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浮伤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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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二十章

从医院出来,已经泪流满面。车上一声不吭,厉夏专注的开车,林青一直安慰着我。眼泪已经浸湿了她洁白的长裙。路边的白杨一闪而逝,眼泪洒落在路边,散碎一地。

光影,人群,青春,盛夏,眼泪。这是那个夏天我所能回忆到的东西,当盛夏轰轰烈烈的结束时,我的所能看到的,是漫天纷纷扬扬飘落在我店门前的地上,我推开门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干枯的白杨叶子落在我的肩膀,那一瞬间恍若隔世,秋天仿佛就在一刹那来到我的身边,以至于我来不及更换上预备过秋的毛衣。

于是空调再也没有动用过,林青也再也没有在中午时出现在我店里拿冰擦身子,发出哦哦啊啊的怪叫。风城的秋天就这么来了,记忆里的盛夏从未这么潇洒的来,然后甩开长袍而去。

老人临死前什么都没有交代,只是用颤抖的双手握住我,时光在他脸上留下的皱纹渐渐蹙褶到整个面庞,光线渗透过医院的玻璃,苍老而盛大。一封信紧紧的在我手心摩擦,他带着氧气罩,用口型嘱咐,我趴在他耳边静静的聆听年迈八十的老人临终前的遗言。

眼泪开始滑向嘴角,他的手逐渐失去力道,气息逐渐微弱,便从我手心滑了下来。

随之门外一群人冲了进来,将我挤到一边。泪水氤氲了整个医院,耳膜里的哭声,争吵声,护士大声喊着都让开。手里握着信,从医院走出来,回过神时,整个夏天将要结束了。

林青依旧喜欢晚上关掉店里的灯光看动画片,哆啦A梦结束了,便看哪咤传奇,接着就是三国演义,后来就变成了西游记。

乔安曾逼问我老头子向我说了些什么,我笑儿不答,认认真真的收拾店里的一切,擦玻璃球,挂项链。眼泪朝心底深处流淌,有些事,他不必知道。

厉夏在圣诞节时邀我一起去吃大餐,林青,后来林青叫上苏牧城,一起去K歌,蹦迪。继夏天结束之后第一次发现我居然还活着呢,明显感受到血肉里的埋藏着血管依旧缓缓流淌着鲜血。于是我开始放肆的饮酒,一杯接着一杯。

厉夏是个很细心的孩子,总是对朋友很认真,尽管他的朋友并不多。当然他也很少在风城呆了,他做了风城市大学的美术高级顾问,可以随时来风城参观,飞机票,火车票都给报销。

厉夏是喜欢坐火车的,第一是实惠,第二是在火车上可以看一路上的风景。

他出行是不喜欢带画板的,一个背包便可以跑遍大江南北。他也是潇洒的,自由的。这另我十分羡慕,我总以为画家是宅男那种类型。可却没想到厉夏让我大跌眼镜,原来画家也可以自由自在,浪迹天涯,想到哪就到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一切必须以钱为前提。

厉夏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四处为家。

我喝醉了,脸颊火热,然后嘿嘿一笑,摇摇头。

为什么?

安安静静的便好。自由,也宁可不要,何况我已经很满足了。

安安静静,要多安静才算是安静。每天躺在店里看书,定期去批发货,晚上陪林青看会儿动画片,半夜被她拉被子弄醒,第二天可以很早很早的开门,为她买上早餐。一天一天,闲时回家陪陪妈妈。这是生活吗?不,这好似幸福。

那一年的冬天不记得是如何经过的,第二天整个城市一片白皑皑,让我忍不住张开嘴哇一声,然后林青会大声尖叫说怪不得昨晚的脚怎么都暖不热。两个人一人买了一个热水袋,林青看哆啦A梦时不小心挤破,结果被子全湿了,两个人一夜被冻的没睡着。

买了一床新的被子两个人欢喜了小半天,被子上印的花依旧是哆啦A梦。和硕大的抱枕有着共同的笑容,没有手指的手,没有脚趾的脚。第二天林青就开心的对我说苏冉,我好开心啊,昨晚梦见我去了东京,满地满地的樱花还有哆啦A梦,还有露顶的富士山。我抬头望着门外的白色阳光洒在积雪的地面上,一片花白,很美。可是,春天什么时候才会带着温暖回到这里来呢?

顾华终于考上了风城市大学,他已经二十岁了。几个月没有见过他脸色又消瘦了许多,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高中生了。

有一次顾华告诉我说,苏冉我知足了,至少我能每天看着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很开心。

莫名的,没有来由的,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突然感觉面前这个带眼镜的男生竟然无比悲壮。

顾华为了林青整整浪费掉两年的时光,两年能干些什么?能在饭店里打工挣到不少钱。还能在大学里浪荡两年。可他的两年躲在一间不到百米的小屋子一遍又一遍做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应用题和选择题。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他能考上这所大学。假如这一年又考砸了呢?

我如实问他时,他闭口不答。他不是不敢回答,而是不想回过头看自己走过的两年青春。他像大山顶的温泉一样,温泉里的水一天一天流向山脚下,成为小溪流入大海。当这滩泉水将要流失殆尽时,他能做些什么呢?缅怀曾经源远流长的两个年头的光辉岁月?还是悲壮的豪言我敢,我不后悔。

日子一天一天的这样过去,于是冬天也带着刺骨的寒冷席卷而去。紧接着春暖花开。白杨树重新长出新的枝桠,我总是在天快亮时把被子用叫踢到林青的身上去。

“顾华早啊。”

“苏冉也早啊。”

我打了个哈欠拉开门,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拿着早餐。他最近已经很少来店里看望我了,确切的说是来看望林青,顺便来看望我。于是我每次都把一切归功于我,然后吃着顾华送来的早餐对林青说:“丫头,又沾我光了,我已经记上账了,年下还我。”

在狭小的店里三个人勉强凑到两个板凳开始狼吞,顾华说他吃过了,然后看着我们两个人的吃相无奈的摇头。

“今天怎么想起来看姐了,有事儿啊。”

“也没多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们晚上有没有空。”

“干嘛,请我们吃饭?”

“嗯….苏冉,是乔香让我约你的。”

“什么!?乔香?”我突然停止吃包子的手和嘴,睁大眼睛看着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