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乔香双手握着手机，面色淡定，早已没有两年前那般桀骜，大大咧咧的模样。很远处她就朝我微笑，招手示意我赶快过来。林青跟在我后面。
她的笑容里很亲和，满满的都是和我很亲的样子，先是挽着我的手问我最近怎么样，听说在林青学校门前开了个饰品店，我这个淘宝狂人可是很喜欢看饰品呢。
她热情的笑容使我很难抬起头正常的和她说话，牵强的微笑，扬起嘴角对她点头说好啊。
在她的周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却又满肚子的委屈。比如是小强踢坏了邻居家的玻璃，小明的妈妈把小明臭骂一顿，然后又不能举报自己的好朋友小强一般。
“很遗憾，当我知道你和我哥偷跑去那个小镇，我真以为你会和我哥在一起呢。”
“啊呵呵，没有你想的那样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收下爷爷的钱？你的理想难道就是开一家饰品店？”
这是哪跟哪儿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可我没想着要解释，随便她怎么想吧。熬一熬就过去了，反正吃完饭就说顾华被车撞了，然后开溜。
“我想知道那天爷爷临走时跟你说了什么？还有那封信，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乔香，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乔老爷子临走时托付给我的一件事。”
“你怎么样才会告诉我？你不是喜欢钱么？你想要多少钱？”
“这跟钱没有关系，原谅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右脸，顿时五道鲜明的抓痕渐渐浮现。很显然乔香极了。
“你他妈想干什么！”林青突然把我拉到她身后伸手想要还回来。我赶紧抱住林青说：“冷静一点，别这样，别这样。”
我的头发被打乱，一时间整个餐厅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一个女生卷起袖子站在我们对面怒视着我和林青，我双手抱着林青看她脸上恼怒的通红。场面一瞬间凝固，脸上似火烧。
“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信里有整个公司里八十的股份，还有遗产。你给那老不死的使了什么迷魂药，让他把上亿的资产给你这个外人。”
“你他妈有没有良心，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这么说你亲爷爷吗？真是败类，怪不得死了都不给你。”林青用手指狠狠指着乔香大骂。
“你们一家子放心吧，我不会动用你们的一分钱。我们走林青。”我拉着林青的手朝门外一步一滴眼泪。
乔安，我这辈子算是欠你的。
华丽的灯光照耀在眼角，氤氤氲氲，整个世界都没有声音，只有眼泪大滴大滴的朝下滚落。滑过脸颊，火热的。身后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乔香大喊等着瞧。
整个小城的叶子都像是帷幕，渐渐落下。苍老而盛大，浮华而伤感。有些冷，林青的眼泪落了下来，我说傻丫头别哭了，别人再怎么误会我们，终究是别人，我们是活给自己看的，总之我问心无愧。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林青的吼声传的很远，像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在满地落叶的城上空盘旋。悲伤的情绪一点一点撒布开来，最后林青哭的更加汹涌。
突兀的，觉得这样的剧情让人好疲惫，累了，倒在林青怀里睡上一整天。第一次这么累，也是第一次这么没有出息的任由别人这么欺辱。突然觉得那天看什么都觉得特伤感，伤感的不像洋溢青春的城市。
在哪很多天之后，我躲在老家门前，摇着摇椅看远处玉米田大片大片的撂倒，被农民种上小麦。然后莫名的失落充斥在胸前。就像门前长满了爬山虎，翠绿横流，整个窗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有一天出远门回来时，它已经被人连根拔起。那样的失落。
波澜不惊的面孔开始像老人眼角的皱纹，慢慢从气质中四散开来，面容安详享受着有潮湿露水的早晨，像泉水潺潺的从山脚流到小溪，静谧，寂寥。那几天我特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吃饭，坐在摇椅上装模作样的拿着蒲扇摇摇晃晃，偶尔再拿着没有电池的收音机放在大腿上，一遍一遍的叨念着姨夫的台词。
林青找我时我面容安然淡定，像是位在山林中的闲仙一般，林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突然间就泪流满面了。
林青吃饭时对我磨磨蹭蹭的说：“苏冉，最近心情还好么？”
“还行吧，过两天就打算回店里。要不然谁养活我啊。”
吃完饭，林青依旧坐在我旁边，拿着小马扎跟我一起享受很安静的时光。林青问我“苏冉，你整天这样是不是感觉自己特像和尚打坐一样？”
“不，我倒是感觉自己挺像一个在山里修炼多年的老道是，整天逍遥自在。”
“苏冉，我想等今年毕业之后就结婚。”
“结婚？谁结婚？”我突然从摇椅上坐起来，瞪大双眼看着林青。
“是我。”
“不是吧，你怀孕啦？不是才没多大吗？才二十一结婚这么早干嘛？”
“等毕业的时候我就二十二了，是苏牧城说早结婚早奋斗。”
“胡扯！”我说这话时，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顾华。那个在我对面整天熬到半夜的傻小子。
回到风城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厉夏，开着貌似很贵的车在我店门前听着，带着墨镜听着不知名的外国轻音乐。声音开的很大，我一直朝他挥手竟然没有看见我。最后直接用脚踹。他惊慌失措，面部扭曲的朝我大吼“车很贵的，踹坏了好多钱都修不了的，你真是没大没小。”
“谁让你无视我的。”说罢便一个转身去开卷闸门。
“林青说她想不开了。”
“是啊，确实是想不开了，竟然连结婚这么荒唐的念头都能想象的出来，真是个疯子。”我故作很惊讶的表情推开门，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她说无论如何她结婚的时候我都要去，哎，说这么小的年纪等着进坟墓干嘛？”
“突然感觉很像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我倒了一杯水，像是老师教训学生一样敲着二郎腿。
“我们怎么了，我不是很好很正常吗？”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一副别人砸坏了玻璃推到他头上的表情一样。
“搞艺术的人一般是神经病，一般是狂想症。你觉得你想被盖上哪一种帽子！”
“我…．我哪一种都不想，我只想做一个很正常，很正常的正常人，只是比较热爱画画而已。我每天也去酒吧，也去迪厅，也去ＫＴＶ唱歌，我哪里不正常了。”
“切，那倒是没看出来，倒是感觉你这个人精神有些不正常，你看你整天穿的不男不女，还一副深明大义义不容辞的形态，好像是别人逼的你非要这么穿着才能体现出你没精神病似的。”
“不跟你扯，没你扯的厉害。我听说上次有一个很狂妄的小姑娘打了你，是不是真的？”
“是啊，我不小心踩到她的脚，她就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我就说‘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该死’”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林青什么都告诉我了。”
“林青，叛徒。”
“假如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好了，我会帮你的。”