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八方来贺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不知不觉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如白马过隙般过去了。而穆笺卓的成人之礼,终于要开始举行了。
这天的清晨,穆笺卓一早便派出了堂中的弟子,将青龙堂附近几里内的地方都圈了起来,禁止闲杂人进入,同时也安排了弟子们引导着一波又一波的来客进入青龙堂。雷无量、火无炎、土无石、风无疾四个人也出了青龙堂去迎接重要宾客,青琉璃、林若言、林忆雪待在堂中休息,而穆笺卓与张浩则站在门前,亲自接待着众多来客。
此时宾客甚少,穆笺卓靠在门柱上,双手抱胸,脑中不觉思索着那日与穆腾、穆奔、穆盘的对话。
在一夜中,穆笺卓得知了穆氏一族的秘密,也明白了穆氏一族掌握着一件恐怖无比的洪荒瑰宝。他思索了很久,最后在剑灵的建议下,在青龙堂的后方修建了一处建筑,给穆氏一族居住,不过他们也已经约定好,没有特殊情况,只有那些孩童们可以随意出入青龙堂,成年人必须留在建筑内。
他随手摸入怀中,那枚“内宇宙之石”在他的体内,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当他摸到这块石头时,便感觉到仿佛有一股无法言语的玄妙意境从中涌现出来,若非他每次都是强定心神,退出自己的神念,只怕就要迷失在其中了。
瞧见穆笺卓似乎是心不在焉的,张浩笑了笑,轻声说道:“堂主,你在想什么呢?”穆笺卓正想的入神,被张浩一喊,顿时惊醒过来,待他听清楚张浩所言,淡然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次挂冠之礼的事情……”
张浩微笑道:“堂主挂冠之礼,乃是天大的事情,其他事情,堂主还是先放到一边,等挂冠之礼过了,再行处置不迟。”穆笺卓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站直身子,笑道:“说的不错,张浩,今天……可是本堂主的挂冠之喜呢!”
穆笺卓此次挂冠之礼,邀请了众多宾客,其中赵冰凉、尹智军都已经先到了,正在宴会中饮酒。然而让穆笺卓没有想到的是,在今天清晨第一波来头甚大的宾客,竟然会是泰王李泰一派。
当穆笺卓与张浩看到被雷无量带来的李泰一行人时,他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毕竟他们都没有见过李泰,所以此刻即便见到了李泰,也没有反应过来。
雷无量瞧见他们两个人神色自若,心头暗急,上前数步,密音传语了数句。穆笺卓听到雷无量传音,脸色稍变,抬头看向李泰,脸上浮现出几分难言的深意来,不待李泰上前,已经走上数步,拱手道:“逆龙侯,见过泰王。”
李泰身材肥胖,行走起来,大肚子一颤一颤的,让人看了忍俊不禁。不过他身居泰王之位,放眼天下,又有多少人敢于笑话他呢?
李泰呵呵一笑,上前扶住穆笺卓,笑道:“穆堂主这可不对,今日你要举行挂冠之礼,某可是以朋友的身来到此处,不是什么王爷,哈哈,还请等等穆堂主别提什么侯爷、王爷的,直接就称某惠褒便可。”
他言语谈笑,让人不由生出几分亲近,不过穆笺卓可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哪里会为了他这么一两句言语就心生亲近,闻言便站直身子,含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泰有心与他攀谈,不过二人才交谈了几句,宾客便渐渐多了起来。
李泰为人深沉狡猾,明白事理,当即便与穆笺卓招呼一声,步入堂中。等他一走,张浩已微笑低声道:“有意思,堂主,看起来你虽然离了官场,但是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啊!”
穆笺卓虽是对着众人脸带笑意,但是眼眸深处却带一丝不屑:“如今太子与泰王已经是势如水火,晋王已经隐退一边,不参与任何交锋,所以如今的长安,可以说是他们两人的战场了,我虽然离了官场,但是无论是中立一派,还是武林,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他如此讨好我,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确实如此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浩眼中露出淡淡笑意,他看向穆笺卓,慢慢道,“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谓的利益,那不过是相对而言,每个人做的每个事情,都是靠着各自心中的利益来推动,若是没了利益,那么又有什么执念去做这些事呢?”
