不得!”话音未落,高旱身躯一震,一声惨叫,庞大身躯竟然被那人一掌拍出数丈之远,摔落在地,瞬间毙命。莫古流瞧见此人雷霆手段,一击击杀高旱,心头肝胆俱裂,急欲后退,不料那人斜着瞧了他一眼,又是一掌拍来。
莫古流正要闪避,谁知那人掌劲极强,掌劲未到,所出气劲已然将他身躯禁锢住,眼见一掌即将拍到自己胸前,突然一股浩然气息滚动而来,自己不由斜着向侧移飞数丈,转头看去,只见李靖飘然三掌,与冰雷子连对掌劲。
李靖越斗越惊,想不到冰雷子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自己苦修数十年的“浩然正气”竟然占不到半点便宜。蛮拓尔等人此刻已经赶到,瞧见李靖势危,生恐其有事,蛮拓尔先行赶上,双臂一挥,玄武秘术瞬间涌出,刚烈劲力瞬间扑出。
冰雷子冷嘿一声,身子一旋,长袖如剑,急刺过去,不料方才碰到,自己长袖竟然被那劲力撞的粉碎,他自持身份,不料蛮拓尔玄功大进,险些被他打中,赶忙身形一晃,飘飞而起。
不料他人在半空,遥遥已经有着数枚箭矢射来。他在半空,不好借力,他自接了蛮拓尔雷霆一击后,知道他们几人武功皆已精进,不敢怠慢,真气流入双袖,硬如刀铁,急急一抽,将那数枚箭矢尽数扫成粉碎。
但他刚刚出手,又有六枚箭矢射来,他剑眉一皱,正想抵挡,不料那五支箭矢的后三支箭尖陡然撞在一起,借力猛然射出,前两支箭矢得其一撞,顿时向前撞去。最终这五枚箭矢的力道尽数集中到了最前一支,速度增进数十倍有余。
冰雷子心头大惊,一脚斜踢,整个人向旁一歪,那箭矢自他腰间掠过,纵然有真气护体,但是那股强劲的力道竟然生生将他的护体真气擦碎,腰间衣角顿时碎裂,擦出了大片血花,顺着箭矢向后卷去。
他心头惊怒无比,正想要上前讨回便宜,谁料得眼前一花,一道璀璨的紫光挥洒而出,向他面门笼罩过去。冰雷子吃了一惊,连忙双袖一挥,两柄玉刀由下而上就势一舞,正好挡在那戟尖上。
东方翔云一击未中,身形疾转,“鹰翔戟”戟锋一转,随着他身躯转动,猛然又是一戟疾挑而出。冰雷子挥刀一挡,虎口顿时一震,两柄玉刀险些崩裂。
刹那之间,东方翔云浑身肌肉忽紧忽松,后掠转向时肌肉松弛,前进出戟时肌肉紧绷,他身子仿佛陀螺般旋转如风,电光火石之间连出了九击,九戟劲力一拨高过一拨。冰雷子连挡了九击,仓促之间凝聚的真气已经有着崩溃之势。
东方翔云瞧出便宜,心头暗喜,一声呼哨,怒喝道:“看我裂鹰十戟,第十戟,天地俱灭!”话音未落,他已经雷霆般地一戟挑出。
冰雷子瞧他戟尖挑动,四周滚滚狂沙纷纷席卷而起,一道清亮的鹰啸扶摇而起,一只浑体紫色的长鹰自他戟尖升腾起来,向着冰雷子当头笼罩了过去。冰雷子被他的戟劲笼罩,强大的气势锁定住自身,居然动弹不得,只得真气疾运,硬生生向上一挡。
只听得冰雷子一声痛哼,居然被东方翔云这一道戟击给生生击飞了出去。东方翔云一戟挑出,只觉体内真气消耗一空,一股无法言语的虚脱感涌遍全身,一戟支地,双膝软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粗粗喘息。
蛮拓尔瞧出便宜,一声怒吼,挥舞起两柄“紫龙戟”就冲了上去。荀临瞧见冰雷子身躯踉跄,依旧缓缓立起,当即反手操弓,唰唰唰三箭就射了出去。他手中铁弓是他在吐风关以玄铁所铸,足有千石之重。
他疾射三矢,便抢到东方翔云身旁,急道:“东方将军,你怎么样了?”东方翔云喘息片刻,倏地长吸一口气,松开“鹰翔戟”,盘膝坐倒,调息片刻,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深处露出一丝苦涩,淡淡道:“无妨,只是头晕而已……”
荀临一怔,猛地念到先前东方翔云短时间内连转十余圈,脑袋发晕也是正常,不觉苦笑起来。冰雷子长年久居大漠,所遇过的高手中,也就是叶成源、霍维、龙尊者、羽宏笑这几名绝世强者伤过他。
如今,他先是被少年英才穆笺卓数度击伤,现在居然又在蛮拓尔、荀临、东方翔云三名连天道境界都未到达的人所伤,一时心头惊怒交加,直欲杀了这三个人,以泄心头之恨。
但是蛮拓尔经过了穆笺卓指点,虽说未到天道境界,不过也功力大进,直追合体五重天的境界。荀临的劲矢堪称世间罕逢敌手,即便是穆笺卓也未必有他厉害。东方翔云修为更是有着合体五重天修为,方才那一击更是重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李靖虽说是垂暮老者,但苦修数十年的“浩然正气”精纯无比,天道修为实力强劲。冰雷子眼见四周唐军越来越多,他咬了咬牙,猛然一声怒啸,两柄玉刀脱手掷出,直刺向蛮拓尔、李靖两个人。
这两柄玉刀灌注了他浑身真气,李靖与蛮拓尔哪敢硬接,急急向旁一闪,躲过了那两柄玉刀。冰雷子趁着他两人来势一滞,飞身掠出,怒声喝道:“你们给老夫记得,我冰雷子他日一定要血洗长安!”只听怒啸连连,响彻长空,他的身影飘然隐入人群。
蛮拓尔与之苦斗许久,微微喘息了起来,双戟支住地面,涩声道:“元帅,这个国师好变态啊!”李靖淡淡一笑,看了看一旁正在调息的东方翔云,沉声道:“此人修为高深,只怕即将踏入帝级了……”
他思忖了一下,看向东方翔云,微笑道:“东方将军,有没有事情?”东方翔云微微一苦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头晕……”
众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