“执念?”穆笺卓微微思索,随即笑道,“张浩,你说的很深奥啊!不错啊!执念呢……真是很麻烦的东西!”“麻烦?”张浩这次却是听不懂,一脸迷惑地看向穆笺卓,显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过穆笺卓显然也没打算跟他细谈,便挥挥手,示意先招呼来客。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此时,太子、泰王、晋王、中立这四个派别都已经到了,其中李绩、长孙无忌托词有怏,都没有前来。
然而江湖游侠中,赵冰凉、尹智军早些时候便已经到了。蜀山派的白陌也以蜀山派首徒的身份,与莫凯一同前来拜贺。星凤庄大约身在关外,叶星华还没有到。而鬼影门、白雨门等门派也应邀前来。
另外,也有一些不请自来的门派,诸如昆仑派、崆峒派、华山派这三大修真门派,倒不是穆笺卓故意不请他们,而是这三大修真门派一直隐于世外,即便是穆笺卓这青龙一脉的传人,也无法查到他们的位置。
张浩站了一会儿,便已经觉得背脊发酸,虽说早年他在银羽军中一同操练,身体还算健朗,但是这几年久居帐房,缺少运动,加上年纪渐高,不由感觉累的紧,便和穆笺卓说了一声,回到宴会上休息去了。
不由地,此刻青龙堂的门前,只有穆笺卓与十几名青龙堂弟子了。
正当他百般无聊之时,忽地听见一人长笑道:“穆堂主,许久未见了。”穆笺卓抬头看去,就见到君若测白发红袍,身后随着西特轮、蚩临、顾龙儿、莫谐四人。这五人均是盖世高手,虽说莫谐功力尽失,但气度不变,这一路走来,已经让身前人群避开道路。
穆笺卓瞧他们走到近来,不由笑了笑,上前拱手道:“君先生,蚩临,龙儿,老头子,莫前辈。”西特轮听见他居然叫自己“老头子”,顿时气的须发皆扬。君若测哈哈一笑,拍了拍西特轮的肩,对穆笺卓笑道:“穆兄弟,恭喜你将行冠礼啊!”
穆笺卓微微一笑,道:“君先生,客气了,宴会即将开始,里面请吧。”君若测笑着看向他面门,抿了抿嘴唇,轻声笑道:“还记得当初蓬莱仙居内你我的约定么?小穆,恶魔在你的心中潜伏着,要小心些。”
他说完,也不待穆笺卓说话,便示意蚩临递上礼品,带着身后四人一同走入青龙堂,惟独穆笺卓还站立原地,默默发愣。原来当年他单身闯入蓬莱仙居,在帝蠃与龙云骑一番激战后,与君若测一同前往修羽雾谷。
在路途中,双方谈笑之余,互结好友,君若测称穆笺卓为“小穆”,穆笺卓称君若测为“君大哥”,平日双方门派关系,所以都以“君先生”、“穆堂主”相互交谈,此刻君若测突然说了此语,顿时让穆笺卓有一些疑惑。
不过待思索到君若测那一句“恶魔在你的心中潜伏着”,顿时心头一凛,他如今已是皇级初期,虽说顿悟了“心如止水”,暂时镇压住了心魔,但实际上,他的心魔本就是无视万物,心如止水的本意,便是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两者相合,其实他的心魔是更加强大了,此刻听见君若测所言,显然已经感应到了自己的心魔。
穆笺卓沉吟了半晌,靠在门柱上,抬头望着天穹,眼中露出了一丝萧索。
“当年一别,如今已是近于四年未见了,不知道幂儿现在怎么样了……”
正当他默默思索的时候,远处忽地响起阵阵马蹄声,穆笺卓久经沙场,耳力敏锐,粗略一听,便听出那马匹必定是西域良驹,当即便转过头去,长笑道:“星华!”
不远处奔来两匹良驹,叶星华火红色的衣裳格外显眼,腰间挂着数只铃铛,在跑动中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叶星华不待马匹停下,便已经一跃而落,一蹦一跳,跑到穆笺卓近前,仔细看了看他,笑道:“不错嘛,看起来挺精神的,听说你去了一趟关外,真是的,怎么不来星凤庄玩玩,没劲,没劲……”
穆笺卓顿时苦笑起来,笑道:“姑奶奶,饶了我吧!如果我去一趟星凤庄,可是要饶好大一个圈子,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呢!”叶星华撇了撇嘴,面露不屑,忽地想到什么,她转身一拉身旁那名青衫青年,笑道:“青龙,这是我师哥,姓林名默,表字沉言,你们认识认识吧!”
穆笺卓早已瞧见那青衫青年乃是与叶星华一同骑马而来的另一人,初时还未在意,只是笑着看去,但是当他与林默的眸子对上的时候,不觉心头一凛。
林默的双眸深邃如湖,难以见底,同时那瞳孔深处,居然有着两重淡影,粗一瞧去,仿佛那眸子中隐藏着一大一小两只星辰般。林默一身青色斗篷覆盖半身,长发垂下,遮住半面脸庞,看似普通寻常,但是当你注意到他的时候,却发觉他仿佛就是那苍茫的天道一样,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更加让人惊异的是,林默的瞳孔——居然是重瞳!
古来重瞳者,皆为圣人也!
古有仓颉、虞舜、项羽三人为重瞳。
仓颉为黄帝造字,造福于后世千秋万代;虞舜乃是与尧帝齐名的贤君,为大圣人也;西楚霸王项羽,与刘邦争锋中原,虽然最终在乌江被逼自刎,但是其盖世功业,足以让后人称道。
当穆笺卓与林默对视的瞬间,一股无法言语的存在感已经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散发升腾了出来。
穆笺卓身上的气势,乃是无比锐利的杀意。他的帝势“睥睨众生”,有着身居万物之上的绝对威严,宛如天道之上的大道一样,俯视着红尘间的众生,不容丝毫的挑衅,不容任何的质疑。
而林默的气势,则是与穆笺卓恰好相反,充满了生生不息的意味,苍凉而古朴,宛如数十万年前的洪荒古道一般,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浩瀚的感觉,就像一个人站在一座高山前,不由自主地生出微小的感觉。
这两个人的气势刚刚对撞,身周的十几人都已经被气势直接冲开,那十几名青龙堂弟子还好,毕竟功力不够,无法感应到他们强者间的争斗,叶星华则是脸庞微红,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抽身掠出,避过了气势冲击的余波。
那林默的身形比穆笺卓略高一些,他的气势与穆笺卓的气势对拼了片刻,已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对着穆笺卓温和一笑,淡然道:“穆堂主,一齐收了气势如何?”
穆笺卓瞧见他在与自己比拼气势时,居然还能够开口说话,不觉心头暗惊,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不敌对方,自然不愿自取其辱,颔首一笑,淡然道:“没问题。”说话间,两人已经慢慢收起了气势,不过数个呼吸间,那两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已经尽数散去。
“何人敢来闹事?”
蓦地,一人狂啸了声,一袭青影陡然出现在不远处,赫然便是青琉璃。他身怀“速杀”之术,速度极快,即便是穆笺卓与林默,也无法感觉到他出来时的踪迹,这不觉让林默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紧接着,赵冰凉、尹智军、白陌、林若言这四人纷纷跃出,警惕看来。方才感应到堂外的气势变化,众人一时被气势所慑,忘了言语动作,待穆笺卓与林默将气势收起,方才急急赶出,不过临出之时,林若言已经让众人安心在堂中等候,自己则与赵冰凉、尹智军、白陌三人赶了出去。
穆笺卓凝视那林默,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道:“林兄功力超绝,穆某佩服。”林默性情似乎颇为内向腼腆,见状连忙急急摆手,尴尬道:“穆……穆堂主客气了,林某不过……呵呵,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